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博淵摟著孩的,用寬厚溫暖的懷抱,給無言的安。
男人的懷抱,像避風港,悄無聲息遮擋掉外面的風風雨雨,沉穩又可靠。
溫澤閆站在人群之後,看著被男人摟在懷裏的孩,想起在葉傾心家的院子裏聽到鄰居議論的話,說景博淵曾以婿的份給周翹翹穿壽,還替葉傾心守了三個晚上的靈堂,不眠不休……
有錢有勢的男人為一個人做到這個份上,似乎,已經超出了他所以為的逢場作戲。
溫澤閆垂在側的手緩緩握拳,轉走出去。
曾經他想要護在懷裏一輩子的孩,如今正被另一個男人護著,他心裏不甘,卻也無可奈何。
從他對說出分手的那一刻,從他轉娶了別人的那一刻,他就失去了所有資格和機會。
從火葬場回來,已經十點多。
T城這邊,出殯送葬,捧骨灰盒的是孝子,抱像的是賢孫。
葉傾國被安排捧著周翹翹的骨灰盒走在送葬隊伍最前面,周翹翹沒有孫子,便安排一個遠房的侄孫抱像跟在葉傾國後面。
葉傾心跟在那侄孫的後面,再後面,是其他送葬的親戚和殯葬樂隊,隊伍很長,後面的人拿著花圈,人頭攢,有浩浩之勢。
墓地有些遠。
走了大約十幾分鐘,前面的葉傾國忽地腳下一絆,人摔了個狗吃屎,骨灰盒滾出老遠。
隊伍一陣。
葉傾國的腳扭了,痛得坐在地上只掉眼淚。
宋父顧不得他,趕捧起骨灰盒撣了撣土,撿起黑布蓋上,朝著隊伍里喊了聲:「來個侄子捧骨灰盒。」
兒子不行,侄子也可當孝子。
只是周翹翹的侄子都太小,宋父看著走出隊伍的幾個小孩,搖了搖頭,「沒有歲數大一點的嗎?」
葉傾心有些心疼,母親一生坎坷,這都走了,還要不順利嗎?
往前走了兩步,「宋叔叔,我來吧。」
宋父看了眼的肚子,「還有好長的路,我怕你吃不消。」
眼看著時辰快到了,宋父有些急,「早上我還看見周山了,他沒跟來嗎?有沒有人有他的電話,打一下。」
人群里有人道:「周山小孩病了,突然驚厥,去醫院了,只怕趕不過來。」
宋父恨鐵不鋼地看了眼眼淚鼻涕流一臉的葉傾國,「這可怎麼辦……」
又看向形單薄的葉傾心,「你吃不吃得消?」
葉傾心點頭,上前手去接宋父手裏的骨灰盒,「沒關係。」
只是,的手指還沒到骨灰盒,就被另一雙手接走。
景博淵上的服一早上換了,深灰襯衫和西,筆偉岸,上男人的味混著煙草味竄進葉傾心的鼻子裏,讓安心。
耳邊,景博淵沉穩的聲音響起,「我來捧。」
宋父有些遲疑,「這似乎不妥。」
人群里不知道誰說了一句,「我看中,俗話說,一個婿半個兒,景先生是逝者的婿,也就是逝者的半個兒子,由他來捧骨灰盒沒什麼不妥,快走吧,時候不早了,別耽誤了時辰。」
隊伍再次出發。
葉傾心看向前面的景博淵,男人的背影寬闊高大,像一座山,穩重,深沉,讓覺得溫暖可靠。
頭頂烈日炎炎,一風息皆無。
燒紙的煙直直往上裊裊而去,葉傾心跪在墓碑前用樹枝撥著火里粘黏在一的冥幣,讓火燒得更旺一些。
葉傾國跪在一旁,神懵懂,問葉傾心:「姐姐,宋叔叔說媽媽以後就住在這裏不回家了,為什麼啊?這裏這麼小,晚上怎麼睡覺?誰給小國做紅燒吃?」
葉傾心笑著,眼淚掉下來,「小國乖,以後小國跟姐姐在一起好不好?姐姐給小國燒紅燒,給小國買巧克力。」
葉傾國兩眼一亮,可又有些遲疑,「那媽媽不跟我們一起嗎?」
葉傾心了葉傾國扎手的腦袋瓜,笑著說:「媽媽以後會時時刻刻陪著我們。」
葉傾國還是不懂,明明他已經好幾天沒有看見媽媽了,明明宋叔叔說媽媽以後要住在這個很小的地方不回來了,媽媽怎麼還能時時刻刻陪著他呢?
