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咽下一口唾沫,結滾而下,卻是始終久久都沒有上去。
本來好不容易下定決心,深吸一口氣,閉上眼就要湊上去的。
誰知突然被天邊傳來的一聲厲喝給打斷了,“看你還能往哪里跑!”
兩人略微驚訝,頓時回過神來,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雙雙看過去,才發現周圍樹蔭之中有窸窸窣窣異常響。
轉眼之間,四面八方突然亮起火把,十幾個黑惡漢從暗一涌而出,一個個手握大刀,氣勢洶洶的,過來將他們團團圍住。
為首的獨眼龍兇神惡煞,目犀利,舉到對著盛長樂的方向,“呵!你這臭娘們兒,跑得倒是快!看老子不打斷你的!”
看見那個獨眼龍,嚇得盛長樂趕在徐孟州懷里躲起來,小指頭指著那人,告狀道:“小舅舅,就是他,當時帶著人攔了我的馬車!”
之前被一箭死的那個,只不過是那群劫匪里其中一個小嘍啰,這個獨眼龍才是那幫劫匪的老大,此刻帶著他那一大幫手下,一看就是來者不善,不知是了誰的指使,今日對盛長樂窮追不舍,勢必要置于死地。
那獨眼龍還不知自己已經死到臨頭,冷哼一聲,不屑的指著徐孟州說道:“你以為找個小白臉當幫手,就能逃得出老子的手掌心麼!”
這獨眼龍是沒死過,竟然敢指著首輔的鼻子罵小白臉,阿東立即出聲呵斥道:“大膽匪徒,休得無禮!可知道你面前的是當今首輔,你若是識相的話,現在跪下磕頭求饒,或許首輔大人還能給你留個全尸!”
阿東話還沒說完,對面的獨眼龍和他背后那些嘍啰都已經忍不住噗嗤一聲,哈哈大笑了起來,笑得是前仰后合,不知死活的嘲諷說道:“你們都聽見了麼,那小白臉說他是首輔?他要是首輔,我就是天王老子,要磕頭也應該是他給老子磕頭!哈哈哈……”
猖狂的笑聲在悍匪之間此起彼伏,如同浪一般,你一句我一句的笑聲在夜之中回。
徐孟州卻只是擰眉頭,眸若寒潭,波瀾不驚,一副深不可測的模樣。
盛長樂和他離得近,明顯都能覺到男人攬著的手了幾分,肯定是生氣了。
那獨眼龍舉著刀,下令道:“兄弟們,給老子上!今日先殺了這小白臉,那小娘們兒大家一起分,見者有份!”
劫匪們之前就已經見過了盛長樂的容貌,當時便被那般貌若天仙的人所驚艷到,從來都不敢想對那般人有所染指。
如今一聽,頓時士氣暴漲,當時就紅著眼睛,提著大刀圍攻上來。
徐孟州只是微微抬了抬袖子。
阿東聽令,一改先前的憨厚溫順,轉而出猙獰可怖的冷笑,仿佛出獠牙的野一般,一的殺氣騰騰,提著刀,一躍下馬,便與下頭的刺客纏斗在了一起。
他以敵多,毫不示弱,雙方刀劍影,有來有回,場面作一團。
阿東是徐孟州的親信里頭手最好的一個,這些劫匪在他眼里只不過是些螻蟻之輩,他輕輕松松就能解決干凈了。
一轉眼,為首的獨眼龍被阿東打得鼻青臉腫,撂翻在地,狠狠踩在腳下,刀架在他脖子上,厲聲質問道:“說!誰指使你的!”
那獨眼龍自以為武藝高強,沒想到毫無還手之力就被對方打翻擒下,打不過也只能認慫,慘著求饒不止:“沒誰指使……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攔了諸位貴人的路,貴人饒命……”
阿東冷笑,“沒人指使,你敢攔靖安侯府的馬車?”
獨眼龍自然是死不承認,“小的不知那是靖安侯府的馬車……”
阿東問,“你現在若是肯老實代,或許首輔大人還會給你個痛快,不然可沒那麼容易罷休!”
獨眼龍臉一白,瞄了一眼徐孟州,看那人高高在上,目犀利,渾凜然氣勢,他頓覺頭皮發麻,瑟瑟發抖,問道:“這,這位貴人,當真是……首輔?”
“不然你以為是誰!快說!”
獨眼龍冷汗直流,朝著徐孟州磕頭求饒,“首輔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小的也是收銀子辦事,我們這一行向來不問對方來歷,我真的不知道是誰,大人相信我,我當真不知道……”
獨眼龍眼看著小命都快沒了,只能什麼都老老實實全盤托出。
徐孟州從始至終,不聲,和盛長樂一前一后,高高坐在馬上,居高蔑視。
他低下頭,輕聲詢問前盛長樂,“你想如何置他?”
