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開口說話,就聽時笙問:「艾倫沒找過你?」
唯安一愣,「他不是送你離開了嗎?」
「是,但五天前在上一個港口他已經離開回紐約了,我剛才打他電話沒人接,你還有沒有什麼方式能聯繫到他?」
時笙和艾倫唯一的共同好友就只有唯安了,他若是都沒有辦法,就真的不知道還能找誰了。
以前不覺的,現在正要找人時才發現,對艾倫一點都不了解。
他的家庭,朋友,工作,住址……
什麼都不知道。
以至於打不通電話那一刻完全懵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我先找找看。」
唯安的嗓音里驟然多了些繃的意味。
其實艾倫之前也經常好長一段時間不見人影,電話打不通,家裏沒人,整個像人間蒸發了似的,那是他並無多擔心,知道他過段時間會自己出現,甚至連電話都懶得打。
但現在牽扯到了季予南,一切就似乎不同了,他的失蹤直接和危險、死亡掛上了勾。
「我如果有消息第一時間通知你,」雖然他自己也擔心,但還是安時笙,「你也別太擔心了,艾倫以前也經常玩失蹤這套,沒準過兩天就自己出現了。」
之後又問:「你現在用這個號?」
「暫時是用這個。」
「嗯。」
唯安準備掛電話。
時笙又問:「那些人怎麼樣了,有消息嗎?」
「現在沒有,你剛離開那天事鬧得大,還驚了,我後來打聽到那些人被送到了警察局,不過關了兩天便放出來了。」
何止是大,簡直整個醫院都要被季予南給翻過來了,所屬管轄的警察局估計從修建到現在沒關過這麼多人,局長都出了。
季氏向來低調,從不接的採訪,平時偶爾被拍到,無論是正面或是反面都無一例外的被下了,也曾有雜誌社大著膽子報道過,不過最後的結果都是破產了。
據傳聞,破產後負責人還每天收到恐嚇信。
一時間風聲鶴唳,再沒人敢往槍口上撞,即便拍到,也要問過季予南的意思。
但這一次,季氏不止沒,還有放縱的意思。
剛開始只有幾家背景雄厚的敢登載,見季氏沒靜,第二天就如雨後春筍一般,了近期以來最火的新聞。
眨眼間席捲了各大板塊。
這些,他並沒有告訴時笙,怕一個不了刺激又回來了。
嚴格意義來說,那些人都是連累,有點衝憤怒也是常理之中。
時笙搖頭,「季予南不會那麼輕易就放過他們的,你幫我留意一下,他放他們出來,肯定是有別的比坐牢更好的方式去對付他們。」
事是艾倫在理,他只知道個大概,對細節並不知,艾倫找的哪些人他也不清楚,這是真要調查起來有點麻煩。
不過,他還是很乾脆的應下了,「好。」
掛斷電話,時笙找了個酒店住下。
為了保險起見,買了張旅遊用的短期電話卡。
這號碼不知道有沒有開通國際漫遊,萬一沒費了想聯繫個人都聯繫不上。
並不急著回中國,一是不趕急,二是中國那邊估計也不太安全,有莫北丞在,被發現是早晚的事。
一個人獨住,又是在人生地不的異國他鄉,不敢找便宜的酒店,怕不安全。
放下行李,舒舒服服的洗了個澡,時笙躺在的床上,整個人都陷進鬆的被子裏了。
在船上,好好洗澡好好睡覺這種尋常的事都是奢侈。
如今躺在陸地上,不再搖搖晃晃,覺整個人都清醒了!
又累又困,不過惦記著艾倫,並沒有睡著。
在等唯安的電話,也希艾倫看到未接來電后給回過來,不過知道,這種可能不大。
現在,除了等,什麼都做不到。
這一等就是兩個多小時,手機在床頭柜上嗡嗡的震,在安靜的房間里異常驚悚。
猛的打起神,手撈過手機,看到來電顯示時,面上一喜,「喂。」
是艾倫的號碼。
那邊沒有立刻出聲,不過卻有微弱的呼吸聲過聽筒傳來。
時笙綳著子,臉驟然繃。
不對勁。
這幾乎是潛意識裏突然冒出來的直覺。
人單薄的子像是一張繃的弓,隨時都會斷掉,的呼吸聲變得異常重,沙啞的嗓音很難聽,「艾倫?你怎麼了?」
沉默。
撓心撓肝、讓人生出無限恐懼和慌的沉默。
「呵。」那頭傳來一聲冷笑,很輕,很淡,像是風一吹就會散。
接著,聽筒里傳來莎莎的雜響,再下一秒,呼吸聲便不再微弱。
而是強勁的,帶著一令人心悸的悉。
像曾經無數次拂過耳邊的氣息,帶著能將人灼傷的熱燙。
「時笙。」
「……」
聽到那頭傳來的悉的嗓音,像是宿命的迴,終於塵埃落定一般。
時笙腦子裏繃的那線剎那間斷掉,又沒有流出太過震驚的神。
似乎這樣才合理。
猜得沒錯,季予南不會放過他們每一個人。
無論是,還是那些幫助逃離的人。
「艾倫在你那裏?」
時笙用力的闔上眼睛,牙齒被咬的發酸,要很控制自己的緒才能保證談順利的進行。
季予南站在窗邊,明亮的線將他整個人籠罩在其中,近乎明。
暗筆的西裝,恰到好的勾勒出男人偉岸的姿!
