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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鬢亂》 第 11 節 夫君不入夢

裴時看我松了力氣,問:「不鬧了?」

我委屈地看著他。

我倒是想鬧,您老給點機會嗎?

裴時松開手,「不鬧了就早點休息。」

我還能說什麼呢?只能吹滅蠟燭跟著上床。

平日里如溪總說我睡得跟個死豬一樣,雷打不。但可能是因為老想著夢的事,我沒睡那麼踏實,當晚就被突然傳來的敲門聲吵醒了。

有鬼!

我一驚,慌忙抓住裴時的手。

裴時卻坐起來,另一只手扶額,顯然沒睡醒,「知道了。」然后就要掀開被子下床。

打什麼啞謎呢?

我心里害怕得很,一下子抱住他的腰,上半幾乎在了他的后背:「別走。」

你走了我可咋辦啊?我要是被暗中做掉你可就沒媳婦了啊。

裴時道:「我去上朝,你也要跟著去麼?」

上朝?!

我急忙松開手,心虛地笑笑,「早點回來。」

裴時不言語,套上鞋去點蠟燭。

我看了看外面依舊黑黢黢的天,只想嘆人生艱難。

大晚上的不好好睡覺去開什麼會,真是腦袋里長了霉。

我暗中搖搖頭,躺回被窩打算舒舒服服睡我的覺。

裴時穿的影子在墻上來回晃,我迷迷糊糊中突然想到我是他的妻子,好像應該是要為他、穿的。

如溪說這是侍夫之道。

可他自己有手有腳,又不是不會穿。

我翻了個,實在是不想離開我的被窩。

但剛閉上眼耳邊突然傳來如溪的聲音:「你腦袋長霉了?這麼好的獻殷勤的機會你不把握住,你用來睡覺?睡睡睡,睡死你得了!」

我一激靈,趕忙掀開被子下床,連鞋都沒穿就跑過去,「夫君,我來。」

裴時正在系帶,聞言停下了手,「腳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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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秋天的,那能不冷嗎!

可我不能說,只能含淚:「不冷,侍奉夫君才是最重要的。」

比起被丟去填河,這區區冷又算得了什麼。

「哎?」

我話還沒落音呢,就突然被裴時摟著腰抱起送回了床上。

他將玉冠拿來遞給我,「在這也是一樣的。」

「哦。」

裴時站在床前,我站在床上,面對面給他帶好了玉冠。

嘖嘖嘖,裴時長得真是不一般俊俏,這鼻梁、這眼睫,如果他不是任務對象,可能我初見他時就已經跳上去抱帥哥大了。

待裴時

收拾完我已經困得不行,看人都重影了。

裴時吹滅蠟燭,「休息吧。」

我躺在被子里,說話都不清楚:「夫君,再見。」

安靜的房間里,裴時像是輕笑了一聲,「以后不必這般討好我。我常年在塞外,不需要人侍奉。」

說什麼呢?

夫妻之間的事能討好嗎?

「這不是討好。」我跪坐起來,看著重影的裴時,迷糊道:「我只是想與你變得親近。」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我腦袋幾乎轉不過彎來了,「你是我夫君,這樣不是應該的嗎?」

「睡吧。」

裴時沒回我只說了這麼一句,然后打開門走了出去。

是我聽錯了?怎麼覺裴時聲音里帶著淡淡的失落。

不過,起那麼早誰都會不開心的。

我躺進被窩,長舒一口氣,還是睡懶覺舒服呀。

從那天晚上起,裴時一直在東苑留宿。

我們的關系在我的「狗」下也有了質的飛躍。

比如裴時不排斥我他「夫君」,還教我讀書習字,做噩夢了也能向他撒求抱抱。

要知道在王府,我若是做了噩夢向如溪或者師姐師妹們尋安,只會被一腳踢開:「滾一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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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時真是個好人。

