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手道：「師兄，可有事？」

聲音清冷疏離。

他眸深了深，開口：「魔界戾氣重，我帶了些無須草來，可助你拔除戾氣。」

無須草？我看了他一眼，當真是財大氣，那玩意可是千金難求的。

我退后一步：「不勞費心了，傷早已經好了大半，此太過貴，師兄還是自己留著吧。師兄為何事而來，但說無妨。」

他張了張口，言又止，最終垂下了眼，聲音低啞：「掌門喚你議事堂。」

我點了點頭，表示了然。

沒等他再說什麼，直接劍而起。

隔了議事堂幾丈遠，便覺到那靈氣沖天。

徐卿跟了上來，解釋道：「師祖出關，掌門接待，這才喚我們前去。」

師祖！我有些震驚地回過頭。這方世界，能被稱為圣人的，不出其二，都是邁度劫境差一步就可飛升的大能。而在岐山，只有一個人達到了這樣的境界，就是岐山的開山鼻祖，齊玉生。

在原文，齊玉生也是只有在后期大戰的時候，出來主持過局面，但他現在卻提前出關。

我抱著驚疑不定的態度與徐卿一同前往議事堂。

眼是端坐在一旁的掌門，面帶恭謹地和坐在上首的人寒暄。

那是一位約五六十歲的老人，須發全白，淡淡的銀暈籠罩周，素白的袍子襟擺上繡著銀的流的花紋，巧奪天工，絕倫。角噙著和藹的笑容，周的氣度卻銳利得讓人無法忽視。

「羽/徐卿，拜見掌門、師祖。」

他們一齊回過頭來。

齊玉生率先開了口：「羽和卿如今已經長那麼大了呀，當年見你們時，還是個小豆丁呢，當真是歲月不饒人啊。」

他聲音平和，卻無形中帶著些威。

掌門接過話：「畢竟是一千五百多年前的事了，如今他二人已經到了分神和大乘境了。」

齊玉生點了點頭，嘆道：「英雄出年啊，那麼多年，倒是也辛苦你們了。」

徐卿向前一步，拱手道：「煩師祖掛念了，岐山能有今日，都是仰師祖之。」

齊玉生擺了擺手：「我老了，閉關了那麼多年，已經不適應咯。」

掌門連忙道：「師祖哪里話，他們都還是小輩，還需要你為他們指點迷津。」

齊玉生笑而不語。

掌門便轉向徐卿道：「師祖此次出山，是我岐山上下的大事，前來拜訪的人定然不。卿，你回去準備下，兩月后，舉辦大典，一同接見那些仙家。」

徐卿點頭稱是。

話音剛落，掌門便看向我：「羽，你單獨留下，有些事要問你。」

徐卿皺眉，剛準備開口。

掌門便揮手他先退下。

他遲疑片刻，最終還是拱手作揖，退下了。

我垂下眼，站在一旁。

「聽聞你前些日子從魔界回來，那你可知，魔界如今是何況？」

坐在上首的齊玉生重新開了口，聲音仍舊是平和的。

我眉心一跳，雖然知道這件事瞞不過，但沒想到會是在這樣的況下。

我低下頭，老老實實道：「魔界如今易主，正是不安之際。」

齊玉生了胡須，又問道：「那你可知，如今的魔

界之主是何人？」

我疊著的手了：「弟子，不知。」

齊玉生輕笑一聲：「如今的魔界之主，名為，祁。」

屬于度劫境的威一瞬間放了出來，我手腳都變得僵，無法彈。

掌門出聲道：「師祖勿怪，祁雖曾是羽的弟子，但自從三十年前祁失蹤以來，便不再有聯系，其中必然還有什麼。」

齊玉生看了我一眼，大笑道：「不必如此張，我并沒有怪罪的意思。」

威撤下，我才得到了息的機會，鼻尖的冷汗落下。

齊玉生踱步到我面前：「羽，人界與魔界關系張，你為岐山弟子卻和魔界之主關系匪淺，這件事，無論誰，都會多想。現在我只要你告訴我，你去魔界究竟發生了什麼。」

我遲疑片刻，頷首道：「弟子不過是被一妖所引，誤魔界，機緣巧合下遇到祁，他顧念以往的師徒分才將我送了回來。」

齊玉生瞇了瞇眼：「既如此，這祁到還有些善念在，但是羽啊，你覺得一個千歲不到的人，爬上那個位置，其中得有多雨腥風呢？這對人界來說，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我深吸一口氣，強下心的抖：「祁此人，絕不是窮兇極惡之徒，魔界易主，于如今的勢來說，未必是壞事。」

