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明。
青舟醒來時,懷里還抱著一個的人兒。
那人兒正睜大眼睛,癡癡地看著他。
待看到他醒來后,方道:“公子,不是奴婢懶,你著奴婢頭發了,奴婢起不來……”
青舟一看,果然把這小丫頭的烏黑長發都在了下面。
但這肯定不是懶不早起的理由。
【好想一直都被公子這樣抱著啊,永遠都不起床才好……】
青舟看著的眸子,聽到了心里的話。
昨晚這小丫頭不老實。
兩人睡在一起時,這小丫頭紅著小臉對他手腳,還要鉆進被子給他表演小桃姐姐教的樂,被他給按在了懷里。
小小年紀,腦袋里天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就只想著伺候他取悅他的事嗎?
“該起來了。”
青舟沒再跟溫存,掀開被子起床。
早點出城,說不定中午還能趕回來。
他還想去書店找一找關于神魂的書籍,以及關于武者的書籍。
青舟穿著服,轉頭看向床上。
小丫頭穿著月白的,著雪白的玉肩和,正在床上穿,見他看來,地低著頭,輕輕咬著,卻沒有躲避和遮掩,穿的作也慢了下來。
那前已經初規模。
青舟收回目,穿好服后,直接去外面井里打了涼水洗漱。
洗漱完,兩人簡單地吃了早餐。
臨出門時,小蝶小心翼翼地問道:“公子,真不用對小姐說一聲嗎?”
青舟關上院門道:“不用。”
小丫頭看了一眼他的臉,嘆了一口氣,神黯然:“也是,說了也沒用,小姐才不會跟我們一起去呢。”
心頭暗暗道:公子是贅來的,于禮也不合。而且聽說公子是用來給大小姐和二小姐沖喜的,人家才不可能陪公子一起去那種地方呢。
“沒事,我們兩個人就夠了。”
青舟一臉無所謂,目看向了前面枝頭初綻的梅花,低聲喃喃:“而且我母親,也不喜歡見陌生人。”
記憶里,那個瘦弱可憐的人,一直都很孤僻和自尊。
當初若不是那個小山村實在待不下去,也不會帶著他厚著臉皮進城,去乞求國府的可憐。
青舟想著事,帶著小蝶先去找到周管家,要了一份蓋著秦府印章的路引。
現在長公主正在邊境打仗,距離這里并不遠,所以莫城對于出城池者管理的很嚴。
出城或許不需要這東西,但是進城時必須要,或者有人帶領,否認很難進來。
周管家很痛快地給了他一份,并叮囑道:“姑爺出城后,記得不要遠離大路,祭拜完后,盡快返回。天黑之前,千萬要回城,不可在城外逗留。”
又問道:“姑爺需要帶幾個護衛嗎?”
青舟謝絕,拿著路引,告辭離去。
對方也只是客氣一下。
秦府的護衛并不多,除了要保護早出晚歸的秦文政以外,還要保護其他家眷,以及去巡邏秦家產業,哪里奢侈到會陪著他一個贅的去上墳。
人如果沒有自知之明,在哪里都會招人厭,惹人嫌。
青舟帶著小蝶出了府,先去店鋪買了祭拜的東西,然后在街道的十字路口找了一輛馬車,談好價錢后,就上了車。
如今他還有270兩銀子,馬車還是坐得起的。
母親的墳墓在城南外面的紫霞山腰,距離城里至有七八公里的路程。
若是走路,不知道要走到什麼時候。
他無所謂,小蝶可走不。
到時候還要留著一些力氣爬山。
富貴人家和有權有勢的人家,都有自己專用的墳墓場地,而像他這樣的窮人和孤家寡人,也就只能把母親埋在無人問津的荒山上了。
即便是山腳下的土地,也是有主之。
想當年,明太祖的父母去世,也是無地可葬,還是一個地主好心讓出了一塊土地,才得以讓父母土。
這年代,活著難,死了也難,甚至無安葬。
青舟坐在馬車里,一路想著事。
小蝶坐在旁邊,乖巧地用小拳頭幫他捶著,時不時抬眼看他一眼,似乎想要看看他是否想起了母親在傷心,好安幾句。
馬車載著主仆兩人,顛簸著出了城。
城門口有披甲執銳的士兵把手,不過并未檢查。
而在他們的馬車剛出城不久,后面又一輛馬車跟著出了城,不遠不近地跟在了后面的道上。
路上有不販夫走卒,你來我往,都是為了生活而奔波的苦人。
這年代,大多數人忙忙碌碌,都只是為了一家幾口人不被死。
至于想要每天都能夠吃飽,完全是奢。
相比于那些最底層的人來說,青舟主仆兩人,已經過的很好了。
馬車顛顛簸簸,在道上跑的很快。
趕車的大爺似乎急著招攬下一單生意,手里的鞭子舞的飛起,啪啪啪地打在馬兒的屁上。
太升到半空時,馬車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
外面傳來了大爺的聲音:“公子,要到了,準備下車咯!”
