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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親家的小娘子》 第72章

第072章

謝遲也沒主意。他又不是東方朔,前知五百年中知五百後知五百,只能歎著氣告訴張子適:“我回去請教請教老師。”

一聽他提顧玉山,眾人就都安了些心,只謝遇一聲冷哼。

謝遲懶得理他,眾人道別後便各自回府。謝逐卻追了上來,問他:“你最近遇著什麼麻煩沒有?”

“麻煩?”謝遲駐足,不解地看看他,“沒有啊,怎麼這麼問?”

“沒有就好。”謝逐鬆氣地拍拍他肩頭,“謝遇心裡氣不過,想找你的麻煩呢。原想拉我幫他的忙,我沒答應,但他找沒找別的堂兄弟可說不好。”

謝遲微愣,隨即想起在圍場時遇的險,邊與謝逐一道往戶部外走,邊問:“圍場那事,你覺得跟謝遇有關係沒有?”

謝逐一哂:“你要是沒什麼別的仇家,那我覺得就是謝遇了。”

“可是太子……”謝遲沉了一沉,“謝逢說陛下查著查著突然不查了,不知是不是跟太子有關。”

謝逐想了想,搖頭:“這我也說不好了,按道理來說應該不至於。太子這人吧……缺德是缺德,卻不怎麼來的,就連和忠王不對付都是直接的手——你就算在陛下跟前再得臉,也沒忠王殿下份貴重啊,他對忠王都不願多琢磨,會對你來這一手?”

這麼想,倒也是個道理。

謝遲沉著點點頭,心裡算把這一筆記在了謝遇頭上。謝逐又道:“反正你近來當心著,別讓謝遇算計了都不知道。他這人,我也不知道說他點什麼好,當初你剛在安顯出來的時候,心裡不大舒服的其實是我,他還勸我來著。沒想到瞧見了你的真本事,我服了,他反倒來了勁。”

謝逐說著歎息搖頭,向他拱了拱手:“那我先回了,咱改日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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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你,慢走。”謝遲向他拱拱手,待得他策馬離開,自己也上了馬。

到了家,謝遲就發現一個小小影在最前一進院的空地上纏著侍衛們玩。幾人先前應該在練藝,他在這兒他們怕傷了他,於是弓都放在了地上、箭收進箭筒裡,四人盤膝席地而坐應付著這個小傢伙,一臉的無可奈何。

見謝遲回來,四人忙起抱拳:“君侯。”

謝遲笑笑,過去把孩子抱了起來——他最初以為是元晉,離近一瞧才發現是元顯。

他便問元顯:“怎麼來這兒給人家搗啦?你姨娘呢?”

元顯低著頭,委屈:“姨娘不跟我玩!”

不知道為什麼,姨娘最近都只悶在屋裡寫東西,不怎麼管他。這種形已經持續了很久了,元顯雖然有母,可還是總覺得不高興,覺得心裡空落落。

有侍衛在這裡的事,是弟弟告訴他的,弟弟說他們“好玩”,他就溜出來看了看,沒想到被父親抓了個正著。

他於是心虛地看謝遲,謝遲在他臉上親了一口:“走,爹帶你去找娘和弟弟。”說著提步就向後頭走去。

元顯抱著他的脖子趴在他肩上,悶了會兒,說:“還沒出去玩……”

這話說得沒頭沒尾,不過謝遲知道他是指什麼。

在去秋獮之前,東宮說讓他帶著孩子,好陪元晰玩玩。可隨行人員有限,葉蟬有孕也需要人照顧,沒辦法帶那麼多母,就只好把元顯留了下來。

當時他承諾元顯說,這次只帶弟弟,等回來後再帶他出去單獨玩一趟。可沒想到,回來後天氣迅速地冷了,謝遲倒不怕,但哪兒敢帶個不滿三歲的小孩在大冷天裡去郊外玩啊,便一直耽擱到了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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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歉地拍了拍元顯:“下個月,天就慢慢地暖和了,爹帶你去。”

元顯又悶了會兒,呢喃出一句:“弟弟也去……”

謝遲一時以為他在吃醋,笑著口就道:“弟弟不去,只帶你去。”

結果元顯急得小一蹬:“帶弟弟去!”

“?”謝遲發現自己會錯了意,認真地看了看他,“你想跟弟弟一起玩?”

元顯重重點頭:“喜歡弟弟!”

