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念念跟著舅媽一起進屋， 關門時又往江妄方向看了眼。

他還站在那， 抬起手跟揮了揮， 時念念抿笑了，關上門進屋。

“聽你哥哥說，你和江妄是同桌啊？”舅媽問， 一邊指了指角落，“花盆放那好了。”

時念念把花盆輕輕放下了:“嗯。”

舅媽隨意問:“他績怎麼樣啊？”

“好的， 第二名。”

這倒是沒想到， 舅媽只知道江妄和許寧青關系不錯， 許寧青雖然讀書混，不過績還算在中上游， 原以為江妄也差不多。

“這麼好啊，那你們做同桌還能互相學習學習了。”

時念念“嗯”一聲，心說也沒怎麼看到江妄學習過。

“哎，好好的小伙子， 偏是那時候那麼沖的做了那樣的事，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那時候你哥哥都氣的想去醫院找那人，我是給攔住了， 問他什麼原因他又不說。”舅媽又是一陣唏噓。

時念念愣了愣。

和江妄相的越久， 就越容易忘記他之前還坐過半年牢。

不僅是，全班同學都是， 相過就會發現江妄的脾氣沒有想象和傳聞中那麼暴躁易怒，也極真的生氣。

那麼那次讓他做出那樣子的事的原因， 是什麼呢？

你上，到底還發生過什麼。

“哥哥，也認識……那個人嗎？”時念念問。

“嗯？進醫院那個嗎？”舅媽說，“不認識，他接到電話的時候我正跟他說話呢，還聽他問了好一會兒況。”

時念念沉默片刻，揣在口袋里的手了那個長方形的盒子。

“快去睡覺吧，明天還要早起上學呢。”舅媽催。

時念念走進臥室，把書包放下，沒直接拆盒子，而是先洗了個澡，而后關了房間燈，只剩一盞不太亮的夜燈，才慢吞吞的從校服口袋里拿出那一個盒子。

不是個占便宜的人，也不習慣接別人單方面的饋贈，可當江妄從兜里拿出這個盒子時，呼吸都慢下來，就是想要。

想要他送的禮。

把被子拎到肩頭，面對床頭跪坐著，拉開盒子時的系繩，緩緩打開。

是一條手鏈。

款式簡單，金的鏈子，中央有一個串飾和兩個固定夾。

好漂亮。

小心翼翼的把手鏈從盒子里拿起來，另一只手還在底下兜著。

把手鏈戴在左手上，皮白，戴這樣子的手鏈極漂亮，在小夜燈下泛著淡淡的晶瑩的。

看了一會兒，重新取下，放回盒子，又將盒子放到床頭的屜里，端端正正的擺好。

不認得上面的英文是什麼牌子，但也知道應該貴的，再怎麼樣，也該給人說聲謝謝的。

翻出手機，側躺在床上，找到江妄的對話框。

-手鏈好漂亮，謝謝你。

非常中規中矩的。

沒過一會兒江妄就回復了，一連兩條信息。

-要睡了麼。

-現在能打電話嗎，想聽你聲音了。

舅媽也已經回房了，時念念的房間離舅舅舅媽的房間遠，哥哥大學后也不回家住。

猶豫片刻，才回復了“好”。

下一秒手機鈴聲就響起，在靜謐的黑夜中很突兀，忙按了接聽，把手機放到耳邊。

“接這麼快啊。”那頭笑著說。

“就在旁邊。”說，把被子拉過頭頂，藏在里面說話，聲音也連帶著有點悶，還做賊心虛似的刻意著聲音，“你到、到家了嗎？”

“剛到。”話落，就響起開門的聲音。

江妄推門進屋，公寓里空的，沒什麼人氣，他倒了杯冰水喝，問，“手鏈戴著沒。”

“沒，收進去了，剛才……戴了一下。”

“拿下來干嘛。”

“我不習慣……戴手鏈。”