不過我們同床共枕很久,甚至我晚上牽他手睡覺都沒有夢到過他。

如溪納悶:「你們之間就沒有什麼進展嗎?」

我也納悶:「什麼進展?」

「就是,」如溪一臉做賊的表,低頭湊過來:「就是親親之類的?」

「有吧。」我咬著筷子想了想,「他親過我額頭。」

「那你呢那你呢?」如溪突然激起來,屁一挪一挪地,差點把我從凳子上下去。

「一說這個我就來氣!」我把筷子「啪」一聲摔桌子上,「我正在寫他剛教我的文章,手一抖整張紙都廢了。我還不敢生氣,滴滴地喊他夫君,結果他就冷下臉來了。我牽他手睡覺都不肯!」

「......」

如溪一臉「我子都了你就給我看這個」的表,「哐當」一聲撂下碗,「看來老娘是指不上你這個木頭腦袋了。」

然后開始翻柜子,倒騰半晌「嘿」一聲拉出來一塊紅布。

我背后直冒冷汗,開始有種不祥的預:「這......這是什麼?」

如溪又「嘿嘿」笑了兩聲,「唰」一下展開那紅布:「漂亮服啊。」

你家服沒袖子還那麼短嗎?!

我穿上得大概都能當風箏被放飛了!

我直往床腳抖著:「你別過來啊。」

如溪活像個惡婆婆,手就來拽我腳:「聽話,小元元,嘿嘿......」

你老嘿嘿個什麼勁啊。

心充滿絕

最后我還是被迫屈服于威,穿上了那件不知道應該被稱為布......還是布的「服」。

我套了個外袍,和如溪一起蹲在房檐下,問出了我心一直疑的事:「為什麼我們要殺了裴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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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溪把眼睛從碗里出來,滿眼寫著八卦:「你不舍得?」

「沒有。」

我不自在地看向窗戶,窗欞上排滿了我雕刻的小兔子、小燕子、小狗子。

管家本來嫌棄稚,且覺得與房間裝飾格格不,不讓擺來著。但裴時攔住了,還讓丫鬟給我騰出好大一塊地界,專門放這些小玩意。

裴時真是個好人。

我悶聲道:「他是將軍,保家衛國,而且也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一個殺手,」如溪拿筷子恨鐵不鋼地敲我的頭,「怎麼心那麼!那麼!」

敲得不痛,我沒躲,心里覺有點悶悶的。

如溪覺得沒意思,又開始的飯,塞了滿后含混不清說:「裴時是太子一派的,與王府是對頭,當然不能讓他好過了。」

「可是......」

「別可是了,」如溪打斷我,「大人的事你管,按我說的做就行了。在擔心別人之前先想想怎麼保住咱倆的腦袋吧。」

夜里。

秋天可真冷啊。

我罵罵咧咧地將被子鋪開。

剛丫鬟跑來說裴時今日在外喝酒要晚些過來,白虧得我坐在床沿裹著一塊布挨凍了半天。

我剛要上床躺下,就聽見門外傳來靜。

怎麼回來這麼快?!

我一個鯉魚打從床上彈起,重新坐在床沿擺好我和如溪研究了一下午的嫵姿勢,打算等裴時進來再拋個眼。

就在這時,一個黑人破窗而

我呆住。

他也愣了。

我們大眼瞪小眼。

我明顯在

出的兩只眼睛里看到了一言難盡。

最后我先反應過來,「啊啊啊」大著將被子扯過來,整個人都埋了進去。

「怎麼辦怎麼辦……」

我抖得像個篩糠,難道我就要這樣死了嗎?

我還沒找到我爹娘啊。

我還沒有寫囑呢。

我還沒給將軍夫人刻完小兔子。

我死了裴時不就寡夫了,他會不會再娶一個?

……

無數念頭充斥著我的腦海,但最終只化為四個字,我哭著大號:「裴時,救命!」

裴時的聲音從被子外面傳來:「我在。」

誰在說話?

裴時不是在外面喝酒嗎?

