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了過來,打開看了一眼,盒子上方除了厚厚一摞銀票外,下面還疊著一小摞的地契、房契。
無一不是上好的莊子和房子、鋪面。
我娘親攢下的家當,我自然是心里有數,略微盤算了下后,我將銀票從中取了三分之一出來,又從那堆地契、房契中取了好幾張出來。
不得不說,陸云馳出手確實大方,除了將我娘親先前補過去的東西都送還外,還另外又再添置了好幾莊子和店鋪,都是好位置,只等著收錢的那種,應該算是還恩,又或是補償。
只是比起這些,我更希用這份人債來換陸云馳站在前面,去面對貴妃娘娘的怒火。
陛下心腹,陸云馳還扛得起。
剩下的,我母親留給我的東西,生活盡夠了。
「我只拿我該拿的,剩下的勞駕送回給你家侯爺。」說著,我吩咐云書去取當初定親時所寫的婚書,又拉了拉脖子上的紅線,將定親的玉佩取了出來,遞了過去,「這是當初陸伯母給我娘親的定禮,現也一道奉還。」
只是我將東西遞回去,對
面的彩云和何海臉上卻像是僵住了,著手,不敢接。
兩人訕訕地對視了一眼,最后還是由何海咳嗽了一聲,先開口了:
「江姑娘,你可別為難我們這些底下人了。
「我們今兒個奉侯爺之命來,可不是為了退婚的。
「喏,這是侯爺給您寫的信,說是若您談起退婚一事,便給您瞧。
「您看完,再說話吧。」
說完,何海立時從懷里出了一封信遞了過來,看臉還有些張。
也不知道陸云馳到底和他們說了什麼,我習慣了旁人對我與他的婚事的不看好以及鄙夷。
現如今撞上他們兩個這般態度,我竟然都會覺得有些驚奇。
拆開信件,我原以為陸云馳會寫很多。
然而目卻只有一行。
短短六字。
【退婚,我不同意。】
8
眼見著我的臉變了。
彩云更是賠笑道:「江小姐,您退婚這又是何必呢?這天下難道還能找得出比我家侯爺還風姿俊朗的男人,我家侯爺子雖說是冷了一點,但人是極好,對下人從不打罵,為人也正直,嫁給我家侯爺,可不比隨意挑揀個男人好,況且小姐面容還……」
話說到這里,頓了一下,像是有些啟齒:「江小姐可是因為面容……這才覺得不妥?」
「您放心,我家侯爺不是外界那些嫌丑之人。」
雖非……但總是個正常人。
但凡正常人,若非特殊況,哪有不在乎丑的。
這無關份,只是正常的人。
懶得和糾纏這些,見人著手,不肯收,我干脆便將玉佩等東西塞到了旁邊的云書手里。
「勞駕稍后,替我傳封信給侯爺。」
說完,我便自顧自進了臥房,取出筆墨,就著陸云馳這封信在下面接了一句,【理由?】。
寫完后,又塞回了信封,重新封好。
「務必給侯爺,這對我很重要。」
我將回信給了何海,或許是我的表太過于嚴肅,他接過去時,眼里多有些猶疑。
「是。」
「麻煩了。」
又略說了幾句客套話,我讓云書送走了他們。
盤點了下陸云馳送來的東西,不提那些人參、燕窩之類的貴重補品,單單只是米面都足夠我和云書兩個吃到年末。
回來時,云書很是嘆地說:「唉,要是陸家以前能有這麼大方就好了,我們又何至于過得這麼苦哈哈的。」
是啊,若是以前也有人能幫扶兩把。
不對,甚至只是將我娘親留給我的嫁妝,還上一些給我。
我又何至于為了兩三個銅板,在街面上與賣菜的大娘爭執個半天,也就是后來繡品能賣出去后,日子才好過了些。
「好啦,趕把這些都收拾了,陸家不是還送了甘泉寺的小河蝦過來嗎?等會我給你炸小蝦吃。」
「好!!」
……
陸云馳派人來的當天下午。
大伯母便遣來了幾個伺候的丫鬟和邊得力的婆子
隨著的態度轉變,那些丫鬟和婆子的態度也跟著在變,眼神里了幾分鄙夷,多了幾分探究以及討好和諂。
只是我沒讓們待多久,問清楚來由后,便示意云書將人都給送了回去。
大伯母的心思昭然若揭,派過來的幾個丫鬟里,有幾個長得分外出眾。
