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落款,寫著“川先生”,裴鉞約聽人提起過,舒筠在一旁驕傲地答道,
“是我祖父,這篇文章乃我祖父所寫,祖父年游歷四海,踏遍山川,行至豫章滕王閣時有,仿《滕王閣序》作《畫略》,拋磚引玉,引江南無數俊彥影從。此文原跡掛在我父親的書房,我自小隨父親畫畫,早已將此文背得滾瓜爛。”
祖父是個極有才的男子,中科舉,意氣風發,這輩子唯一耿懷之事便是遵父母之命娶了祖母,祖父與祖母話不投機,祖母于算計,為祖父所不齒,放浪形骸的中年男子一氣之下離家出走,后來再也沒回來。
裴鉞細細研讀,自然品出里頭懷才不遇之意,
“此文甚好。”
舒筠很高興。
“字也好。”
舒筠紅了臉。
裴鉞將宣紙攤開放在一旁晾干墨跡,“贈予我?”
舒筠害地抬眼,“只要您不嫌棄,我自是樂意的。”
裴鉞將書卷收好,著人送舒筠回儲秀宮,隨后回了書房,親筆將這篇文章寫下來,寫完之后丟給了劉奎,劉奎夜里侍奉在外頭聽了個大概,心中有數,翌日晨起收通政司折子時,便多了一句,
“去瞧瞧翰林院的晏夫子當值否,閑暇時讓他來一趟司禮監。”
劉奎話說的客氣,那頭晏明卻不敢怠慢,司禮監掌印何時主尋過他,自然是屁顛屁顛趕來,劉奎招待他坐下,寒暄了幾句,問起英華殿的形。
晏夫子見他神溫和,心中擔憂擱下,“皇孫們都還算乖巧,公主們更不待言,要說調皮的嘛也有,幸在下還算調度有序,暫時還未出子。”
劉奎詢問,要麼是太上皇發話,要麼是皇帝開了尊口,晏夫子不敢告狀也不敢吹噓,回的四平八穩。
劉奎頷首,“晏大人的本事咱家心中有數,否則當初也不會舉薦您去執掌學堂,對了,昨個兒咱家偶遇臨川王世子,小郡王嘟囔了幾句,好像今日午后夫子要檢查名篇背誦?”
晏夫子額角一,不準劉奎的意思,心中七上八下,“是有此事,”隨后說了緣故。
劉奎聽了臉上笑容不變,只慢騰騰將裴鉞謄寫的那篇《畫略》給遞過去,
“您瞧瞧這篇文如何?”
晏夫子接過,一眼認出是天子筆跡,只當是裴鉞所作,自然是夸得天上沒有,地下無雙,劉奎也不穿他,笑而不語,待晏夫子最后瞅了瞅落款,臉微尷尬。
劉奎再問,“夫子覺得此文如何?”
晏夫子這回語氣嚴肅許多,“確實是不可多得的佳作。”
“既如此,可堪為今日午后考較的名篇?”
晏夫子愣了愣,“可是,下布置的課帖里沒有這篇。”
劉奎盯著他的眼,
“你現在可以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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