「你倒是好大的口氣，如此為他擔保，看來你們師徒，分不淺啊。」

我低頭不語。

齊玉生又道：「但無論怎樣，在這風口浪尖上，羽你便回府閉關吧，沖一沖大乘境，師門的事，你便不必心了。」

我閉了閉眼，這便是強制足了。

「弟子，遵命。」

25

午時的太有些刺眼，出了議事堂的門，徐卿穩穩地站在不遠。

「閉只是一時的，等大典過后，師祖自會放你出來的。」

我抬眼看他，他這是早就知道了。

倒也沒有什麼意外的，我擺了擺手：「不勞師兄心。」

抬腳便走。

他卻突然喚出聲：「祁如今已魔道，你與他已是兩路人，不可為了他，自毀前途。」

我轉過頭，他的眼里坦坦的，我卻覺得有些好笑：「師兄是以什麼位置來規勸我的？兄長？岐山長老？可是，師兄，你我之間還不到干涉他人的地步吧。」

「你若執迷不悟，人魔兩道謠言四起時，你把自己置于何地？」

「謠言？師兄，你當真是一點不了解我，關于我的謠言早已多到數不清了。當年謠傳我對你死纏爛打，謠傳我在境中強你弟子，謠傳我是岐山禍星時……」我一步步近他，「你在哪里？師兄自詡正人君子，那為何，從不替我辯解？」

他眼里的輝一黯，啞聲道：「我以為，你并不在意那些。」

「呵。」我輕笑一聲，「不在意，我自然是不在意的。那現在我便告訴師兄你我在意什麼。我在意祁，無論他是人是魔我都在意他，我在意遠山，在意秋鯽，因為他們是我的朋友；我在意掌門，因為掌門真心待我；我在意我門下所有弟子和我養的那頭白狼，因為他們心純良。至于其他的，我從不在意。」