時念念素凈慣了，在好多同學在學校戴手鏈項鏈時，從來沒有戴過，也沒買過，江妄送的，是第一條，覺得漂亮。

說完覺得不合適，又補充，“不過很好看。”

“喜歡啊？”他很低的笑了聲，聲音懶散。

“嗯。”

“喜歡都買給你。”他說的隨意。

“那個很貴吧，我都……沒有送你、圣誕禮。”覺得心里過意不去。

江妄:“你之前不就給了我一條了。”

時念念想了會才反應過來，江妄說的是給他的那頭繩，覺得臊臉，沒應答，又不知道能聊什麼，于是沉默下來。

其實是想問問關于之前江妄上發生的那件事的，可又問不出口，覺得太不禮貌。

“對了，我明天不去學校，得訓練。”江妄站在臺上，額前的碎發被吹拂上去。

時念念說:“嗯，我要、要睡覺了。”

“行。”

剛要掛斷，又聽到手機里的聲音，重新放到耳邊，聽到江妄讓等一下。

“怎麼了？”

江妄吹著風，看著半空中懸掛起的一月，又想起了初遇時孩兒那雙清凌凌的眼眸，在一剎那照亮他那段黑暗荒蕪的日子。

“也沒什麼。”他語調懶懶的，噙著笑意，“就是告訴你一聲，我很喜歡你。”

心跳了一拍，茫然的眨眼。

他懶洋洋的開口:“我吧，不算個好人，你聽說過的傳聞有大半都是真的，可我也混蛋慣了，就打算禍害你了。”

“所以你乖一點。”他緩慢的說，又想起什麼好笑的似的，散漫笑道，“反正你要是喜歡別人，那人也不敢跟你在一起。”

臉熱，沒拐過彎來，順著他的意思問:“為什麼？”

江妄一愣，磨了下牙，半開玩笑說:“校霸啊，怕不怕。”

小聲的“呿”了一聲:“才不怕。”

“你當然不怕了。”他說，“你是我大哥，我怕你，行吧。”

他越說越壞，氣的玩味，時念念聽不得這樣讓人耳紅心跳的話，嘟囔道:“我要睡覺了。”

“嗯，晚安。”

都沒好意思說晚安，手忙腳的掛掉電話。

睡意被打發的干干凈凈，躺在床上片刻，還是重新拿起手機，給江妄發了條信息。

-晚安。

電話斷后江妄也沒進屋，仍站在臺上吹風。

手機震了下，他垂眸，角一點點勾起來。

時念念這樣干凈純粹的靈魂對他來說是妄想，可他霸道自私，不管怎樣，都不打算再放手了。

江妄從來沒有真正喜歡過一個人，時念念是第一個。

第二天江妄便沒來學校，時念念反倒是松了口氣。

昨天晚上那通電話，越打到最后就越奇怪了，都不知道見了江妄要怎麼面對他。

不過躲的過今天也躲不過明天，周六中午許寧青便回家來了，直奔時念念臥室，他敲了兩下門，在門口又等了幾秒就推門進來。

“收拾好了麼，我帶你過去。”

時念念不知道哥哥也要去，一時間還有種被家長突然發現早的怔忪。

“……好了。”站起來。

舅媽跟著探頭進來:“你今兒怎麼回家來了，要帶念念去干嘛？”

許寧青偏頭看了時念念一眼，悄悄對他搖了兩下頭。

許寧青便面不改說:“他們學校讓買什麼書，我正好也要去一趟，就來接一下。”

時念念:“……”

舅媽沒懷疑，“噢”一聲:“那還回來吃晚飯嗎？”

“再說吧。”許寧青掃了一眼，手指指著，“這丫頭瘦的就骨頭了，我要不晚上帶出去吃點吧。”

“也行，我看著好像也瘦了不。”舅媽心疼的說，“別帶念念去你們那群人瞎玩的地方吃飯，知道吧，去正經點的地方。”

許寧青哼笑一聲:“知道。”

他轉頭看了時念念一眼，招了招手:“走了。”