他回頭看了眼被繩索錮在椅子上的艾倫——
男人垂著頭,略長的劉海搭拉下來,上的服沾著灰塵和漬,已經看不出本來的了,陷了半清醒半昏迷的狀態。
察覺到季予南的視線,原本垂著頭的男人掀眸朝他看過來,角一勾,挑釁的笑了笑。
季予南眸子裏覆著一層讓人骨悚然的森冷寒意。
他沒有理會艾倫,而是對時笙道:「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何必浪費舌多此一問?」
「他怎麼樣了?」
每問出一個字,音調都非常僵。
下的被子被抓得著褶皺變形。
剛才聽到的那聲微弱的呼吸應該就是艾倫的,是聽著就知道況不好。
「嗯……」季予南拉長的聲音聽在時笙耳里,就好像是一把利刃,刺得耳生疼,「還好,活著的,不過能不能撐過今晚就不知道了。」
他吩咐艾倫側的保鏢,「出點聲,免得太太擔心。」
「……」
靜默中,時笙能清晰的聽到自己失控的心跳聲。
沒聽到艾倫的聲音,卻聽到季予南驟然變得冷厲的嗓音再度響起,抑著極端的不悅,「用點勁,連我都聽不見何況是遠在千里的太太。」
『遠在千里』四個字,他咬著牙一字一字說得異常緩慢,出明顯嘲諷和冷怒。
「不要,」時笙尚且還算平靜的嗓音猛的抬高,顯出幾分尖銳,「我不要聽他的聲音,季予南,你住手,你住手。」
男人靜靜的聽著瀕臨崩潰的聲音,冷酷的嗤笑,「不想聽到他的聲音?你是在暗示我,讓我弄死他?」
「季予南。」
的脖子像被人用一隻大手的掐住。
聲音嘎,連呼吸都困難,「你到底想幹嘛?」
男人了,瞇起的眸子裏流轉著肆意輕佻的瀲灧笑意,「你啊。」
季予南點了支煙,靠著牆壁吞雲吐霧,臉上仍是冷靜從容的模樣,空氣中瀰漫開的腥味也沒有影響到他,「這麼大的膽量敢從我邊逃跑,如今這才剛開始,就承不了了?後面還給你準備了好戲呢。」
他這話說的漫不經心,毫不覺得自己的行為很卑劣。
時笙:「……」
想說話,但這種況,又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
男人低沉的笑聲自間傳來,明明是著聽筒,但時笙卻似乎覺到了他灼熱的氣息就吹拂在耳邊。
「時笙,我不是讓你乖一點嗎?你為什麼總要鬧個不停?」聲音里著幾分無奈的妥協。
他最近要忙的事實在太多,所以顧不上時笙的緒,他也知道為了過去不開心,本想著等手裏的事告一段落再找個時間和好好談談。
但在這期間,已經在心策劃怎麼離開他了。
時笙閉了閉眼睛,面無表的問:「你到底想怎麼樣?」
「被人這麼徹徹底底的耍了一遭,總要有人為此付出點代價,不是嗎?我又捨不得你,就只好拿那些無關要的人出出氣了。」
一冰涼的寒意從腳底竄起。
時笙深吸了一口氣,面蒼白如紙,呼吸略略有幾分急促:「這些事都和他們無關,是我,從頭到尾都是我策劃的,也是我騙的你,你別把無辜的人牽扯進來。」
「無辜的人?」男人冷笑,嗓音沙啞得模糊,「如果在醫院沒有那群醫生替你說謊,那個護士不提早在試間等你,你能逃得這麼順利?」
一支煙完,他很快掐了又重新點了一支,「事是你策劃的,但如果沒有這個男人幫你,你的策劃,便永遠只是個策劃而已,不了現實。你現在跟我說這群人無辜?時笙,你是當我蠢的好騙,還是從未了解過我?」
了解過。
正是因為這種深刻的了解才讓在聯繫不到艾倫的況下這般憂慮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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