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起來，見男人正歪著頭閉目養神。

“太太，咱們快到了。”祝藍看一眼導航上的目的地，“周醫生剛才給我打電話，說他已經到村口了。”

祝藍的聲音將睡夢中的晏沉風喚醒。

他睜開眼，了酸疼的脖子，第一時間看向沈知意。

“怎麼樣，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沒有，一切都好。”

沈知意的狀態看上去還不錯，眼睛里都有了。

“你呢，麻不麻？”

枕著晏沉風的睡了一路，男人卻一聲沒吭。

“還好。”

“真的嗎？”

沈知意自然而然地把手放到晏沉風上，輕輕了他上實的。

晏沉風結滾，做了個吞咽的作。

他按住沈知意的手，“真沒事。”

五分鐘后。

口口聲聲說“沒事”的男人下了車，扶著杵在原地。

他試著走了兩步。

麻，太麻了。

麻得他想報警。

“怎麼不走了？”見男人站那不，沈知意忍俊不。

晏沉風角了下，“小祝，你先帶知意進去。”

“好的。”

沈知意憋著笑，在祝藍的攙扶下往前走。

再回頭，見男人正彎腰捶，眉頭都擰了麻花。

“知意！”

周景淮在村口等了很久，看到沈知意，連忙加快腳步走過來。

他旁邊跟著云霧，手里推著一把椅，一看就是為準備的。

“怎麼還推椅出來了？這麼點路我能走的。”

“那也不能讓你累著。”周景淮扶著沈知意坐到椅上，環顧四周，“沉風呢？”

“他麻了，在后面呢。”

“坐個車還能把坐麻了……”

不知道是不是沈知意的錯覺。

覺周景淮對晏沉風好像有點意見。

就在這時，一抹纖細的影從遠跑來。

邊跑邊喊：“沈小姐！”

沈知意微怔。

隨著距離拉近，認出人的份。

“寧秀！”

看到沈知意，寧秀的緒很激。

“沈小姐，你終于來了，我等你好久了！”

沈知意看向寧秀，發現比幾年前神了不，袖子上還綁著一個“村長”的紅箍。

還記得四年前第四一次見到寧秀的時候，為了小希讀書的事跪在前任村長面前哭，還遭到村長夫人的奚落。

沒想到，現在竟然了新的村長。

見沈知意盯著的紅箍，寧秀紅著臉解釋：“我平時不戴這個，聽說你要來，才給翻出來，也算是給你一個代。”

四年前，沈知意和晏沉風資助了墨竹村。

如今村里翻新了學校，修了路，還聘用了好幾位德才兼備的老師。

作為村長，最想做的就是告訴沈知意，當初的選擇沒有錯。

“外面冷，咱們先進屋，進屋再說！”

寧秀帶著沈知意來到村委會旁邊的空房間。

其余人則是去了接待室。

“這里原本是村支書住的，但出去調研了，一時半會兒回不來，你和晏總正好可以住在這里。”

沈知意環顧四周。

窗明幾凈的房間里，灑了滿地，暖氣也開得很足。

“寧秀，辛苦你了。”

“這有什麼辛苦的？舉手之勞而已。”寧秀笑了笑，去廚房泡了壺熱茶。

再回來的時候，見沈知意正盯著墻上的照片出神。

照片里是一個人摟著自己的孩子。

孩子手里舉著一張錄取通知書，笑容無比燦爛。

“這是村支書和的兒。”寧秀道，“學校建之后，孩子們又有學上了，村子里最大的一個孩子當年正趕上高考，沒想到一考就考到了京市。”

提起這些事，寧秀發自心的驕傲。

“算起來，小希也該高考了吧？”沈知意收回目，看向寧秀。

當年來墨竹村的時候，小希十四歲。

現在應該年了。

寧秀點點頭，“小希一直想考京市的醫科大，沒想到云霧小姐也是醫科大的，們聊得很投緣呢。”

為了證明小希的努力，寧秀拿出手機，把這些年得到的獎狀展示給沈知意看。

“我時常告訴，要珍惜學習的機會，因為不是每個孩子都那麼幸運，能遇到救他們于水火的人。”