時念念跟著許寧青出家門，他車就停在外面。

許寧青上車開了空調，偏頭掃了時念念眼:“小丫頭長大了啊，現在還聯合我一起騙你舅媽了。”

其實跟舅媽明說了也無所謂，舅媽也不會限制，可自從自己心里發生變化以后，就總覺得心虛，更加不敢說了。

時念念當作沒聽見，紅著耳尖看向車窗外。

“不過呢，注意點分寸啊，你今年也才17歲吧？”

時念念糾正他:“16歲。”

“噢對，你上學早，江妄都19了，哪哪都知道，男人有時候都不是東西的。”許寧青邊開車邊隨意道，“別聽什麼都信。”

時念念看著他:“你也不是嗎？”

你也不是東西嗎？

“不是啊。”許寧青嗤了聲，打了轉向燈，坦然承認了，他挑眉:“我看著是東西的？”

時念念點頭，一直覺得許寧青很好。

他笑:“那你眼不準啊。”

兩人一起走進游泳館時周圍已經有很多人了，還有人駕著攝像機準備拍攝，這次比賽正規的，不過含金量不算高。

換作以前，江妄的實力不會參加這一類比賽，只是現在從頭開始了，也要從低一層的比賽開始。

許寧青應該是來過，輕車路的帶著時念念進了一旁的運員準備室。

“阿妄。”他打招呼。

江妄轉，偏頭看向他后的時念念，側了下腦袋:“來了。”

許寧青便皺眉，打了他一拳:“你看不到我？”

江妄笑了聲:“我看到你干什麼。”

說的理直氣壯，一點兒不害臊。

許寧青指著他，低頭跟時念念說:“看到沒，不是什麼好東西，別上當騙了。”

時念念覺得他們吵來吵去的樣子有趣，也沒把那些話放心里，扯著角淡淡笑了。

準備室里還有些人，應該也是一會兒要比賽的，倒是友好的還給他們揮手打了招呼，一屋子的男生，還有那麼多人，時念念有點拘束。

江妄看出來，而且一會兒大家也該準備換服了，小孩子看不了這個。

“快開始了，你們先去看臺吧。”江妄說。

“行。”許寧青抬起拳頭，跟他撞了下，簡單說:“加油。”

“嗯。”

江妄向前一步，到時念念面前。

今天穿了自己的服，裹的嚴嚴實實，看起來茸茸一團，又小又可。

江妄彎下腰，了拳頭到面前，問:“不給我加油？”

時念念頓了頓，學著剛才許寧青和他那樣子，也舉起拳頭，跟他輕輕撞了下。

的拳頭要比他小很多，他手細瘦骨，磕在骨頭上。

“加油。”時念念說。

看臺上很多人，聲音嘈雜，他們在第一排。

時念念從來不知道原來游泳比賽還有那麼多觀眾，聽許寧青說大半都是選手親友團，江妄沒把比賽的事跟別人說，親友團便只有他們兩個。

“太慘了。”他幸災樂禍，慵懶倚在椅背上，“一會兒你加油喊大聲點。”

“你呢？”

“我不喊，帥哥不干這事兒。”許寧青科打諢的。

“哦。”時念念把腦袋轉回去。

游泳池的水在燈下照的波粼粼，沒一會兒另一側的門打開，看臺上響起一片喊聲，運員場。

時念念只看了一眼就不敢看了。

竟然，是了上的。

來之前全然沒想到這一層，都忘了游泳比賽當然是這樣的了。

視線飄飄忽忽的移下去，不敢看了。

隨著一聲發令槍，八人全部水，坐在時念念左邊的男人直接跳起來，雙手喇叭狀在邊，喊的費力起勁。

喊的是江妄的名字，激的尾音都嘶了。

許寧青偏頭看去:“您是江妄教練吧？”

他以前見過一面，只有約的印象。

“是是，我是，你們是他朋友啊。”教練激的看過來，“難得他還帶人過來看比賽啊。”

許寧青看了眼目前的泳道況，江妄在第三，問:“他現在這狀況怎麼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