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塞的冬天比雪國來得更早,也更冷。未央坐在火爐旁,靜靜的看著燃燒的火焰,呆呆地。瑞都以及那里的人仿佛都已經是一個遙遠的記憶,也就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才會重新回到自己的腦海中,提醒自己曾經有過怎樣的經歷。
“李云昊,你現在還好嗎?是不是正和你的商清妹妹開心地生活呢?”未央輕聲地自言自語道,眼含熱淚。
外面陸長風的聲音突然響起來,“未央,你睡了嗎?”
未央立即回過神,眼角的淚水,“你進來吧。”
陸長風進來的時候,發現的眼睫上還有細小的淚珠凝結,他裝作沒有看到的樣子,就著邊的一張矮凳坐了下來,道:“席格從瑞都那邊得到消息,李云昊給自己下了《罪己詔》,承認了自己的失察之,這是他手下的人抄錄回來的副本,你看看。”
陸長風將一張紙遞給,未央卻并不接,“和我有什麼關系?”
“你真的打算忘掉他?你確定你做得到?”陸長風凝視著問著,隨后將抄本放到桌案上。
“沒有什麼做不到或者做得到的,我現在已經是一個死了的人。”未央冷漠地回道。
陸長風嘆口氣,“聽說,他病了,病的很嚴重。齊慕白去了瑞都,親自診斷,也沒有診斷出病因,說是他思念你疾。”
未央冷笑,“和我也沒有關系。他要思念也不會思念我,能夠治好他的病的也不會是我。”
“未央,我知道他傷害你很深,但是你真的無于衷嗎?他很有可能會死!而且李云麟已經找到,被殺了,還有商清,被罰去看守如妃娘娘的陵墓,他已經和徹底了斷,你還要無于衷嗎?李云昊對你是有的,我能看得出來,而且將你給他照顧,我也很放心。”
未央側頭看向陸長風,“長風,可是我已經累了。娘親曾說,帝王是最無的人,一點兒都沒有錯。父王那麼母親,還不是為了自己的江山親手殺了母親。李云昊難道不是為了他自己的江山,數次犧牲我嗎?”
陸長風竟然一時無法反駁,“或許這就是男人和人之間最大的不同。人只要有一個愿意對好的男人,就滿足了,可是男人需要很多其他的東西。”
“東西我放在這里,你自己到底要不要去看看他,你自己決定。李云昊或許還在等著見你最后一面。”陸長風站起來,掀開氈簾離開。
未央轉頭看向桌子上的折疊的紙張,緩緩出手,展開手中的抄本,眼淚忍不住流下來。
在沒有告知未央的況下,陸長風只一人先去見李云昊。此時的李云昊已經病得昏昏沉沉的,當李云瑾將陸長風的名字告訴給他的時候,他的眼睛陡然睜開,并充滿閃閃的亮。
“是不是未央來了,是不是未央來了!”他欣喜地開始尋找,卻只見到了陸長風的人,而他朝思暮想的那個人卻是連個影子都沒有。
剛才充滿生氣的臉倏然又暗淡了下去,“還在恨朕嗎?”
陸長風輕聲道:“皇上,不是在恨您,只是傷了心。”
“是啊!”李云昊長嘆一聲,“是該傷心地,犧牲了這麼多,換來的卻是朕的猜忌,當然會傷心。都是朕的錯,朕為什麼就不能相信,是朕對不起。”李云昊的眼角下悔恨的淚水。Μ.166xs.cc
“陸長風,你是不是也在恨朕,恨朕那樣對你,恨朕卑鄙,恨朕沒能照顧好。”
“皇上,臣并不恨你,臣來是想告訴皇上,未央在邊塞,上不說,但臣看得出來,很關心你,很思念你。”
李云昊掙扎著要坐起來,“你說在邊塞!為什麼朕的人卻打聽不到半點消息。”
“知道未央的人就只有我和席格,皇上如何打聽得到。”陸長風回道,“最開始的時候,我的確是想要瞞一輩子,想要讓未央過另外的一種生活,可惜,我發現未央并不快樂,的心仍然在瑞都,在這個宮殿,在你的上。”
李云昊要下床,“我要去找,我一定要將找回來。”
李云瑾含淚扶著他,“六哥,你不要命了,你現在的,可能沒有到邊塞,就……”
“我不會死,我在見到以前,在得到的原諒以前,我是不會死的,我不會!”李云昊再次要掙扎著起來的時候,中翻騰,一口鮮又吐了出來。
李云瑾流著淚給李云昊跪下,“六哥,我去,我去將六嫂帶回來。”
李云昊單膝跪下,扶著李云瑾,自嘲道:“或許真像你說的那樣,朕還沒有到邊塞,就死在半道上了,你去,一定要將帶回來,一定。”
“六哥,你一定要等到六嫂回來。”李云瑾哽咽道。
陸長風跪下道:“臣和瑞王一起去。”
李云昊點點頭,“陸長風,謝謝你,朕不如你。”
陸長風和他互相對一眼,所有的猜疑,妒忌和不信任都在這一刻煙消云散。
李云瑾和陸長風晝夜兼程趕往邊塞。當未央見到李云瑾的時候,嚇了一大跳,“云瑾!”