“無論是莫老師，白老師，還是你和晏總……”

“是你們挽救了墨竹村，給了那些孩子走出大山看一看的機會。”

“這份恩，是要用實際行來證明的。”

寧秀的手機里除了小希的獎狀，還有很多孩子們上課、勞作的照片。

“小希肯定會實現理想的。”沈知意道，“等考上醫科大，順利畢業，就去慈安醫院工作吧，那里有國最頂尖的醫療團隊，是個不錯的平臺。”

寧秀眼睛一亮，“真的可以嗎？”

“當然。”沈知意笑了笑，“小希這麼努力，長大以后，肯定會為一名優秀的醫生。”

寧秀聞言用力點了點頭，眼眶里難以自持地泛起淚。

當初被拐到墨竹村，為男權社會下的犧牲品。

兒小希也跟著吃了不苦頭。

如今，終于守得云開見月明了……

“對了，寧秀，你怎麼當上村長了？”沈知意一直很好奇這事，現在終于有機會問了。

“曹猛死后村長的位置就空出來了，村委會的人覺得墨竹村不能沒有管事的，便重新發起選舉。”

“沒想到，我的票數最多。”

回想起自己當上村長這回事，寧秀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村委會的人說，給我投票的都是學生家長，他們知道我是莫老師的學生，又一直對創辦學校有著很深執念，所以推舉我為村長，希我能幫助他們的孩子走出大山。”

“這幾年，我先后送走了好幾個孩子，有考到市里的，也有考到大城市的，村民們看到了孩子們的績，也就認可我繼續當這個村長了。”

聽著寧秀的敘述，沈知意打心底替高興。

“現在該我問你了。”寧秀抿了抿，“你的病……到底是怎麼回事？”

從周景淮那里得知沈知意生病了。

是什麼病不清楚。

但看沈知意現在的樣子，應該嚴重的。

“我中了一種很特殊的毒。”沈知意沒有瞞，“周醫生這次過來，就是為了幫我找解藥的。”

“你是說踏雪？”寧秀想起周景淮問過關于踏雪的事，“據我所知，那種植沒有什麼藥用價值呀……”

墨竹村這個窮鄉僻壤，因為資匱乏，村民們幾乎都是盡其用的。

唯獨踏雪這個東西，就連當柴燒都不好使。

“那種植外表看著像枯草，其實里面含有一種稀有元素。”沈知意笑著道，“周景淮手里有華國頂尖的實驗團隊，等他把踏雪采集回去，用特殊方法理一下，就能發揮大作用了。”

“原來是這樣啊……”寧秀恍然大悟，忽然又想起什麼，“對了，我記得踏雪這個名字還是你父親給取的呢，最開始它沒有這麼好聽的名字，就是山頭的無名野草，后來白彥老師去采風的時候發現了它，覺得它只在雪后生長的特很有意思，就取了一個文雅的名字。”

沈知意聞言有些意外。

踏雪的名字竟然是父親取的？

這世界上會有這麼巧的事？

正在這時，晏沉風推開門，走了進來。

“晏先生，好久不見。”寧秀向晏沉風打招呼。

晏沉風微微頷首，予以回應。

沈知意看一眼晏沉風的，“不麻了？”

“嗯。”

“其實你可以醒我的。”

“你睡得很，我不忍心。”

寧秀從兩人的只言片語中聽出發生了什麼，暗嘆這麼多年過去，兩人的還是如膠似漆。

“那……晏先生，沈小姐，你們就先休息吧，這個房子里什麼都有，冰箱里也有吃的，等到午休的時候，我帶你們去學校看看。”

“好的，謝謝。”

寧秀走后，晏沉風在房間里轉了一圈，弄清楚每個房間是做什麼的，然后扶著沈知意躺到床上，道：“我去給你熱藥。”

