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落一整晚都沒怎麽睡著。
顧驍野那張冷漠沉的臉總在眼前晃,還有他說的那句威脅十足的“你以為朕會這樣善罷甘休”,也在耳邊揮之不去。
自己倒也罷了,隻是擔心許元明和許夫人。
不見了,許元明和許夫人擔心是必然的。這還在其次,最讓人擔憂的,是溫平留了錦衛,在若耶城搜尋他們的下落。
溫平問過許落,他們人在何,自然不會說。
溫平淡淡說了句:“許姑娘不說,那我們慢慢找。若耶城就這麽大,總能找得到的。”
是的,但凡錦衛想找,總能找得到的。
找到了,又不知顧驍野會怎樣對付他們。
許落現在總算知道,當一個人的肋拿在旁人的手裏時,這種滋味,該有多麽煎熬。
一路都未好好休息,明明困極了,可就是睡不著。
幹脆起來,抱膝坐在床上,睜著眼著窗外的月影一點點西斜,直到天快亮了,才靠在床頭,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醒來時,隻覺渾有些發,沒有力氣。
侍端著洗漱之進來,服侍洗漱,又給送了飯菜來。
許落勉強吃了幾口,便吃不下了。
想去院子裏轉轉,門口的錦衛不讓:“姑娘還是好好呆在房裏。”
許落沒辦法,隻能找了本書坐在榻上看,看著看著竟是睡著了。
醒來時,隻覺渾陣寒陣熱的,好生不舒服。
那侍又進來送飯:“許姑娘,吃飯了。”
許落有些無語,顧驍野這是將當做豬兒圈養起來,養了再折磨嗎?
一步不讓踏出房門,除了吃飯就是吃飯。
上不舒服,也沒什麽胃口,隻覺頭重腳輕,走路像踩在棉花上一樣,幹脆爬到床上睡了。
傍晚的時候,那侍又進來了,照例是一聲:“許姑娘,吃飯了。”
許落迷迷糊糊答應了一聲,讓放在桌上,待會兒自己去吃。
聽著那侍的腳步聲遠去,房門被關上,沉沉又睡了過去。
侍進來收拾時,發現飯菜本都沒。
溫平看著侍將原封不的飯菜端走,心道,許姑娘這是因為被關在院子裏不能出來,鬧脾氣不吃東西了?
有心想要去找顧驍野匯報,又怕小題大做,到底還是沒去。
又怕許落著,稍晚些時候,溫平讓人備了夜宵,再讓那侍送進去。
豈料,那侍慌慌張張地出來:“許姑娘好像,好像生病了……”
溫平心裏一咯噔,哪兒敢再耽擱,一麵命人去請大夫,一麵親自去找顧驍野。
顧驍野以最快的速度趕來小院時,大夫還沒到。
他推開門,疾步奔到孩床邊,就見眼眸閉,臉頰緋紅。
顧驍野抬手試了試額頭的溫度,頓時心下微驚。
回看向溫平,語氣罕見帶了幾分急促:“大夫呢?”
“已經去請了。”溫平知道事關重大,“屬下親自去催。”
顧驍野看著昏睡不醒的孩,不知為何,心裏有些慌。
溫平很快帶著大夫來了。
大夫是從最近的一家醫館請過來的,幾乎被溫平一路拎著飛奔過來,不免臉煞白,戰戰兢兢。
替許落診過脈,大夫了把頭上的冷汗,“這位姑娘因過度疲累,神昏脈促,以至氣虛發熱,熱之極矣……”喵喵尒説
顧驍野暗沉沉的目落在他上,大夫嚇得立刻收了後麵還未說完的話,驚惶道:“小人這就開個方子,姑娘按時服藥,便可無礙……”
藥被煎好,很快送來。
顧驍野將孩抱在懷裏,想要給喂藥,然而牙關咬,藥本喂不下去。
顧驍野幾乎沒有半點遲疑,著孩的下頜,迫使張,端著碗喝了口藥,便俯覆上了孩的。
全無反應,地躺在他懷裏,任由他喂。
一碗藥,就這樣被喂了下去。
顧驍野抱著孩,懷裏像是抱了一塊烙鐵,燙得驚人。
心裏不知是什麽滋味,心疼,憐惜,焦灼,懊悔,不一而足。
他不該為了早點見,就吩咐溫平日夜兼行的。
本來就不適應長途急行,當初跟著崔烈的大軍從鄖州來南江時,被顛簸得又吐又燒,大病一場。
他怎麽就忘了這樣重要的事。
昨夜臉分明很是蒼白,他卻不聞不問,隻被怒意和嫉妒之意驅使著,對說了那一番近乎恐嚇般的話。
雖然那些話,本並非他本意。
他低眸凝視著小臉通紅沒有半分意識的孩,下意識抱了。
“對不起。”
他低低地在耳畔,喃喃地說,“是我不好,不該讓你生病……”
不要有事,千萬不要有事。
否則,他本無法承,剛剛找到,又失去的沉重打擊。
半個時辰過去,許落仍是沒有醒。
顧驍野沉著臉,讓溫平再把那大夫來。
那大夫看完病,被溫平關在側院,本不被允許離開,這會兒再度被來,不免冷汗裳。
顧驍野眼底布滿翳,“什麽時候能醒?”