李云瑾不由分說就給未央跪了下來,“嫂嫂,云瑾求嫂嫂能回去見一見六哥,他就快要死了!”說著,忍不住眼淚。
未央看一眼陸長風,似乎在求證他的話。
陸長風微點頭道:“皇上的況很不好,未央,你還要那麼堅持嗎?”
“六嫂,皇兄一直都在自責,自你走后,他便垮掉了,現在瘦的只剩下一把骨頭,六嫂,云瑾給你磕頭,還請六嫂回去看看六哥。”李云瑾哭著給未央連連磕頭。
未央忙扶住云瑾,眼中涌著淚花,“他現在快死了!”
李云瑾滿眼淚水看著未央,“六嫂,我沒有撒謊,長風兄已經見過皇兄了,他最清楚不過了。六哥本來是要自己來的,但是我攔住了,他的那個,只怕沒有到你這里就撐不住了。六嫂,你一定要相信我說的話,如果我騙了你,你可以殺了我。”
“我……我跟你回瑞都!”沉默了半晌之后,未央輕輕道。
踏進宮門的時候,仿佛看到了那個剛剛到雪國的自己,對一切都懷著警惕戒備的心里。宮里面的宮太監見到回來,全都向行大禮,奇怪地看一眼李云瑾,李云瑾只說,他也不太清楚怎麼回事。
一重重的帷幕里,李云昊躺在床上,看上去已經和半個死人差不多了。未央走到床邊,看著躺在床上的人,眼淚滾滾而下,他哪里還是先前見到的那個意氣風,頭戴金冠,對什麼都信心滿滿的李云昊,他似乎一瞬間老去了。
“云昊,我回來了。”未央蹲下來,握住他的手,笑著輕聲道。
李云昊微微睜開眼睛,側過頭,看著,抖著,卻無法說出來,只有淚水不停地往下流。未央慌地手去,卻不掉。
“原來你也喜歡哭!”未央笑著流淚打趣他。
“我終于等到你回來了。”李云昊終于吐出了完整的字句。
未央將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臉頰上,“我回來了,以后再也不走了,你就算殺了我,我也不再走了。”
“對不起!”李云昊的聲音異常暗啞。
“我回來了,你就要快點好起來。我可不想年紀輕輕地就寡婦了。”未央笑。
李云昊的角也浮現出多日來難得的笑容。
未央不解帶地照顧,一個月后,李云昊的在齊慕白的調理下,逐漸康復。未央滿心歡喜,那個自以為是的夫君又回來了。
冬季過去,春天又來了。未央傳出了喜訊,闔宮上下都高興得不得了。李云昊賜封為皇后,大擺筵席三天,以示慶祝。
賜封那天,未央穿著儀朝服,緩緩走進大殿,李云昊目不轉睛地盯著,看著一步步靠近自己,在走到臺階下的時候,未央正要行叩拜之禮,他忙站起,走下去,扶住的子,對著微微一笑,然后帶著走上去,坐到自己的邊。
群臣們開始叩拜,聲音朗朗。
郊外長亭,陸長風和齊慕白并而立。
陸長風道:“皇上,以后皇后娘娘就要有勞皇上多費心了。”
未央不舍長風,“長風,你什麼時候回來看我。你不是說要做我孩子的干爹嗎?”
長風笑,“我也不知道,但是話可說好了,這個干爹我是當定了。”
李云昊握未央的手,對著陸長風道:“我今生不負未央。”
陸長風點頭一笑。
齊慕白也道:“慕白會在天涯永遠都祝福皇上和娘娘康健。”
未央黯然道:“齊大哥,你也走了,你們都走了。”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娘娘,只要你愿意,慕白永遠都是你的大哥!”齊慕白笑道。
“保重!”
“保重!”
陸長風和齊慕白走出長亭上馬,飛馳而去。
未央眼中點點淚,轉頭看向李云昊,問:“你說他們還會回來嗎?”
“或許會吧。”李云昊看向遠方道。
多年以后。
梅園里,紅梅開得正盛,華貴的輦架里坐著一對頭發花白的老人。男的頭戴玉冠,地一聲華服。子的頭靠在男子的肩上,男子的手從后攬過的子。
“今年的梅花開得格外神。”子聲音淡淡。
男子聲答道:“要論神,還得是你頂撞太后的那年。”
子的角綻開笑,“還說,我的膝蓋都要凍壞了。”
男子有些幸災樂禍,“讓你長點記好。那個時候,太后權勢遮天,我都得讓著,你新來乍到的一小姑娘卻不知天高地厚,該罰!”
“哼!要是我膝蓋壞了,我就讓你背我一輩子。”子佯怒道。
男子呵呵笑起來,“好好,一輩子!”
子突然疲倦道:“嗯,我累了,要睡一會兒。”
“進去去睡吧,這里冷。”男子輕聲勸道。
“不,我就要在這里睡。”
“好,我們就在這里睡。”
“未央,未央……這麼快就睡著了。好好睡吧,我陪著你。”男子道一句,緩緩地閉上眼睛。
有穿明黃龍袍的年過來,太監忙上前去,稟道:“皇上,太上皇和太后都睡著了,您看是在這里,還是……”
太監的話沒有說完,年就上前細細察看,只見兩人面容安詳,似有笑意,他心里一,手探探他們的鼻息,立刻跪了下來……
漫天飛雪,紅梅正艷。一男一笑鬧著穿梭其中,那是雪天里最的風景。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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