現在除了輸，還得喝中藥。

有好幾次都調侃周景淮，說這種中西合璧的治法搞不好會毒上加毒。

然后周景淮就會說：那正好以毒攻毒。

村支書住的臥室朝，正好灑到床上。

沈知意覺自己大白天就這麼躺著太浪費時間，又艱難地爬起來，從行李里翻出線，準備再給兩個孩子織一件。

不一會兒，晏沉風端著藥從廚房回來。

見沈知意又在織，嘆了口氣，奪走手里的線，“別總弄這個，傷眼睛。”

“不弄這個還能干什麼啊？”沈知意無辜地眨眨眼，“我想寫小說你也不讓。”

“寫小說要看電腦，更傷眼睛。”

“反正都這樣了，還差那一點半點嗎……”

沈知意咕噥完，晏沉風的表明顯沉了下來。

好在男人沒說什麼，坐到床邊，捧著碗吹了起來。

等藥的溫度降下來一點，晏沉風自己先嘗了一口，確定溫度沒問題了，才遞給沈知意。

沈知意皺了皺眉，有點反胃。

周景淮給開的這些藥都是味道很沖的，混在一起直沖天靈蓋。

“快喝吧，一會兒該涼了。”

沈知意咬了咬，“不想喝……”

晏沉風又嘆了口氣，從口袋里出一顆糖，“喝了就給你吃這個。”

男人知道不喜歡喝藥，每次都會用糖哄，現在隨著帶著糖已經了他的習慣。

“你當我是小孩子呢？”沈知意白了晏沉風一眼，“一顆糖就給我打發了……”

“那你想要什麼？”

沈知意思忖片刻，指了指自己的臉。

“？”

“我要你親我一下。”沈知意說，“臉就行。”

晏沉風明顯被沈知意提出的這個要求弄懵了。

他看著人的側臉，耳廓一點點變紅。

他們是夫妻，以前肯定不了親接。

但他一點印象都沒有。

一夜之間就了小白。

“你不想嗎？”沈知意委屈地嘆了口氣，“不想就算了……”

話音剛落，男人便著的下，在臉上輕輕親了一下。

這個吻很輕。

輕到可以用蜻蜓點水來形容。

但還是很滿足了。

“謝謝你。”沈知意揚起笑容，溫暖和煦的照在蒼白得幾乎沒有什麼的臉上，如同一只易碎的玻璃，“你對我這麼好，等我去了那邊，一定好好保佑你。”

男人原本還沉浸在和陌生妻子親接后的恍惚中。

聽到沈知意這麼說，臉瞬間變得十分難看。

“能不能別再說這種話了？”晏沉風冷著臉，掌心里的糖被他得很。

“我說的是事實……”

“那是你認為的事實。”男人盯著，一字一句，“解藥所需的分不是已經找到了嗎？現在只需要等踏雪長出來，你就能得救。”

沈知意著男人深邃的雙眸，眼底藏著淡淡的哀愁，“我查過墨竹村歷年的天氣，每次下雪都是在一月份之后。”

“但我的很難堅持到那個時候了。”

沈知意一口氣說了太多話，有點累，捂著口了會兒氣。

須臾，再次開口：

“我知道，我的離開會讓你到難過，但我們都要面對現實，不是嗎？”

“周景淮盡力了，我盡力了，你也盡力了。”

“剩下的，就只能給命運了。”

晏沉風繃著臉，瓣抿一條直線。

這是他第一次為沈知意生病的事而失控。

明明他都已經失去了那些記憶，也接了即將離開的現實……

可現在，看著人虛弱不堪的模樣，一種窒息忽然涌上心頭。

“我不會讓你就這麼死了。”晏沉風的語氣生而又執拗，“趕把藥喝了，我去洗碗。”

沈知意不想再往男人傷口上撒鹽，捧著碗，把藥喝得一滴不剩。

晏沉風撥開糖果，塞到里。

“線我拿走了，你躺著休息一會兒，下午還要去學校。”

“哦……”

沈知意不敢忤逆晏沉風，乖乖躺下，由著他把被子嚴嚴實實地蓋到上。

也許是一路的顛簸讓疲力盡。

沈知意躺了一會兒，竟然真的睡著了。

再醒來時，聽到客廳里傳來吵吵嚷嚷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