這倒是個好事,當父母的,自然希家裡的孩子們能親近。不止是他們兩個,還有葉蟬肚子裡沒降生的孩子,希日後也能與他們和睦相

謝遲到正院後,便借著這個出去玩的契機,把兄弟兩個過來,跟他們說了自己的打算。

兩個孩子都還太小,他慢條斯理地說了很久才讓他們完全明白他的意思,元晉皺皺眉頭:“不能跟娘住了?”

元顯倒很興:“我要跟弟弟住?”

“對,在前面收拾個地方,讓你們哥倆一起住。”謝遲把他們兩個都抱到床上,葉蟬扶著肚子往裡挪了挪,接口說:“你們兩個也該開始讀書認字啦,要請個先生給你們,住在前面方便一點。”

元顯兩眼放,元晉忍了忍,還是低頭抹起了眼淚:“我會想娘的!”

“……又不是不讓你見娘。”葉蟬趕摟摟他,“回頭每天晚上回來吃飯,不讀書的時候也可以回來睡呀,好不好?”

咦,這樣嗎?

元晉放心了,抹掉眼淚大聲應好。想到跟哥哥住,他也開心的,不是不讓他見娘就好!

是以這件事便這樣定了下來,比謝遲所設想的順利了不——當然,在真正開始實行之後,兄弟倆可能還是會難免不適應,會哭鬧,但那就只好到時候再說了。現下他們能高高興興的答應,就算先完了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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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葉蟬被謝遲陪著去花園裡散了兩圈步,回來後一邊吃著紅棗銀耳羹,一邊不由自主地盯著謝遲看了起來。

這紅棗銀耳羹因為有紅棗增加甜味的關係,冰糖並不會放得太多,總而言吃著很是清爽,今天葉蟬卻覺得甜得不行,甜得莫名其妙地就笑了起來。

謝遲坐在羅漢床上出著神,原本滿腦子都是戶部的事,被盯了好久都沒察覺。忽地一抬眼注意到的視線,他怔了怔,趕忙穿上鞋走過去。

“怎麼啦?”他坐到床邊溫聲問,葉蟬靠在枕頭上,笑得眼睛彎彎的:“你怎麼這麼好呢?”

“……哈哈。”謝遲有點局促,撓了撓頭,蹬了鞋盤坐到床上,“怎麼了你,又突然誇我?”

印象中,已經這樣好幾回了,總誇得他一頭霧水。

葉蟬對他的反應很不滿意,瞪了他一眼就別過頭看牆了。謝遲又賤兮兮地湊上去,摟摟的肩膀,重重地吻在臉上:“你誇我我高興啊!乖啊,等我再想想差事上的事就過來陪你,今天我們多說會兒話再睡。”

他一忙起來,就很難有力在晚上回來後多陪說話談天了,只好趁著眼下差事剛來還沒忙起來時多陪陪

葉蟬倒不是很在意,夫妻嘛,等到他不忙的時候再說話也不打,他有這份顧著的心就行了。

於是推推他:“你忙你的,我先盥洗去!”

謝遲便替了當值的青釉和藍瓷進來,二人趕攙著下床。大著肚子,連彎腰洗臉都變得很不方便。近來都只能直著子站在那兒,們打帕子幫又不願油膩膩的不乾淨,每天盥洗都要折騰很久。

是以等躺回床上時不多久,謝遲便擱下了書,草草地洗漱一番也上了床。兩個人悠哉哉地聊了好些有的沒的,不知不覺就聊到了戶部那件讓人頭疼的差事,謝遲悵然歎氣:“這事……棘手啊,聽說當地知府、連帶派去治災的欽差,眼下都焦頭爛額。學子們日日圍在他們宅子外鬧事,還有從外地趕過去助陣的,真是……”

他搖著頭,葉蟬訝異地“啊?”了一聲:“這是那些員的不對,去年夏天陛下不是為此發了好大的火,還砍了不人?他們不知道嗎?”

當時東宮裡好些人都丟了腦袋,朝中也有不人牽涉其中。葉蟬覺得,在這件事上,應該是學子們和朝廷同仇敵愾大罵昏啊,怎麼反倒跟當地知府、跟欽差大人鬧上了呢?

要知道,被克扣了營建錢款的可不只是學,還有舍,也就是那位知府大人現下住的宅子。

謝遲苦笑:“這是你就在安,我又直接辦了那案子,所以在你看來,朝廷和那批被辦了的臣不是一撥人。可在學子們眼裡,朝廷就是朝廷,學被克扣錢款以致砸死了人是朝廷的錯,便指著朝廷罵,才不管誰是誰呢。”

他們現下是義憤填膺,在他們眼裡,滿朝的人——甚至包括為此大為震怒的九五之尊,都是蛇鼠一窩。

“……那怎麼辦?”葉蟬咂舌,“涉案員該砍的砍了、該獄的也獄了……就算還有沒定下罪責的,也不能給他們洩憤啊?”