他的手掌狠狠一，這些人里，唯獨沒有他的名字。

「師兄。也許是前世的姻，也許是來生的緣，錯在今生相見徒增一段無果的恩怨。但我不想怨了，不過是無緣罷了。」

我抬眼，眼前人棱角分明，那雙琥珀的眼眸倒映出我的臉龐，也曾是羽年時的夢。

但世間紛擾，也非，人也非，事事非，往日不可追。

我越過他，踱步離開。

手腕上突然傳來的熾熱溫度止住了我的步伐。

我一愣，回頭看他。

他低垂著眼，整個人都顯得有些不對勁，手上的力度卻無法撼。

「阿羽，你我相識于青萍之末，風更婆娑，還以為那刻，恰逢因果。花朝月夜，轉眼便指間沙，歲歲年年，是我不知，但如今，我……」

他的語氣是我從未見過的抖，但我心卻平靜得沒有一波瀾。

「徐卿。」我打斷他，「種如是因，收如是果，你我之間，早就沒有因果了。」

他抬眼看我，抖的聲音戛然而止。眼角猩紅，腕上的熾熱，卻漸漸失了溫度。

如是顛簸生世亦無悔，但韶華傾負，漢霄蒼茫，牽不住朝與暮，彎眉間，命中注定，為過往。

26

一月的足一晃而過。

度劫境的老祖出山，以往冷清的岐山也熱鬧了起來。

我看著眼前的荷花池怔怔出神。

喃喃道：「是今日了吧？」

金頂石壁，繪著各種各樣的鳥類圖案，彩斑斕。屋頂上的瓦片得如魚鱗，天河決口也不會進一點兒去。議事殿平面呈正方形，面闊，四面八方聲樂不斷。

齊

玉生端坐在上首，角帶著一抹和藹的微笑。

眾仙家依次坐在下首，齊聚一堂。

倒是好一副歌舞升平、其樂融融的景象。

家家主率先開了口：「仙祖此次閉關出來，面紅潤，印堂有紫，修為大漲，是有飛升之兆啊。」

家自從嫡珠拜徐卿座下后，名聲大漲，如今更是如日中天，哪怕是如今珠被關，安排的位置也甚至比其他幾位大家更靠近上首。

岳山裘長老不甘示弱道：「仙祖是我修仙界第一人，飛升本就不在話下，家主這話說得未免過于短淺了些。」

家主冷笑出聲：「裘長老才應反思，岳山如今只有一名化神期修士，百年未有長進。你們好歹也是五山之一，如此績怎對得起仙祖對你們的期？」

裘長老氣得青筋暴起。

其余仙家冷眼旁觀。

齊玉山未置一詞，只是著胡須，含笑地看著殿。

此時，殿外的一聲通報，打破了這張的氣氛。

「啟稟長老，界外有魔族來犯。」

可能是太過匆忙，這名弟子稟告時，并未收聲。

家主聞言，立刻拍案而起：「豈有此理，魔族竟敢在這大喜的日子來犯，分明就是不將我等放在眼里。」

裘長老隨后道：「魔族突然來襲，必定是想打我們個措手不及，但是如今我們修仙界的英都齊聚于此，自然不必怕他們。」

裘長老轉頭向那個弟子問道：「魔族此次前來的主將是誰，有多人？」

弟子遲疑了一下，緩緩道：「主將是，魔界之主，大約有一萬余人。」

「什麼！」

殿一陣倒吸冷氣聲。

竊竊私語的聲音不斷傳來。

「一萬余人，這是整個魔軍都出了吧？」

「聽聞魔界之主是新上任的，這是瘋了嗎？」

人群開始。

岐山掌門極力勸阻大家安毋躁。

效果甚微。

此時一陣威傳來。

眾人瞬間安靜，看向上首。

齊玉山笑道：「他既然敢來，便讓他有來無回。修仙界與魔界斗爭多年，是時候有個結果了，諸位可愿與我一道為修仙界鏟除禍害！」

家家主立馬響應：「愿為修仙界鞠躬盡瘁。」

「愿為修仙界鞠躬盡瘁！」

此起彼伏的聲音不斷傳出。

風吹過。岐山界前，灰暗的蒼穹下飄浮著一朵朵濃重的烏云，幾只仙鶴從參差的云層下悄然飛出，在低空盤旋，發出陣陣清鳴的聲，時而俯沖而下，時而驚飛起。整個曠野布滿黑的軍士，暗黑旌旗在蒼穹下迎風飄揚，鎧甲閃爍著奪目的澤，參差的刀劍直天空，泛著冷冽的寒。魔族大軍嚴陣以待。

一玄墨的袍，領口有些細細的致花紋，其余地方并沒有太多的點綴，手握一把長劍，劍柄之上，繪著青龍的圖案，栩栩如生。舉手投足都有一種說不出的氣勢。

祁立在大軍前，似有所，抬眼看向遠。

百余人一并從大殿中走出，看到的便是這幅場景，沖天的魔氣，讓所有人都生了些退意。

齊玉生踱步上前：「魔主這是何意？」

祁語氣涼薄：「放了，不然，踏平岐山。」

四周人聞言，皆是一愣。

「是誰，要讓魔界之主親自來討要？」

「這魔主未免太胡鬧了，就為了一個人要讓兩界開戰。」

「哈哈哈。」齊玉生大笑三聲，打斷了周圍的竊竊私語。

「祁你好大的膽子，羽乃我岐山長老，你背叛師門已然是天理不容，現在哪里容你來對我岐山指手畫腳。我看你分明就是以此為借口，想要耀你魔族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