可惜得失了,
我并不打算嫁,也不需要玩那種后院把戲,找人替我「固寵」。
京都人的反應比起府里人的反應也未慢上多,世上本就沒有不風的墻。
在有心人的宣傳下,陸云馳派人給我送東西的事傳得沸沸揚揚。
沒人看得出陸家究竟是什麼態度。
而盛無暇卻因為一本聊齋,了眾人矚目的焦點,甚至還得了皇后娘娘青眼,連著數日被召喚進宮陪伴。
……
抱著盛無暇設計的新式熊熊抱枕,我睡在竹制的躺椅上,拿著那本云書和我費了大力氣才從書局里搶回來的聊齋,慢慢看著。
不得不說,盛無暇確實有本事,也不知道究竟是從哪里想出的這般奇幻詭譎的故事。
大夏民風開放,對這種山鬼怪的接度頗高,尤其是聊齋第一冊里面沉睡的小人魚的故事,更是騙了不人的眼淚。
據說京都里幾個有名的戲班,看到此書如獲至寶,已經在加班加點地排練新的劇目。
因為我的關系,云書起初對這本書很是不屑,直到看了兩頁,到現在深深沉迷,連燒個水都拿著書在讀。
這勁頭比我當初教認字時,有過之而無不及。
「小姐,侯爺又遣人送東西來了。」
前正洗著服的云書突然停了手,頭也不回地喊了一聲。
我放下書,正見何海笑起來的臉。
「江姑娘。」
這些日子里,何海作為陸云馳的代表,來來往往,我對他也早已不陌生。
只見他左手提著糕點,右手從懷里出一封信遞了上來。
「畢芳齋的金糕,侯爺說您喜歡,另外這是侯爺給您的回信。」
我手接過來,笑道:「侯爺如今還事忙?像這般遞來遞去豈不麻煩,要我說,再見一面,直接說清楚,豈不是更好?」
「侯爺最近確實不出空來,南邊鹽稅還有些尾要收。」何海輕咳了一聲,像是不敢多說,「待事畢后,姑娘想怎麼見,便怎麼見。」
南邊鹽稅,事關重大,我清楚,我這麼說,也不過只是抱怨而已。
「云書上茶,何總管,先坐,請稍后。」
說完,不等云書起,我便直接回了屋,拆開信件,掃了一眼。
信紙上都是我同他的對話。
從他說不同意開始,到我問為什麼。
再到他回復,我質疑。
麻麻寫了足足七八張,若是不知道的人見了,只怕會覺得我同陸云馳之間關系有多親。
然而信紙上卻是字字如箭,筆筆刀鋒。
【我知積善堂對你母親意義非凡,無論日子過得有多艱難,你也從未斷過對積善堂那幫孤的資助,只是現在的積善堂早已不是明德皇后在時的積善堂,朝廷一直都想撤除這個冗雜的機構。
【你現在拿回了江伯母的嫁妝,手上確實有些銀錢,可是你能幫得了多人?也不過像現在這般只能接收京都附近的孤,此事終究是需要朝廷牽頭。
【而你想做的事,只要你嫁給我,一切都可以實現,那你有什麼理由不嫁給我?
【再者,貴妃娘娘的意思很明顯,你是個聰明人,應該明白和對著干的下場如何。現在的你有什麼?現在的江家有什麼?凋敝的老宅,還是你們江家那個靠著祖上蔭庇才勉強得了個六品的大伯父,不嫁我,你準備好接貴妃娘娘的怒火了嗎?】
……
陸云馳!!
我咬了牙,我知道他說得都對,可依舊怒火中燒,氣鼓鼓地抓起桌上的硯臺就想往下砸,剛拿起來,訕訕地又放了下來。
算了,這是才買的。
深吸一口氣,我研墨提筆,另提一張紙,起筆。
【侯爺說了這麼多我應該嫁給你的理由,只是有一點你始終都在避重就輕。你呢?你又為什麼一定要娶我?不要同我說什麼父母之命、妁之言,我相信侯爺并不是那等迂腐之人,你我并無,那又是為什麼非要娶我?我過得好與不好,與侯爺何干,我心中志向又與侯爺何干……】
起初我與他的言辭還算彬彬有禮、婉轉,也不知從哪次回復后,逐漸變了現在這樣。
真是的,若是這些信件傳出去,怕是陸云馳在外人眼里中的冷峻嚴肅的形象怕是得碎一地,這說話的口氣,活的就像是個不要臉的小流氓。
若不是這信件是由何海送來的,我都懷疑是別人寫的。
實在不知道他到底圖什麼?
