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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個字，都像鋼針一樣，在晏三合的心口。

是的。

站在謝道之的立場上，為了讓皇帝不廢太子，為了江山社稷的安穩，告發鄭玉窩藏先太子孤，何錯之有？

啞然失笑。

“忠臣啊，該載史冊，名垂青史呢！”

謝道之聽得出這話里濃濃的嘲諷，一臉嚴肅的表：“晏姑娘，我無愧于心。”

“好一個無愧于心。”

一道聲音從邊上橫出來，謝道之的臉唰的變了，他怎麼也沒有料到，這句話是從他最疼的老三里說出來的。

謝知非雙手撐著椅把手，吃力的站起來，一步一步走到謝道之的面前。

“爹，我問你，那一聲啼哭可分得清是男是？”

謝道之被他問得一愣，半晌，搖了搖頭。

“既然分不清男，那麼海棠院一對龍胎，你能確定哪一個是先太子的孤？”

謝道之干咳一聲：“老三，這事……”

“既然不確定先太子孤是男是，那麼……”

謝知非的口氣一下子強起來，臉卻越發的蒼白起來，“先帝為什麼要滅鄭家滿門？”

裴笑眼睛倏的睜大了，蹭的起，手朝著謝道之指過去。

“我明白了，你向皇帝告的時候，說先太子孤是雙胞胎中的男孩。”

李不言一拳捶在桌子上，恨得咬牙切齒道：

“孩奪不了皇位，當不皇帝，永和帝大可以睜只眼閉只眼，放一條生路，放鄭家一條生路，但男孩就大不一樣了。”

黃芪一脖子，用最快的語速嘀咕了一句：“男孩能做皇帝。”

是的。

這世道男人才稱得上是子嗣，能傳宗接代，能繼承家業，能進祠堂祭拜供奉祖宗。

當廢太子的子嗣有一天長大了，他知道自己的世，知道了父親的冤死，知道這本該屬于他的大好河山，被人生生搶走……

他會不會恨，會不會怨，會不會想著有朝一日，要把這江山再奪回來？

一切皆有可能！

更何況，收養他的人還是鄭玉。

鄭玉手掌軍權，在軍中威極高，鄭家軍紀律嚴明，所向無敵。

一個前太子的孤，一個手握兵權的重臣，這兩人組合起來，將來會給華國造什麼樣的局面，永和帝敢賭嗎？

永和帝本不敢賭，也不會賭。

因為他的皇位本來就是靠謀詭計搶來的，來路不正，所以他的心虛著呢。

心虛的人最怕什麼？

最怕他做的虧心事被人提起來，最怕他手中的權力，被人奪走。

縱虎歸山，后患無窮。

永和帝只有一不做，二不休，將一切威脅到他皇位的人統統殺了，這才有了鄭家一百八十口的滅門慘案。

晏三合腳步沉重地走到謝知非面前。

“謝道之，我要你親口告訴我，你是不是向皇帝說了，先太子孤是雙胞胎中的男孩？”

此刻，所有人的目都落在謝道之上。

他躲無可躲，只有著頭皮承認：“是！”

晏三合目一下子變得鷙至極，“萬一是孩呢？”

“事到如今，男孩孩重要嗎？”

謝道之突然暴躁了起來，口而出：“我要他是男孩，他就必須是男孩。”

你要？

你要！

你要！！！

“那你可有想過……”

晏三合因為憤怒，整個人都在發抖。

“就因為你沒有查清真相，故意說是男孩，鄭家一百八十口人，死于非命？”

謝道之全僵如石，“晏姑娘，大事者不拘小節。”

“大事？”

晏三合怒吼：“什麼是大事？”

謝道之一咬牙：“輔佐太子上位，確保太子上位是大事，是天大的事。”

晏三合嗓音格外凄厲：“所以，鄭家一百八十條命，是小事，是螻蟻，是該死？”

謝道之看著眼底的瘋狂，突然泄氣道：“晏姑娘，只要達到目的，總要有人犧牲的，不是嗎？”

達到目的？

總要有人犧牲的？

晏三合的眼淚奪眶而出，滾滾而下，抓住謝道之的前襟，用力的晃著。

“憑什麼犧牲的是鄭家？憑什麼？你們一個個的，他媽的到底憑什麼啊！”

一只大手環過來，將晏三合環進了一個寬闊的膛，隨即那只大手往上，按住了的腦袋。

謝知非把下湊過去，輕輕的挲著的頭頂，一下，一下，仿佛在告訴：丫頭啊，別哭，要穩住。

晏三合臉著謝知非的心口，能知到他的繃，也能知到他心跳的異常迅猛。

手摟住他的后背，就像溺水的人，死死的摟住了一條浮木，就再也不想撒手。

晏三合穩不住了。

哪怕那八年毫無記憶，可只要一想鄭家的那些親人，尤其是海棠院的、名義上的爹，娘，哥哥，那淚水就止不住。

爹闔上眼睛的那一刻，會不會終于對這個養了八年的兒，生出了恨？恨禍害到整個鄭家？

娘闔上眼睛的那一刻，有沒有惦記著那個從肚子里掉下來的親生兒，到底是死了，還是活著？

哥哥呢？

他的魂魄浮在海棠院里，卻始終等不到來，會不會失？

這世道，有人住高樓，有人在深，就命運而言，休論公道。

可還是那句話，憑什麼是他們？

這是第一次在眾目睽睽之下，謝知非和晏三合抱在了一起。

沒有人說話，更沒有人上前勸一句有傷風俗，李不言他們都覺得，三爺這一抱，抱得好啊。

至，他能讓晏三合的眼淚，流一點。

謝知非低頭看了眼懷里的，抬頭看著謝道之，呆呆地看著。

這人，他他爹。

永和八年七月十五，他的魂魄落在謝三爺上，整整十年時間，他一直他爹。

從前，他覺得老天爺待他很好，做鄭淮左的時候，爹疼他他；

做謝三爺的時候，爹也疼他他。

如今……

謝知非覺得老天爺待他真是殘忍，十年時間，他原來一直是認賊做父。

多麼諷刺。

謝知非用一種平靜的，近乎冷漠的口氣問道：

“在鄭家這件事上，你做了兩件事：第一件是告；第二件是你私自把鄭家被屠的消息，送到了老將軍手里，可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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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更一張，還有一章正在寫，怕是來不及放上來了。

緒太強烈了，寫了兩稿，還是不滿意，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