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澄離開后的第四天, 梁聿之差點越過自己的界限原則,忍不住想問“你家里到底有什麼破事要辦”,就這麼忙?好幾天了, 主給他發微信只有寥寥兩回。
什麼子梁聿之現下也了解個七七八八, 不指像小孩一樣黏人,實話講他也不喜歡那種, 但按這麼個聯絡頻率, 真異地的話, 不出一個月, 他們該淡漠到直接分手了。
他心里多不滿,也不高興頻頻找, 橫豎近幾日公司事務繁雜, 有批產品瑕疵嚴重, 他著手理此事, 也分掉些注意力。
后來, 他真正開始去過問西澄家里的事, 是源于姜瑤。
那天是晚上,喬逸喊聚聚, 梁聿之從公司過去已經很晚, 坐在喬逸那兒吃夜宵的空檔,姜瑤從樓上下來, 手機屏幕往他眼前遞,“哥你看這是不是西西?”
是別人發到群里的一個八卦帖子, 的是個新冒頭的三四線小演員,唐若齡, 走黑紅路線, 上半年剛陷進小三傳聞, 前兩個月上了部新戲,演個頗有特的二號,忽然就有了點熱度,姜瑤追的小墻頭和算是對家,矛盾很大,們群里天天盯著對方,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挖出的料,說是撕破臉的人閨出來的。
“我看著很像啊。”姜瑤手指飛速將子下拉,有張糊圖,不知是個幾手照片,像是中學時期的唐西澄,穿著校服,十分青。
“這里講爸婚出軌還吸前妻,和弟一路讀私立,就那個異母妹妹讀公立學校,還說妹妹殘疾。”姜瑤手指的地方,一些字眼落進梁聿之眼里,“啞”、“抑郁癥”、“心理問題”。
后面的姜瑤沒再讀,文字清清楚楚,雖然混,真假不明,但約能梳理出不信息量,有一條說到唐若齡的妹妹最近已經起訴,在爭被他爸代持的份。
最后姜瑤都看氣了,“如果這都是真的,們一家也太惡心了吧。”
梁聿之沒講話,他拿姜瑤手機將帖子發到了自己微信上。
晚上回去發消息問:“你家里事弄得怎麼樣?”
西澄回了:“還在理。”
“是不是不順利?”
過了半分多鐘,回過來一個字:“嗯。”
梁聿之第二天回上海,下午落地。
下飛機坐上車,問西澄在哪個家里,意思是在爸爸那個家里,還是外婆那個家里,來接他的是方重遠,邊開車邊講:“你要查的那些大概要到晚上吧,也太倉促了點,晚上咱們在珠珠店里頭吧。”
這空檔,微信消息來了。告訴他不在家里。
“我約了爸爸再談一次,現在在路上,晚點我來找你吧。”
他位置發過來。
還是很聽話的,沒一會定位發來了,是個咖啡館,在斯楊總部大廈旁邊。
方重遠送梁聿之回住,他回家放了東西,只洗了把臉便開車出門,去西澄說的那個咖啡館。
到了附近停好車,走到小廣場,遠遠看到那家店的招牌,告訴:“我到了,門口等你,談完找我。”
消息發了,站了片刻,往前走近幾步,咖啡館整面的明落地玻璃,眼睛掠過去便看到坐在窗邊那桌的影。
他沒看對面的人,一味看。簡單的t,牛仔短,細細長長的,骨勻停。
單從極客觀的審心出發,那雙無可挑剔的,若低俗點說……他現在該轉過眼去,不要看了。
坐的位置是側后肩朝他,無法看到面部表。
不知道他們談得如何。
待梁聿之分出一眼去看對面的男人,發覺那表不怎麼好,已經晚了,沒隔幾秒,他目驟然一沉,急步推門進去。
西澄被唐峻打了一掌。
拿楊瑛刺激他,也預料到會有什麼后果。
四周并沒坐幾個人,隔得遠的位置,有寥寥的目看過來。唐峻臉上怒氣難抑,然而那掌打出去,看眼睛紅了,卻也有一后悔,爾后于復雜心緒中分出一點心神,辨認突然過來的男人。
梁聿之將西澄拉到后,冷臉朝他,“唐總,有什麼必要對自己兒手?”
