雖然在電話里說會看看唐西澄什麼況,但梁聿之食言了。
后來的一整周都不在北京,沒見過。
他周一開了早會走的,前半周在杭州,有個小型的科創論壇,他應一位本科師兄的邀請出席作嘉賓,后來拐去蘇州探外公。
他年在蘇州住得多,到了上學的年紀才回上海,再之后出國,這些年都沒太多機會回來長住。
老爺子八十八了,一個人住從前的院子,邊只有照顧了很多年的保姆、司機,另外還養了一只貓,平常養花種草,逍遙自在。
梁聿之留宿了一晚,依然住從前的屋子,二樓東邊,早晨極好。
保姆張媽在窗口放的兩大盆藍雪花,郁郁蔥蔥遮滿整個窗臺,開得過分繁茂。
他靠在窗格上看了會兒,手機短促地響了一下。
勿擾模式給了他六個小時的寧靜,堆積不未讀消息,最新的一條是來自“啟安汪沁茹”,問他周末有沒有興趣雪。啟安是星凌的長期合作方。
接著看到喬逸:去看朋友圈!看看你錯過了什麼!
他真的點進朋友圈,原來喬小二酒吧開張一周年了。
也不是很懂一個正在賠錢的酒吧有什麼開趴慶祝的必要。
連續好幾條相似的圖片和視頻,以九宮格刷屏分了各個角度的聒噪現場,他完全沒興趣,直接劃了過去。
然后看到唐西澄。
黑白簡筆畫的獨角小鹿頭像,微信名是小寫字母xx,發了張照片,黃瓷盆里的一株球狀植。
這東西梁聿之見過的,三月從上海回來就帶著這個,路上那只手提紙袋不幸破掉,灑了他車上一層土。
也不知道是什麼,長得像個楊桃。
張媽這時來敲門,喊他吃早飯。
梁聿之簡單洗漱,換了服下樓,老爺子出門看花去了,院子里那只黑貓蹦過來,球一樣蹲他腳邊。
張媽做了縐紗小餛飩,配清炒的遲菜心,按他的口味來的。
梁聿之吃了不,張媽看得高興,在一旁給茉莉剪枯枝,與他閑聊。
末了,也免不了問一句今年找朋友了吧。
與旁人不同,張媽這句真就是純粹的長輩關心,沒催促的意思,更沒打探的質,梁聿之并不反,只笑笑講:“哪那麼容易,沒人要我啊。”
張媽便笑他胡謅,你樣樣都好的,哪會沒人要,又溫溫和和講不急,虛歲二十七嘛,不大,慢慢來,找個投契的,容貌嘛條件嘛不是最要的。
梁聿之一邊聽著,一邊把剩下的餛飩吃完了。
*
周末唐西澄出門了,地鐵坐到團結湖站,走去page one。
人不,意外的很安靜,閱讀的小朋友更多,一直待到下午四點,離開時在太古里南區北門見個人。
們肩而過,西澄先認了出來。
唐若齡正與旁男人講話,溫嗔怪的語氣,直到不經意轉過臉與西澄視線對上,僵了一下,但很快地,神恢復如常,挽著那男人走遠。
晚上就收到微信消息。
唐若齡:在學校吧?我來看看你。
西澄回復:不在。
唐若齡:在這里等你。
發了個定位過來,是z大附近的咖啡館。
西澄打車過去,唐若齡坐在靠窗的位置,已經不是白天那裝,換了淺風和牛仔,風格素凈起來就與母親更像。
見西澄進來,指指對面的位置。
“給你點了燕麥拿鐵。”說話時,視線落在唐西澄臉上,審視地看了片刻,笑一下,“越來越漂亮了,去約會了是嗎?”
西澄搖頭。
唐若齡又笑:“你也大三了吧,課很多嗎,沒事談談啊。”
唐西澄面無表,也沒有糾正。
唐若齡講了幾句沒什麼耐心了,低頭喝咖啡。
這樣坐了幾分鐘,從包里拿出個盒子推到西澄面前:“送給你的,我過來試戲,明天就要走了,就不帶你吃飯了。”
這期間,左側那桌有目頻頻看們,這時見起,便過來問方不方便給個微信。
唐若齡沒理,拿上包徑自出門。
那寸頭男生略略失,轉而走向西澄,同樣的話問第二遍。
“不方便。”西澄以手語回答。
對方表變得驚訝,尷尬又意外地站在那,最后被同坐的人回去。
“原來是個啞……”
“別說了……”
刻意低的聲音。
西澄打開唐若齡送的禮,是條手鏈,樣式并不很突出,但確實是一筆不菲的封口費。
不過多慮了,西澄沒什麼興趣關心和哪個老男人往。
周一上班,早高峰堵得出奇,地鐵出狀況,星凌有一大波人遲到,唐西澄也在其中。沒吃早飯,到了之后便核對其他部門發來的數據,放進寫好的文稿中,最后審核一遍更新到公號上。把這事做完,才去茶水間用微波爐熱早飯吃。
這個時間,各部門的主管都在開例會,魚的好時機。
茶水間里干什麼的都有,泡咖啡、切水果、發喜糖。新一周的八卦小料伴隨著這些飛速傳播。
一個前臺同事問:“你們知道上周l為什麼消失一整周嗎?”