再怎麼樣,員的最都得按律例辦,沒道理為了平息怒火就把人出去。

謝遲又歎氣:“所以啊……我也不知道能怎麼辦。他們若是要錢、甚至要位,那都好辦,可讀書人清高,要說法,我們卻又不知怎樣的說法才能讓他們滿意。我打算明天一早去請教老師,不知老師有什麼好法子沒有。”

他說完,葉蟬沒應聲,但他一時又陷沉思也沒顧上。過了會兒,餘驀地注意到葉蟬托著腰艱難地側翻過來,他忙看過去,葉蟬道:“我不懂你們政事上有什麼顧慮,可我覺得,要說法應該是最好辦的。你就把來龍去脈、罪責在誰說清楚好了,再說說去年怎麼辦的這案子、都砍了誰、抄了誰的家、把誰下了獄說清楚便是,陛下當時是從嚴治罪的,又沒有包庇哪個,你有什麼可虛?”

謝遲剛才話裡話外的意思是讀書人懂得多,比大字不識一個的要難纏,可葉蟬覺得不是那樣。

讀書人或許是“難纏”,因為他們讀書後眼高些,不像街邊的乞丐給口吃的就能打發,也不像明德園的佃農給送塊就會恩戴德。可是,他們既讀的是聖賢書,就不會是蠻不講理的人,不會做那些市井小民的撒潑之事。朝廷給的解釋只要讓他們覺得有道理,安起來便很容易,和那些不聽道理卻能拉下臉得寸進尺的地流氓可不一樣。

葉蟬見謝遲蹙眉看著他,就又認認真真地繼續跟他掰扯了下去:“我是這麼想的……你們就大大方方地給他們解釋,可這個解釋要細緻、要能讓人信服,不能用冠冕堂皇的話敷衍他們——冠冕堂皇只會讓人覺得你高高在上,必定火氣更大。你們誠心誠意地把該說的都說了,再保證日後不再出這樣的事,另請陛下賜些恩賞,他們還能如何呢?總不至於著陛下讓賢吧?”

謝遲下意識地一捂:“你可真敢說。”

“……我就跟你說說嘛。”葉蟬噘一吻他按著的手指,他笑了一聲把手挪開,接著卻又歎氣:“你這道理倒對,可眼下還有個麻煩。”

葉蟬歪頭:“什麼麻煩?”

謝遲說:“這件事現下正越傳越廣,每一日都有更多的學子聽說此事。可我們不管商量什麼法子,都得用上些時間。就算是按你這麼說的做,斟字酌句地寫出解釋的文書、派員去喬州,也都得費些時間吧?我們擔心到時事又出了變故,原本管用的法子也就變得不管用了。”

這倒是個問題,朝堂上的事總是瞬息萬變,有時天下易主都只在一朝一夕之間。

葉蟬側支著側頭替他想了想,嘟囔說:“這是個問題……可長在別人上,這個你們管不了呀。再說,朝廷也不能靠堵百姓的平事兒。你們只消把該辦的事辦好,上對得起陛下,下對得其萬民,中間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學子們就算現下口相傳地罵你們,來日也總會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葉蟬覺得,謝遲這是當局者迷。因為差事棘手的關係,他太擔心節外生枝了。可是,百姓的到底能不能堵、用堵的方式飾太平到底有沒有用,他真不明白嗎?那不可能!夫君才沒這麼傻!

“你堵他們的,他們只會更不服、更恨你,還會看不起你吧……”葉蟬誠懇道。

著他的眼睛亮晶晶的,一片簡單的好,他卻因為說出的這番道理而懵了一會兒。

然後他不自地在心裡又念了一遍,待得來日自己的份夠高了,他一定要給請個誥命!

他差事辦得好,有的一份!

他一邊小心地不的肚子,一邊地一攬的後背,和額頭額頭:“你真好,我是撞了個多大的好運,怎麼就娶到你了呢?”

“……”葉蟬反倒被他誇虛了,在他懷裡,“你、你別聽我的啊……你明天問問顧先生,朝上的事我不懂的!”

突然慌死了,萬一他真聽了的,然後把事辦砸了怎麼辦?

謝遲笑出聲,隨著孕期漸長明顯的臉:“放心,我會問的,不過我覺得你說得不錯。老師若是誇你,我一定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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