9
我拿著寫好的回信出去的時候,云書和何海聊得正熱絡,說的正是京都里正在流傳的聊齋中,一個關于狐貍報恩的故事。
「小狐貍好慘!明明救了王爺,還被王夫人誤會是妖孽要害兒子。」
「哼,連自己的救命恩人都認不出來,只知道上說喜歡。小狐貍被綁上火刑架的時候,只會畏畏地只會躲在別人后,算什麼男人!」
「小狐貍就該殺了他!」
……
兩個人說得正熱鬧,連我出來都沒什麼反應。
盛無暇的故事之所以流傳,某種程度上也是因為的標新立異,聽多了忠節烈婦、年才子的故事,突然冒出了個對渣男的奇幻復仇,怎能不吸引人眼球。
有明德皇后編撰的花木蘭、倩幽魂等故事在先,盛無暇倒也顯得不怎麼突兀。
見我站到了側,何海輕咳了一聲,瞬間反應過來,站了起來。
「江姑娘。」
「還是老樣子,把這封信給侯爺。」
「是。」何海笑著接過,將信件塞進了懷里,「江姑娘,今個兒來時,侯爺還有句話讓小的轉告。」
「什麼?」
「讓您做好宮準備,皇后娘娘或許要召見您。」
「皇后娘娘?為什麼?」
何海搖了搖頭:「這個小的就不知道了,但侯爺說的從來沒有錯過,也是給您提個醒。若是沒有,那更好,若是召見了,您也好有個準備。」
「知道了,替我謝謝侯爺。」
我深吸了一口氣,讓云書送客。
沒過幾日,我便接到了來自宮里的傳訊。
不是召見,而是明華公主的生辰宴,邀之人不僅有我還有大伯母的兒。
名為生辰
宴,但私下眾人都清楚,乃是皇后娘娘借機為公主擇婿,特邀些世家貴作陪,遮掩遮掩。
此事算不上什麼新鮮,江家也曾是座上席,但自從沒落之后,便在邀請名單上渺無音訊。
五天后,一大早,在一番盛裝打扮后。
我與江宛眠同坐一輛馬車了宮,一下車便有小太監前來指引。
宴席設在花園中,我們到時已有了不人。
作為今日壽星的明華公主穿一雪緞金紅,頭上戴著掐玲瓏蝴蝶簪站在下,艷得不可方。
笑著正在和旁另一位同樣打扮致的打鬧。
江宛眠撞了撞我的胳膊,不懷好意地挑了挑眉:「盛無暇!」
我面無表,趁著有人到了,一并上前向公主請了安。
或許是因為盛無暇的關系,明華公主對我很有興趣,直勾勾地盯著我,問了好些話。
眼見著嘉南將軍之沈嵐到了,才放過了我。
我學著旁人的樣子,自顧自地取了個盤子,朝著四周桌上擺放的各糕點走去。
這樣的宴席倒也是新鮮,不是分席而坐,轉而變了自助式,想吃什麼都可以自己拿。
雨點打得她頭頂上的蕉葉叮咚作響,甚是好聽,胖貓蹲她肩膀上瞇著眼聽。 雨滴順著蕉葉淌入她的衣袖…… 她仰頭看向陸繹移到自己頭頂的青竹油布傘, 心中不禁有點感動,這位錦衣衛大人總算有點人情味了。 “這貓怕水,淋了雨,怪招人心疼的。” 陸繹淡淡道。 胖貓哀怨地將陸繹望著,深以為然。 “……” 今夏訕訕把貓抱下來,用衣袖替它抹了抹尾巴尖上的水珠子, 把貓放他懷中去,忍不住憋屈道, “大人,您就不覺得我也挺招人心疼的麼?” 他沒理她,接著往前行去。 傘仍遮著她,而他自己半邊衣衫卻被雨點打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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