盛長樂想了想,道:“綁回去嚴刑供,問出是何人指使。”
徐孟州揚了揚下,阿東立即明白過來什麼意思,應一聲“是”,隨后用繩子把僥幸活著的三五個劫匪綁在一起,連一長串拉在馬后。
剛剛解決完了這些劫匪,正準備的返程之時,盛儼遲遲騎著馬,帶著人匆匆趕來。
一來就看見徐孟州和盛長樂同坐在一匹馬上,盛儼眉頭微微一皺。
看見盛儼,徐孟州翻下馬,先開口說道:“郡主的腳了傷,不便下地,還盛侯備馬車過來。”
盛儼也下馬,揚了揚下,派人前去備馬車,隨后客氣道,“長樂此番能化險為夷,還要多謝首輔出手相助。”
徐孟州卻是冷笑一聲,負手背后,沒好氣質問,“盛侯是否應該解釋解釋,明知徐某與郡主大婚在即,郡主本該留在閨中待嫁,你到底出于何等目的要將遣送郊外,讓賊人有機可乘?”
盛儼臉有些發白,只道:“是府上家事,長樂犯了點小錯,若不懲罰,有失公道。”
徐孟州追問,“既然只是一點小錯,又不是什麼彌天大罪,盛侯是覺得比大婚之事還要重要,非得送出城不可?”
盛儼自己心里有鬼,被他質問得一時不知如何解釋。
結果徐孟州更過分了,質問說道:“都讓徐某不懷疑,郡主此番遇險是不是盛侯蓄意策劃出來的?”
盛儼微微詫異,連忙道:“首輔這是說的什麼話!長樂是我兒,我怎可能蓄意策劃謀害!”
徐孟州接著道:“與盛侯無關最好不過,那就請盛侯盡快拿出個說法,大婚之前,我不想再出任何狀況,若盛侯連這兩個月都照看不好,可以讓徐某幫忙照看。”
他的聲音不輕不重,卻仿佛帶著渾然天的氣勢,幾句話下來,就像是在朝堂上把人罵得狗淋頭似的。
盛儼在朝上沒過他的氣,如今快做老丈人竟然還要看婿的臉,氣得盛儼是死死揪著袖口,一時面無存,上卻只能說道:“這回是我照看不周,我保證大婚之前不會再出任何意外,首輔大可放心就是。”
“如此便好。”
“……”
徐孟州和盛儼說話之時,盛長樂一直坐在馬背上默默旁聽,聽見父親被徐孟州質問得無言以對的樣子,心里還有些暗爽。
等馬車過來之后,徐孟州親自攙扶著盛長樂,將送車。
而后徐孟州順手掏出一個小瓷盒子塞進盛長樂手中。
盛長樂一臉狐疑,“什麼?”
徐孟州目落在腳上,“阿東的療傷藥。”
盛長樂拉著他的袖子,一笑,“小舅舅這麼關心我啊……”
徐孟州淡淡道:“是啊,你若是好不了,我可不想娶個瘸子。”
原來是這樣啊,盛長樂癟了癟。
徐孟州又叮囑道:“既有人想對你不利,這陣子別出門了。”
盛長樂眼著道:“那小舅舅會不會來看我?”
徐孟州教訓:“不會……別一口一個小舅舅的,讓人聽見莫不是還以為我們.倫。”
盛長樂心里有些不屑,他明明就最喜歡這個稱呼,床上的時候都要著這麼。
自顧自說道:“可是我們都還沒親,我要是喚夫君好像也不太合適吧……”
“……”他也沒說讓喚夫君吧!
徐孟州無語,原本想轉就走的,卻又被盛長樂一把拉住了袖子,艷滴的,紅著臉看著他,“小舅舅,方才那個……”
言又止,可徐孟州顯然已經明白過來是什麼意思了。
男人突然就湊上來,一把勾過的后腦勺,一個吻撞在白皙細的額頭上,完事后,一言不發扭頭就走,退下馬車,就此頭也不回的離去。
蜻蜓點水一般,轉瞬即逝,只在額上留下一涼意,盛長樂一臉呆滯,還有點沒反應過來。
許久才了額上,嗤笑一聲,甜甜笑意在桃花般的臉蛋上蔓延開來。
隨后盛儼親自帶著人馬,護送盛長樂坐的馬車返回京城。
徐孟州騎在馬上,遠遠的跟隨在背后,正巧上衛王策馬匆匆趕來,著氣停在他面前。
李元珉急急忙忙詢問,“昭昭如何?”
徐孟州漫不經心的蔑了他一眼,冷幽幽的說道:“衛王殿下賭輸了。”
李元珉臉有些難看,他以為盛長樂會在懸崖下,就下去找人了,誰知本就不在。
他倒是鎮定自若,“本王都說只是開玩笑,首輔何必信以為真。”
徐孟州質問:“難道殿下不是真想帶熙華郡主回去?”
李元珉沉默片刻,如實道:“本來是打算,不過昭昭既已許給首輔,指首輔好生待就是……”
徐孟州冷笑一聲,心下還有些不屑。
這麼說,他要是不娶盛長樂,盛長樂要麼會進皇帝的后宮,要麼就會被衛王搶回隴西去,那豈不是正好全他們的好事?
他絕不會那麼便宜了他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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