唐峻已覺察他眼,但緒紛繁中一時無頭緒,臉同樣不好,“這與你何干。”
“與我有沒有關系,你都不該打。”梁聿之往前一步,被西澄拉住。
回看一眼,忍了憤怒,帶出門。
等他們走了,唐峻猛然記了起來,梁懋均的兒子,前年在梁老爺子壽宴上見過的。
坐到車上,梁聿之扳過西澄的臉看傷,這形曾經也有過,那回是在酒吧敲別人腦袋,他看得一肚子氣,表沉黯:“事搞不定你不知道說?非得我問到你頭上,你也就在外面厲害,在我跟前厲害,回個家倒要挨打。”挨自己老子的打。
這話撂了,往上睇一下,見一雙眼紅,想到手傷那樣都沒哭一下,又倏然心疼, “哭什麼?”
西澄隔著半真半假的眼淚看他。
梁聿之手指覆過的眼睛,緩緩拂過去:“好了,不還有我麼?”
將西澄送回去,天快黑了。梁聿之趕去和方重遠頭,除他之外,還有位律師朋友,趙謙。地方在永康路的一家小酒館,方重遠特意盤下來給他的伴珠珠打發時間。
店剛裝修完,部試營業狀態,方重遠沒事就帶人過去坐,提提意見。
梁聿之到的時候,另外兩人已經在了。
店里也就他們兩個。
方重遠朝他招手。
待他坐下,一疊紙張推到面前。
“給你查得詳細了點,我看了下,其實沒那麼復雜,你先看權結構。”方重遠給他時間看,扭頭招呼人送了酒過來。
梁聿之已經看到重點。斯楊除了兩個大東,唐峻和鐘越,接下來持相對較高的有三家公司,再后面是一些小東。而那三家公司中,有兩家在他父親名下,合計持有斯楊14.2%的份。
“名東想要確定東份,除了代持協議,還需要經過其他東半數同意。”趙謙見他抬頭,這樣說道。
“協議沒問題,母親之前由律師保管,因為未年,那20%由父親代持。”梁聿之說。
方重遠道:“唐峻自己加上代持的這部分,和他現在老婆的那3%,一共 48.1%,他就靠這個穩穩把握斯楊的控制權。”隨便爭取幾個小東的支持就能超過51%,何況現在看實際況小東有大半唯他馬首是瞻,連梁氏那兩家公司也是支持他的。
“按公司章程,即使是特別決議,他也能得到2/3以上的支持,等于擁有對斯楊的完全控制權。”趙謙說,“也就是說如果沒有他配合,很難辦。”
“這事擱別人手上確實沒那麼好辦,但偏偏這麼巧到聿之這兒了,得虧你們家大業大,哪兒都能占點。”方重遠笑了下,“我猜你應該已經想到了,14.2%,多也不多,也不,斯楊部現在矛盾也大,唐峻和鐘越不合,以往是以往,以后這14.2%給誰可說不定了。”
后面的話不必再說,梁聿之同樣明白。若是梁氏站到鐘越那頭,26.4+14.2至能讓唐峻的絕對控制權不穩,若是鐘越厲害,再拉攏小東,或是想到辦法增持,唐峻能沒有危機嗎?