大夫嚇得差點跪下,結結地說:“藥服下,至得,得兩個時辰,才能生,生效。等,等姑娘醒了,再喂一次藥,就,就能基本退熱了……”
顧驍野心下稍安,揮揮手,溫平立刻帶著大夫退下了。
他回到床邊,孩安靜地躺著,神乖順寧靜。
顧驍野握住的手,牢牢地握了,目落在的臉上,仿佛看不夠般,凝視著。
昨夜他乍然得知和顧馳淵的事,又被那白玉簪氣得不輕,都不曾仔細看過。
又還總是垂著頭,躲避他的視線。
眼下,孩無知無覺地躺著,任由他毫不遮掩的,近乎肆無忌憚地,癡癡地盯著看。
三年前,不過十四,雖然已是得不可方,但眉眼間尚自帶著些許不經意流的稚氣。
如今,十七歲了。
仿若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兒,終於出了那含半斂眉般的絕天香,帶著說不出的人,隻是一眼,便讓人移不開目。
顧驍野漆黑的眸,落在孩因為發熱而顯得過分嫣紅的上。
方才他急著替喂藥,並未做他想。
然而此刻,卻忍不住,回想那清甜的味道。
想著想著,竟是躁意升騰,呼吸都急促了幾分。
顧驍野閉了閉眼,強自將那幾分不堪的心思了下去。
在生病,還昏迷未醒。
他怎麽可以跟個禽似的,在這種時候,還這樣在腦子裏肖想……的滋味。
許落燒得昏昏沉沉,做了無數怪陸離的夢。
然而每個夢,都不開顧驍野。
一會兒是在龍湫山陪著許夫人和許元明吃飯,吃著吃著,顧驍野突然帶著錦衛包圍了小院,冷著臉說要殺了他們。
一隻最喜歡的小鴨子嘎嘎著跑到他腳邊,他麵無表地抬腳,一腳把那隻小鴨子給踩死了……
一會兒,是在若耶城的海邊,和顧馳淵放風箏,顧馳淵為戴上那鴛鴦白玉釵,那風箏突然變作顧驍野的臉,兇神惡煞地朝著他們撲過來……
一會兒,是在鄖州城梅苑的門口,他盯著說:“記著你答應我的”,一會兒,又是他在鬆柏陵殘忍地殺了侯氏,還殺了顧馳淵的地獄般淋淋的場景。
他滿是,提著劍朝走過來,一把拽住了的手,冷酷地說:“你以為,我會這樣善罷甘休?”
他抬手,那把糊糊的劍毫不留地朝著刺過來。
許落嚇得尖一聲,猛地驚醒,渾竟是出了一冷汗。
定了定神,目落在頭頂的帳幔上,恍惚想不起自己在何。
手似乎仍舊被什麽拽住,許落下意識過去。
這一,正正對上顧驍野那雙漆黑的眸,嚇得三魂去了七魄,不管不顧地用力回手,倉惶哆嗦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到了床角最靠裏的位置。
。您提供大神小樓花開的穿小神算我渣了天下霸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