他還想再問什麼。
「心心。」竇薇兒的聲音忽然在兩人後響起。
葉傾心轉頭看見竇薇和景索索風塵僕僕的樣子,有些訝異,「你們怎麼來了?」
竇薇兒眼眶泛紅,「這麼大的事你怎麼都不跟我說?要不是我遇到索索,聽說起,我都不知道阿姨就這麼去了。」
周翹翹到京城的第二天,景博淵讓和葉傾心搬到南山墅。
所以,竇薇兒不知道葉傾心已經離開京城好幾天了。
景索索將手裏的一束白花鄭重地放到墓碑前,竇薇兒手裏也有一束。
葉傾心激:「謝謝你們來看我媽,我媽知道了會很高興。」
酒席一直持續到一點鐘,兩點左右,客人差不多都走了。
景索索是和竇薇兒一塊坐飛機來的,走的時候兩人坐了季儀的車。
景紛紛也就第一天到小院裏來過,後來連面都沒過,葉傾心倒也沒有在意,更不會去計較。
院子裏擺滿了桌子,桌上一派狼藉,葉傾心站在院子門口,心底忽然湧出一曲終人散的悲涼。
宋父跟景博淵在算賬,收到的禮金除去開銷用度,居然有將近五十萬的結餘。
五十萬,在小城鎮來說,算一筆巨款。
宋父忍不住嘆:「活了大半輩子,第一次見到這麼多錢,以往別人家裏辦喜事喪事,最多的也就收個幾萬禮金,景先生的面子果然是不一般。」
景博淵手彈落煙灰,聞言並未搭腔,這類恭維,他早已聽習慣。
葉傾心幫忙收拾桌子,不經意抬頭,就能看見涼,景博淵坐在長凳上,雙疊,賬簿放在上,翻著賬簿的手夾著煙,眉眼垂著,專註在賬本上,一派沉穩,像極了這個家的男主人。
就在這一刻,忽然覺自己的心似乎有了著落。
沒有了母親,還有這個男人。
這個男人以後會是的,他在哪裏,哪裏便是心之所向。
宋久蹭到葉傾心跟前,湊近耳朵小聲道:「你們家大老闆對你真好,又是穿壽又是守靈又捧骨灰盒,他是真把自己當周姨的兒子啦?這樣的男人你還有沒有認識的?給我也介紹一個唄。」
葉傾心:「……」
「都說以類聚,心心,景大老闆邊一定有不沒對象的黃金單漢吧?」
見葉傾心不說話,宋久自言自語道:「我也想去京城,釣個金婿錦還鄉,你這算是錦還鄉了吧,那些鄰里鄰居的嫉妒你嫉妒得眼都紅了……」
似是想起了什麼好笑的事,宋久笑了兩聲,道:「剛才酒席上你看見杜大爺沒?他帶了個十八九的侄過來,還故意往你家景大老闆面前送,笑死人了,也不看看他那侄長得什麼德,連你一手指頭都比不上。」
葉傾心:「……」
轉頭看向景博淵,宋父坐在他旁邊講解著什麼,他只盯著賬簿瞧,偶爾點下頭,上那老闆的派頭從一舉一里流出來,配上俊的五和高大的軀,怎麼看都很有男人味。
四點多的時候,院子終於收拾停當,宋久一家和幫忙的親戚朋友陸續離開,院子徹底空下來。
葉傾國坐在院子門口的凳子上發獃。
葉傾心走到景博淵邊坐下。
景博淵在往這邊走的時候就掐熄了煙。
葉傾心注意到他腳邊散落了十幾煙頭,這幾天他煙得厲害,一次都沒有制止過,景博淵連著幾晚沒睡覺,不煙只怕要熬不住。
思及此,有些心疼。
「博淵,你去睡會兒,晚飯我你。」
景博淵握著的手,聞言笑了下,「沒事。」
葉傾心沒有聽他的,直接將他從凳子上拉起來,往的臥室里推,直到將他按倒在的小床上,「睡會兒。」
打開電風扇對著床吹,又拉過被子搭在男人的肚子上。
景博淵凝著認真的小臉,笑了下,「我好幾天沒洗澡了,上有味道,你不嫌棄?」
