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此話,原本嚇傻了的寧春瞬間嚎啕大哭,而被押出來的寧夏卻面無表,狠地瞪了周圍人一眼,冷笑著閉上眼,卻不肯放開手上抱著的暖龕。
章家婆子看著一臉倔強的樣子,想起惹的麻煩,心頭火起,一手就奪過手上的暖龕,劈頭蓋臉地朝頭砸去。
「咚」!暖龕里的炭火掉了出來,撒了寧夏滿臉,飯菜撒了一地,額頭也被尖銳的暖龕角砸出來一個。
章家婆子一愣,寧夏卻彷彿沒有覺到自己額上的一般,抬起頭狠厲地瞪著,嗓音尖利地笑了起來:「死老婆子,姑娘我做了厲鬼,半夜定來尋你的不自在,且看你比我晚下去多久。」
寧夏滿臉油污灰燼與,讓赤白的眼珠子看起來仿若厲鬼,看得章家婆子心頭一,捂住口揮手聲命令兩個小廝:「反了,反了,還不快拖去一邊打死!」
但下一刻,的手腕卻忽然被人一把住,伴著一聲清脆的骨折聲,劇痛傳來,章嬤嬤痛的尖起來:「啊,痛死了……哪個不長眼的!」
一道冷冽如金玉叩擊的嗓音淡淡地響了起來:「章嬤嬤,你要打殺我的人,是不是該請個人問問我呢?」
所有人都是一愣,被押著的寧夏咬著,眼裏含淚,卻生沒落下來。
章嬤嬤一轉頭,看著來來人雋秀俊的面容,在風雪之間,他眉目清冷,神從容,一素青的薄棉袍子在他上卻不顯得毫寒酸局促,只見素雅。
平日裏最溫和到下人們甚至都不放在眼裏的這位爺,如今卻讓章嬤嬤莫名心頭一,忍著骨折劇痛,哭喪著臉嚅囁道:「四爺!」
秋府——風華閣
「母親,且試試兒的手藝。」稚的聲音如黃鶯出谷。
男子似笑非笑的聲音也隨之響起:「妹妹心意自然是好的,可母親這幾日可積食了。」
嗔怒:「五哥哥,你好生可惡,這是說妹妹居心叵測麼?」
「好好了,你們倆也沒個消停的時候,何統。」一道溫婉含笑的悅耳婦人音打斷了兄妹二人的爭執。
秋葉白在院子裏吹著寒風,雪花紛飛,已經積了他滿頭滿肩,卻從容地聽著溫暖屋笑語晏晏,彷彿不曾覺到站在屋檐下看著自己的下人們眼裏的輕蔑與譏誚。
一個時辰了,這位四爺站在雪地里一個時辰,夫人本都沒有見他的意思,穿得那麼單薄,照這樣下去,只怕就要凍僵了。
可見庶出就是庶出,便是個哥兒,也是個下賤的種,比不得嫡出的哥兒和姐兒們,何況他的姨娘還是個下賤出的。
秋葉白淡淡地站著,習武多年,這點子寒氣對他而言本沒什麼,不過既然這些人喜歡看熱鬧,那就讓他們看。
也不知過了多久,屋子裏忽然出來一個中年子,走到秋葉白的面前,冰冷的目落在他上,沒有任何緒:「夫人請四爺進去。」
秋葉白角微彎,不卑不地道:「多謝秦大姑姑。」
秦大姑姑彷彿沒有聽見一般,轉進了房,他則拍了拍自己上的雪,跟著進去了。
簾子程設奢華雅緻,傢皆用了秋府當家主母最喜的南洋沉水香木,工細雕,壁上掛著各字畫,幅綉,皆為名家所繪,所綉。
裏面的牡丹玉屏人暖榻上斜靠著一個圓臉年輕婦人正閉目養神,峨眉秋水目,玉鼻如瓊,絳微抿似時時含笑,觀之可親,上一件槿玉鳥石榴百子夾棉蜀錦襖子,上則蓋著沒有一雜的雪狐被。
正是秋家當家主母,秋家家主娶的第二任家主夫人——杜珍瀾。
但沒有看見方才說笑的年輕人與,秋葉白垂下眸子,隨後恭敬地伏:「母親。」
秋葉白心中譏誚,那二位,素來是懶得和他這等低賤的庶子打道的。
婦緩緩抬起睫羽,看著他片刻,微微一笑:「四哥兒,聽說你折了章嬤嬤的手腕。」
這般直接,沒有任何掩飾,反倒是顯出不似一般家中主母的磊落來。
秋葉白淡淡道:「主僕有別,章嬤嬤今日可以於葉白面前囂張,下一次就敢在母親面前放肆。」
婦看著他秀逸無雙的容貌,一淡然之氣,但就是這樣看似溫文爾雅的人出手就斷了章嬤嬤的手腕,眸微微閃,也不繼續話題,只擺擺手:「四哥兒且用膳吧。」
秋葉白一愣,這才注意到臺上還有以兩碟菜和一碗飯,一碗湯,熱氣騰騰,菜肴緻,這對於了兩天的人來說,確實充滿了。
秦大姑姑卻忽然面無表地道:「夫人,老爺說四爺五日不得用膳,在祠堂抄經文反省,今日才第三日。」
這般毫無聲調的聲音突兀之極,杜氏一頓,有些無奈一笑:「得了,終歸是骨一場,老爺那,我自會去說,你這老東西也就不要多了。」
秦大姑姑果然不再說話,轉頭去給杜氏上茶,秋葉白也並不推辭,徑自在枱子邊坐下,拿起筷子安靜地吃了起來。
飯用到了一半,杜氏忽然吹了吹茶杯里的煙霧,悠悠道:「聽秦大姑姑說,你已經想通了,不再擋著善寧的婚事,甚至要為送嫁?」
秋善寧,正是秋葉白一母同胞之親妹。
秋葉白夾菜的作一頓,抬起頭朝杜氏微笑:「是,兒婚姻乃是父母之命,妁之言。」
杜氏看著他,片刻,溫然而無奈地一笑:「你若是能想通便是好的,你子三年前傷到如今都沒有好利落,罰你大冷天在祠堂抄寫經文,我和你父親都心疼呢。」
秋夜白垂首:「都是葉白的錯。」
杜氏看他低頭用膳,也不再多說,含笑地點頭:「很好。」
一炷香后,秋葉白放下筷子,看向杜氏,溫然而恭和:「多謝母親賜飯。」
杜氏正看著書,沒有抬頭,只擺擺手:「且去吧。」
彷彿召喚這個庶子在雪地里站了那麼久,不過是為了賞賜一頓飯,說一句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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