青舟醒過神,掀開了旁邊的簾子,看向了外面。
清新而冰冷的空氣撲面而來,一座郁郁蔥蔥的巍峨山脈,出現在眼前。
山里的白雪還未融化干凈,遠遠還能看到山腰里的雪白。
馬車很快停在了山腳下的三岔路口。
青舟帶著小蝶下了車,對趕車的大爺道了聲謝,拎著東西踏上了上山的小路。
馬車調轉車頭,趕車的大爺看了瘦弱的主仆兩人一眼,忍不住提醒道:“公子,要早去早回,山里小心有野出沒,最好走大路。”
說完,“啪”地一聲,皮鞭打在了馬兒的屁上,揚長而去。
“公子,奴婢來拎著吧。”
小蝶空著手,有些不好意思。
青舟沒給,看著前面道:“好好爬山,待會兒別讓我背你就好。”
小蝶撅起小道:“公子小看人呢,去年前年,奴婢都是一個人上去的呢。”
隨即忍不住笑道:“公子當時好弱,上幾個臺階就要歇息一會兒,還要奴婢扶著才能上去呢。”
青舟想到記憶里的畫面,心頭不暗暗唏噓。
當時那副弱模樣,別說大夫人故意害他,只怕沒人害他,他也會經常生病,一命嗚呼。
幸好,今非昔比。
這次的屈辱贅,可以說是救了他和小蝶的命。
“公子,小姐還是沒有跟你說過一句話嗎?”
遠離了秦府,在這無人的地方,小丫頭才敢問那位秦大小姐的事。
青舟點了點頭,一臉平靜。
小蝶嘆了一口氣,看了他一眼,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公子,你說小姐會不會真的是……是……”
“是不是啞,是不是傻子,都無所謂了。”
青舟漫不經心地道。
小蝶蹙著眉頭,低聲道:“可是,可是公子終究是要生小孩的,如果小姐是……是……”
“不跟生。”
青舟突然轉過頭看著,笑道:“跟我家小蝶生就好了。”
小蝶頓時紅了小臉,害道:“公子……人家在說正經的事兒呢。”
青舟笑容微斂,看著上面道:“我就是在說正事。”
沉默了片刻,又緩緩地道:“小蝶,先耐心地等著,等公子有本事后,就帶你離開。我們以后會有自己的家,自己的房子,自己的生活,再也不要寄人籬下,看別人的臉活著。公子負責掙錢養家,小蝶負責貌如花,兼帶生小孩,你說好不好?”
小蝶咬著,紅著眼圈,眸中淚盈盈,呆了半晌,聲道:“公子……奴婢只是個下人……”
青舟手了清秀稚的臉蛋兒,聲道:“公子也是啊,都是下人。不過你放心,以后我們就不是了,以后我家小蝶,那就是人上人,誰敢不服,本公子一拳打!”
小蝶“噗嗤”一笑,眼淚卻是落了下來,“嗚”地一聲撲進了他的懷里,幸福地哭了起來。
主仆兩人抱著溫存了一會兒,又繼續上山。
半山腰的樹林里,出現了許多荒草叢生的墳墓。
有些無人打理,已經快要塌平,甚至有些墳墓里的棺材都了出來。
青舟帶著小蝶穿過樹林和一座座破敗的墳墓,找到了母親的墳墓。
墳墓前,豎著一塊簡陋的木牌。
風吹雨打,木牌上的字跡已經模糊,依稀能夠看到林氏幾個小字。
青舟把紙錢等東西放下,走到墳墓旁,開始用手拔著上面的荒草。
小蝶走到另一邊幫忙。
主仆兩人忙碌了一會兒,方把墳墓上和墳墓四周的荒草拔盡。
青舟點燃了火紙,在木牌前跪下,看著上面的“林氏”兩字,默默無言。
前世母親生下他,就患病而逝。
他從未過母,每次看到別人與他們的母親說笑親熱,他都孤獨地躲在一旁的角落,心酸難。
沒想到今生,依舊與母親兩隔。
“娘,孩兒來給您燒紙了……孩兒親了,妻子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大家千金,如仙一般漂亮,對孩兒很好,很溫……”
“您在天之靈,安息吧……”
“您放心,誰虧欠了您,孩兒一定會幫你討回……”
“您的生養之恩,孩兒只能來世再報了……”
青舟磕頭低語。
旁邊跪著的小蝶,淚如雨下。
燃燒的火紙冥幣,化為了灰燼,在墳前打著旋兒,飄上半空,被風兒一吹,消失不見。
一眼難見的風,在樹林里墳墓間,歡快掠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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