有用的就是這種危機。
而方重遠還提到另一個角度,“我看甚至都不必做什麼,唐峻如果清楚了你背后是誰,現在心里在打鼓了吧,他是有多短視才要得罪你們梁家?他從前妻手里拿了個斯楊搞到今天,已經算不上業巨頭了,利弊一分析,為個家庭部矛盾,沒必要吧。給他兒一個東份,也不影響他們唐家的實際控制權,還不都是姓唐的嗎,蛋糕做大了比什麼都強,他要沒這個腦子,那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話講到這兒,事已非常明晰,他知道梁聿之比他還聰明,怎麼會想不到。
“不過,你畢竟沒接家里的事,約唐峻談,如果能請你爸個場,那就穩了。”方重遠掀眼看過去,“我看對你來講,難的恐怕在這里。”
一個脾氣的人,幾乎沒求過家里什麼事,現在要為個人低下驕傲的頭顱,不容易吧。
但方重遠樂見這場面,回去的車上問梁聿之,“什麼時候把人帶來見見?我還真好奇了,你那位唐小姐什麼樣啊,比我的珠珠還好嗎,值得你這麼火急火燎飛回來?”
梁聿之看他一眼:“你對珠珠長啊。”
“是吧,我都覺得我圣了。”
“有什麼特別的嗎?”
“漂亮啊,你難道不圖人唐小姐漂亮嗎?”
梁聿之笑了,嗯,他也圖的。
那天下午之后,西澄有三天沒見到梁聿之,不清楚他這幾天做了什麼,唐峻在九號晚上來找。表面上是帶著東西來看外婆,甚至留下吃晚飯,但臨走的時候還是暴了他的目的。
“你跟梁家那個……”他站在玄關看西澄,“有多久了?”
西澄回答他半年。
唐峻沉思了下,溫聲說:“西西,上次是爸爸不好,太沖了,但你完全否定我對你母親的,是不是也武斷了?你母親的心愿,我自然不會違背,只是你年紀輕,我先前是不放心而已,都是一家人,沒必要鬧到這地步,是不是?”
西澄微微點頭。
“過幾天,你回家里來吃飯,也請梁……請聿之過來。”
聿之。
西澄幾乎發笑。
同樣是姓梁的,他對梁泊青不屑一顧,換一個就不一樣了。
這就是人啊。
唐峻走出去,外面司機已經到了,正在等他。俞欣眉坐在后座,待他坐進來,才開口:“你真想好了?”
車子開起來。
唐峻靠到座椅上,疲累的語氣:“我為這事打了西西,想想的確不該。”
俞欣眉并不想聽這個,輕細的聲音略微著急,“我只是覺得奇怪,梁懋均的公子,什麼樣的人找不到,為什麼偏偏要找西西這樣的……”這樣一個有缺陷的。
“你想沒想過,西西畢竟和正常孩子不同,不是我說話難聽,能不能拿主意,以后是不是被人拿都不曉得,梁家什麼樣的人家,你不會真指跟人攀上親家了吧,我怕的是人家意不在你這個兒。”
“你這意思是梁家派了個兒子過來想吞斯楊,你真以為人家看得上這點,費這麼大勁?梁懋均這麼放得下架子,親自陪兒子來見我?再說了,你以為人家真給了我選擇?梁懋均什麼手段你沒見識過,還沒聽說過嗎?”唐峻嘆了口氣,“該查的你也查過了。這事也無更好的辦法,我這幾晚總夢到楊瑛,到底是我對不住,留給西西的,就遂的愿吧,總歸在斯楊,西西與我們是一致行人。”
沒聽見有什麼聲響,唐峻轉頭看去,登時又皺眉,“這又是做什麼?”
俞欣眉揚手拭淚,“你心里總是有的。”
“怎又繞到這里?”唐峻無奈,卻還是緩聲安,“不一樣的,你明明清楚,非要和我鬧。”
隔天上午,唐峻請廖書來接西澄,與確定了后續程序,代持協議需公開,要拿到半數以上其他東的同意申明,再提材料變更工商登記。
一應事辦下來還要點時間。
午飯之前,西澄離開斯楊大廈,坐車回去。沒讓出租車送到門口,有一小段路,栽滿梧桐樹,茂的樹蔭。從那兒走回去。
六月上旬的上海,已經熱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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