面對大家求知的眼神,低聲音說:“躲人。”
躲誰呢?
隔壁部門的姐姐已經理出線索:“我聽小趙說,啟安那位汪總監好像在追梁總,堵得很,偶遇就整了好幾回。”
“對了,好像是啟安老大的外甥,家里不簡單。啟安是重要客戶,梁總有沒有可能為了公司犧牲自己?”
“這麼說,比之前廣告公司那個乙方妹妹還厲害啊?”
“反正小趙說來勢洶洶。”
小趙是梁聿之的助理。
唐西澄坐在小沙發上吃完了三明治,起回去自己的工位。
例會結束,陶冉被單獨留下來。
梁聿之問唐西澄怎麼樣。
他還沒忘記上周與梁泊青的那通電話。
陶冉覺得奇怪,人都進來這麼久了,從來沒問過,今天突然關心起來了。
猜不到老板什麼心思,據實回答:“很不錯,做事很認真,公眾號那邊基本上是給在弄。”
“沒別的嗎?”
陶冉不太明白,“別的?”
梁聿之自然也意識到這個問題太寬泛,然而他也不清楚,說不準就是梁泊青捕風捉影過于敏。
并不想為這麼件事浪費太多時間,他簡短講:“說說你的印象吧。”
“我也不太了解,工作通上沒什麼問題,除此之外和大家接都不太多,您也知道的況,很多時候應該還是不太方便的。”其實知道研發部有個新職的男孩可能對西澄有好,來找過幾次,但沒看到后續。
這話就沒提。
回到辦公區,陶冉還沒琢磨明白梁聿之的目的。
是嫌沒有主去匯報況?不像,語氣很平常,也沒什麼責備的意味。
還是唐西澄有什麼不滿向他說過?
看看那個正在工位上安靜敲字的背影,陶冉也否掉這個猜測。沒時間深究,公司新開了金融方向的產品線,品牌部的支持工作也多出不。
伴隨著新一寒的到來,在氣溫驟降的天氣里,星凌的所有人都忙起來,梁聿之幾乎每天都在,周末各個部門都有人按需加班。
誰料想這時候竟然有人忙中添。
那天恰好是周五,西澄有課,中午沒吃飯就走了,等周六早上過來干活就聽說啟安那位汪小姐昨天殺上門來了。
吃瓜群眾講得繪聲繪,描述汪沁茹是怎樣去辦公室堵梁聿之,質問是不是故意躲,一杯咖啡喝上半小時,死賴著不走,最后還是研發部的老大趕過去機智救場。
中間行政的同事來分發零食水果,又聊起一波。
有人笑贊汪小姐,“也是勇氣可嘉!”
“所以l搖了沒有?”
“聽說梁總一個指頭也沒讓到。”
這件事為忙碌工作中的彩曲,人人熱衷看老板的花邊新聞,似乎可以極大地愉悅因工作而疲累的自己。
半天時間,西澄從各個不同的版本中了解了幾乎所有細節。
到了下午四點多,除了產研部門,其他人基本都忙完收工。
部門同事離開之后,辦公區終于安靜下來,西澄手頭還剩兩個視頻沒弄,快一點的話再一個小時差不多。
其實也不必著急,晚上沒有別的事,這兩天智齒發炎,連晚飯也不想吃,只帶了飯團來。
五點半,天已經黑。
梁聿之從樓上研發部下來,b區還亮著燈。
經過開放式的小咖啡吧,不經意間側目,過電控玻璃看到整個開間只有一個人,靠在工位的隔板上吃飯團。
手機連續振,幾條微信消息,他走回辦公室才打開看,都是姜瑤——
大忙人還沒結束嗎?
周末誒。
喊你來一趟可真不容易,六點半到總可以吧?
梁聿之回一句:差不多了。
隔了不到兩分鐘,又來了:
告訴你,今天晚上除了家里人,姝嘉姐也在,就是我爸戰友的兒。
所以你懂的,做好心理準備!
梁聿之有些煩躁了,沉沉往座椅一靠,完一支煙才起,外套提在手里,拿上車鑰匙。
西澄剛進電梯,看到走道那邊有個影過來,抬手摁住開啟鍵。
他個高長,不需要刻意加快腳步,也很快走了過來。
西澄猶豫他是到一層還是負一層時,梁聿之已經手按了“b1”。
他沒有開口說話,整個閉空間中便只剩安靜。
隔著不到半米的距離,很神奇地,西澄知到他心不怎麼樣。他不說話時實在很冷,周上下一很強的疏離。
中途樓層都沒有停,橙數字一路跳到“1”,門打開。
西澄走出去,后人這時卻忽然開口。
“唐西澄。”
聞聲回過頭。
梁聿之一只手撳著電梯,視線淡淡地落在上:“有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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