葉傾心瞪了他一眼,「我要是嫌棄,你預備怎麼辦?」
說著拍了拍他的手,哄小孩似的道:「快點睡,晚飯我你。」
景博淵忍不住笑,活了三十幾年,第一次被一個小姑娘當小孩哄著。
閉上眼睛,聞著枕頭上孩的香味睡。
許是累了,這一覺,他睡得很沉。
葉傾心特意遲點做飯,等做好飯恰好八點,外面已經黑了。
把飯端上桌,叮囑葉傾國幾句不要吃,才去臥室里景博淵。
幾乎是的手搭上景博淵胳膊的瞬間,男人就睜開了眼睛,深邃的眼底帶著幾分朦朧的睡意,開口的聲音有些沙啞,「幾點了?」
「八點。」葉傾心說著手將他拉起來。
景博淵藉著孩弱的力道起。
「好點了沒?」葉傾心問。
景博淵了的頭髮,「嗯。」
兩人來到廚房,正看見葉傾國把什麼東西飛快地塞進裏,聽見開門聲他嚇了一跳,然後閉,撇頭看著牆面,假裝什麼事都沒有,可是那松鼠似的腮幫子,早已經出賣了他。
葉傾心走過去,嚴肅道:「吃什麼了?」
葉傾國鼓著腮幫子用力搖頭。
葉傾心手指了他鼓鼓的腮幫子,好氣又好笑,「還沒有,你看看你這臉。」
葉傾國紅著臉,低頭默默地把裏的丸子吐出來,放回盤子裏。
葉傾心、景博淵:「……」
吃完飯,葉傾心正起收拾桌子,景博淵先一步起,邊摘腕錶邊道:「你坐著。」
看著男人挽著袖子,在鍋臺前忙忙碌碌的影,葉傾心那顆心越發安定,滿足油然而生。
許久,問他:「你什麼時候回京城?」
景博淵沒有轉,只道:「跟你一起。」
葉傾心說:「我想等我媽過了頭七再回去,等回來吃了最後一碗飯再走。」
T城這邊的說法,逝者的靈魂會在頭七那天回家,家裏人要為逝者準備一碗飯,葉傾心不希母親回來的時候,看見的一間空的房子。
「你先回去,我看你這兩天電話多。」
景博淵洗好碗,手走過來在邊坐下,「公司的事來前我已經做了安排,有什麼事羅封會看著理,你放心。」
葉傾心沒再說什麼,手握著他的手把玩。
靜默了一陣,說:「你下午睡覺的時候我去給你買了洗漱用品,你去洗個澡好好睡一覺,這些天辛苦你了,謝謝。」
景博淵抬手了葉傾心的臉,葉傾心能聞到他指尖有洗碗的味道。
「跟我不用說謝謝,太生分。」
男人的手掌因為浸過水,有些涼,在這炎熱的盛夏,在上很舒服。
葉傾心朝他緩緩一笑,點點頭。
景博淵洗澡的時候,葉傾心拿出筆記本打開。
Connie當時只給了一個星期的時間,前幾天已經完得差不多,只剩一小部分。
這幾天沒有忘了這事,只是實在靜不下心來做別的,在這方面,修鍊得還不夠。
現在母親已經土為安,不能再耽擱了。
Connie雖然同意再多給幾天時間,但不能把別人的寬容當自己放縱的資本。
景博淵洗完澡出來,走進臥室,就看見葉傾心對著電腦全神貫注。
「小國呢。」他走過來問。
葉傾心眼珠子還盯在電腦上,一隻手握著鼠,一隻手在鍵盤上敲擊,心不在焉回道:「睡了。」
景博淵走到後,彎腰,分別握住忙忙碌碌的兩隻小手,將圈進懷裏,沐浴后的男人帶著幾分香氣,混合著男荷爾蒙的味道,讓葉傾心從自己的世界裏回神。
男人的下抵在的肩窩,沉聲道:「洗澡睡覺,有什麼事明天再忙,不早了。」
葉傾心被他的舉弄得渾不自在,「再等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