我悄悄從被子里探出一只眼睛,就看到裴時的俊臉近在眼前。

「嚇死我了!嗚嗚……」

我掀開被子撲到他上就開始嚎啕,什麼乖巧、矜持全被丟去了床腳。

裴時攬著我,一向冷淡的聲音變得些許和:「沒事了。」

我趴在他肩頭,許久才平復害怕的心

想想還真是丟臉。

同為殺手,人家能暗殺我,我卻被嚇這樣,真是殺手界的敗類。

裴時見我不哭了,拿起帕子給我臉。

我跪坐著,含糊問他:「你不是在喝酒嗎,怎麼回來了?」

裴時卻沒回答,只問:「怎麼穿這樣?」

我這才后知后覺自己穿得多麼涼快,而且因為剛才折騰的關系,肩帶都落到胳膊肘了。

一下子上來了。

我滿臉通紅,遮也不是,不遮也不是,只能蓋彌彰地轉移話題:「那個黑人呢?他為什麼要殺我?」

裴時這廝卻像是聽不懂人話一般,慢慢湊過來,呼吸間有清淡的酒香:「你又看了什麼書?」

「什麼……」

我腦袋在赧和酒氣的拉扯中混不清,很久才反應過來他說的什麼書。

前幾天,如溪拉著我去市集買了幾本關于解夢的書,打算研究研究。

我們一人一摞剛要從小門進府,就看見裴時走過來。

我腦袋一,連人帶書一把把如溪推倒在門旁的草叢里。

如溪一邊罵罵咧咧一邊抱著書跑遠了。

太著急了本沒撿完,剩下一本書在風里呼啦呼啦,我想踢走都沒來得及。

裴時撿起來,看了眼書,又看了看我。

我搭眼去瞧,封面上兩個小人正你儂我儂,好不甜

這死如溪,竟然夾帶私貨!

書最后被裴時沒收了,我被著以「心思不正」的緣由抄寫了兩遍《三字經》,抄完整個人都得到了升華。

只是沒想到裴時表面正正經經的,背地里竟會看這種書。

「你你......你看過了?」我打著哆嗦問。

「嗯。」裴時含糊不清地應了一聲,然后越發湊近,「翻過兩頁,線筆糙,不堪眼。」

「是嗎,哈哈……」我打著哈哈,想推他的肩膀讓他離我遠一點。

但酒香愈發濃郁,我雙手無力,只搭在了他肩頭,看起來像是在迎合。

裴時呼吸間灼熱的氣息撲在我脖頸,他緩聲問:「元元可懂夫妻之道?」

我不知道啊!

離我遠一點!

心中的小人在囂,可話出口卻變:「嬤……嬤嬤教過。」

裴時輕笑了一聲,然后手指一,蠟燭應聲而滅。

手不見五指的黑夜里,我覺有輕落在我的肩膀和耳后。

「啪」。

名為理智的弦終于斷了。

抖著抓住裴時的襟,徹底醉在這場夢里。

「二,該起床了。」

又來?

我將被子拉到頭頂,哀求:「如溪,再讓我睡會兒。」

如溪悄悄湊過來,用只有我們倆才能聽到的聲音問:「你不想知道昨天的黑人是誰嗎?」

我瞪大眼睛:「是誰?」

如溪沒回答,恭恭敬敬了聲:「二爺。」

誰?

我拉下被子,就看見裴時從門口進來。

他應該剛上完朝回來,還穿著服,肩寬長、神清氣爽,一點也看不出是凌晨睡的。

再看我這腰酸背疼筋的,人和人的差距咋那麼大呢?

裴時讓丫鬟伺候著換上常服,然后就讓們下去了,自己坐到一旁喝茶。

一個賢惠的夫人怎麼能在這時候還賴床呢?

我不不愿地掀開被子,套上鞋打算穿服,可剛想站起來就腳一差點趴地上。

裴時影一閃,把我穩穩撈在懷里,手放在我腰上。

我幾乎立刻想到了昨天他手在我皮上的,臉一紅、腦袋一熱就罵他:「流

氓。」

裴時一臉無辜,「我好像什麼都沒做。」

你昨天做得還嗎?!

我憤憤盯他一眼。

裴時輕笑了一聲,將我打橫抱起放在一旁的塌上,然后自己坐在另一邊,拿起這幾日尚未讀完的書來看,大有在這待上一上午的架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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