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梁丘信已經睡了,在閣樓,隻有一抹昏黃的燈亮著,遠遠的看去,好像在等回來一樣。
等走近了,才看見禿子坐在門邊,著煙,頭靠著後麵的黃泥土,什麽話也沒說。
四周很安靜,大概是春天了,田地裏還傳來一些癩蛤蟆的聲。
小心翼翼的走近,說:“我回來了。”
“嗯。”禿子似乎很不說話,寡言語,將手裏的煙頭掐滅後,沉聲:“去睡。”
說完這句話,他站起來,走了進去,隻是走到一半的時候,他突然說:“你最好別靠近那小子,他瞧不上你。”
寧心有些發愣,看著禿子堅實的後背,不明白他的意思。
瞧不上?是指他看不起自己嗎?寧心猜測,不過想也能想得到,那個鮮亮麗的年,確實很瞧不起,似乎總覺得是個鄉下人。
所以自大第二天起,梁丘信和寧心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土妞。”
‘土妞’兩個字,就像是侮辱寧心一樣,說得心裏很不是滋味,可是謹記著禿子的話,沒打算和梁丘信起衝突。
禿子脾氣那麽壞的一個人,對梁丘信卻百依百順,如果敢和梁丘信做對,禿子說不定會弄死。
想到自己的小命,寧心還是忍了下來。
眼看著十天越來越近,禿子連著去縣城好幾趟,買了好多置辦結婚的東西,請帖是他自己手寫的,總共也就二十來封,除了自己的親戚還有一些賭博的好友外,也就沒有別人了。
這一天,禿子又去縣城買東西,隻剩下寧心和梁丘信二人。
梁丘信的脾氣很古怪,你說他大爺脾氣,可是他跟家裏的小黃狗玩的好,那小黃狗渾泥土,骯髒的很,他似乎也不在意。
可你說他溫順,也不是如此,到後來寧心‘土妞’上癮後,就天天喊道:“土妞。”
寧心拿無可奈何,隻能任由著他去,禿子代給寧心很多活,他還買了兩頭豬,一頭羊,這豬食和羊食,都得寧心一手去做,還有的洗刷,一天下來,寧心幾乎沒有休息的時候。
此時此刻,不得去農田裏敢農活,至還有盼頭,這個連盼頭都沒有,就是無休止的幹活。
梁丘信大部分時間就不會主和寧心說話的,就很安靜的坐在椅上,和小黃狗玩,偶爾無聊了,會問:“你真要嫁給吳叔?他都四十多了,你呢?有沒有十五歲?”
“我十八了,快十九了。”寧心剝著玉米粒回答道:“馬上十九。”
“就算你十九、二十九、配他也可惜了。”梁丘信笑了笑,說:“你是打算結婚、生孩子、然後孩子生孩子,無窮無盡在這大山裏過下去嗎?”
寧心有些發愣,這還是梁丘信第一次和說起這樣的話題。
停下手裏的玉米,想了想,說:“你不想出國,可以躲,而我不想嫁,沒得躲,但如果有選擇,誰願意過這樣的生活?”
梁丘信聽到這話時,角的笑意微微有些凝固,他垂下眼眸,仔細打量著寧心。
屋子裏的線一直很黑,他看不太清楚,也沒出過這屋,隻是恰巧到了中午,比較刺眼,進大廳的時候,看見寧心的側臉。
說實話,仔細看寧心容時,梁丘信還是有片刻驚豔的。
在大城市呆著,見過太多的了,以至於讓他有個念頭,就是村子裏的人,都是土裏土氣,樣貌醜陋。
可他沒想到,寧心長得……還不賴。
秀的鼻梁,很見,大部分的村民鼻子都很塌,但寧心的鼻梁很好看,瓣也帶著瑩潤的澤,整張臉就數那雙眼睛最好看。
如果用一個詞語來形容,那就是春杏,水汪汪,又大又好看。
如果不穿這五六十年代婦的打扮,指不定要比城裏的孩好看。
“你什麽?”梁丘信突然問道,嚇了寧心一跳。
這幾天,他一直都‘土妞’,居然會問名字?
想了想,說:“我寧心,我媽說了,生了我,心就安寧了,所以我寧心。”
“沒問你這麽多。”梁丘信好看的眉頭微微皺起:“我梁丘信。”
“梁丘信……”寧心笑著說:“丘信嗎?”
“有沒有文化,梁丘是複姓,我單名一個信。”
“梁丘?”寧心有些訝異,搖了搖頭:“我隻聽過慕容、還有什麽歐,這還是從書上看到的呢,原來還有梁丘啊,真奇怪。”
“見多怪。”梁丘信怪氣的嘲諷道:“我的姓氏可是春秋時期貴族的姓氏,你懂嗎?曆史學過嗎?”
寧心大大方方搖了搖頭:“學過曆史,但沒學到這些,我上到高一就沒上了。”
梁丘信一聽,不知怎麽的,話音戛然而止,沉默片刻,才說:“真可憐。”
寧心看了看他,不知道他說的可憐究竟是不是指的自己。
禿子約莫去了一個早上,就回來了,手裏拿了不東西,有一些零還是寧心吃的。
把東西放下後,禿子走到寧心邊,說:“明天跟我去趟縣城。”
“去縣城幹嘛?”寧心放下手裏的東西看著禿子。
“去縣城的醫院給你看看。”
禿子的話音剛落下,寧心的臉就慘敗一片。
是啊,怎麽忘記了,和禿子說自己的不行,不能懷孕?
現在他要帶著自己去縣城,自己的謊言豈不是很快就要被破?
想到這,寧心嚇得出了一冷汗,立刻回答道:“我,我肚子不舒服。”
“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禿子瞇著眼睛,死死的盯著:“如果讓我知道你騙我,我非得揍得你走不出這個家門!”
聽到禿子這番言論,寧心隻覺得後背已經開始了。
因為禿子的眼神太可怕,一看就知道沒有說謊。
如果他知道騙他,那麽也就完了。
寧心戰戰兢兢的站在那裏,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第二天一早,禿子就帶著寧心去了縣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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