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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親臨,這對謝府來說是何等榮耀的一樁事。
外頭前來吊唁的人,個個倒吸一口涼氣。
謝而立匆匆抹一把淚后,沖謝不叮囑一句“靈堂你看著”,起去拉謝知非。
不曾想,謝知非一把將他推開,目繼續死死地盯著那口棺材。
謝而立無奈,只得自己迎出去。
晏三合深目看了謝知非一眼后,悄無聲息的走出靈堂,目在人群中四下尋找。
李不言察覺:“找誰?”
晏三合:“謝小花。”
李不言暗暗稱奇,這丫頭連謝而立、朱未希夫婦都忘了,竟然還記得謝小花。
手往遠指了指。
謝小花此刻跟在謝而立的后面,恭去迎太子的大駕。
太子一私服匆匆而來,后只跟了一個沈沖。
謝而立剛要跪下行禮,被他一把扶起來。
“不必多禮,謝大人國之棟梁,我來給他上柱香。”
謝而立握著殿下的手,泣不聲:“謝殿下……恤。”
趙亦時拍拍他的手,大步向正堂走去。
路過晏三合的時候,他目略略一掃,晏三合和李不言并沒有像旁人一樣跪地行禮,只是微微欠。
晏三合等他走進靈堂,沖李不言低語了一句“你幫我看著點”,子往外一閃,輕巧的閃到了謝小花的后。
謝小花察覺后有人,扭頭一看,“晏姑娘?”
晏三合指指墻背后,示意他跟著來。
兩人一前一后走到轉角,走到一棵大樹后,晏三合轉,聲音到最低:
“謝小花,最近你家老爺有沒有大筆的支出?”
一提到老爺,謝小花兩眼淚汪汪。
他想了想,道:“上個月老爺有一筆兩千兩的支出。”
兩千兩?
塞牙都不夠。
晏三合看著他:“萬的有沒有,五六萬左右?”
這個數字把謝小花嚇得臉都綠了。
“晏姑娘,老爺一向節儉,不可能用這麼多的銀子,再說了,公中的賬上也沒有這麼多錢啊!”
那就不對了!
晏三合思忖片刻,“會不會有一種可能,他花出去了一大筆銀子,你卻不知道。”
“謝府外頭鋪子的銀子,都經過二爺的手公中的賬,除非老爺私下讓二爺扣下了……”
謝小花口氣堅定:“否則絕無可能。”
晏三合點點頭:“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謝小花一把揪住晏三合的袖子,“晏姑娘打聽這些做什麼,是不是我家老爺在外頭欠了……”
“不要問,也不要對任何人說起。”
晏三合目一,“如果你想查清你家老爺為什麼自盡的話!”
謝小花嚇得一把捂住,拼了命的點頭。
“好好照顧好你家三爺。”
晏三合沉默了一會,“你的話,他多會聽一些。”
想著三爺吐出的那口,兩行熱淚從謝小花眼里流下來。
“晏姑娘,老爺生前最不放心的就是三爺,昨兒夜里還去城門口等他呢。”
昨天?
夜里?
謝知非只字未提啊!
晏三合瞳仁一,“他們都說了些什麼?”
“啊?”
“你一個字不落的說給我聽!”
……
“三兒,爹爹只盼著你從今往后些磨難,多些喜樂,能活到長命百歲,那就值了,統統都值了。”
晏三合一遍一遍的回味著這句話,連謝小花何時離去的,都渾然不覺。
這話顯然不太對,尤其是“值了”兩個字。
“值了”的反話,是“不值”,這兩個字有一個共同的前提是——付出。
付出了什麼,得到了什麼,于是就值了;
付出了什麼,沒有得到什麼,所以不值得。
那麼,謝道之到底付出了什麼呢?
僅僅是那一大筆錢嗎?
晏三合去濨恩堂的路上,腦子里想的都是這個問題。
濨恩堂里,一片靜悄悄。
丫鬟見是晏姑娘,抹抹淚迎上前道:“老太太哭累了,剛剛睡著,晏姑娘堂屋里坐坐。”
“不了,你和老太太說多保重子,我回頭再來看。”
晏三合走出院子的時候,扭頭往老太太住的東廂房看了一眼。
楊氏就這麼一個獨子。
母子二人相依為命走到現在,已經走到了榮華富貴的最高,一輩子都快走完了,沒想到還要白發人送黑發人。
明算計有什麼用?
錦玉食有什麼用?
到頭來,還是個可憐人!
“不言,我們回去吧。”
李不言扔掉咬在里的一截青草,走到晏三合邊,低聲道:
“三爺那頭,要不要再去看看,我遠遠瞧著他的樣子……”
“誰都寬不了他,我也一樣。”
“為什麼?”
晏三合眼神幽暗:“因為我們都沒有在其中。”
因為,我們都不是他!
……
二人悄無聲息的來,又悄無聲息的走。
走到正門口,一抬頭,門檻里、門檻外的人都愣了愣。
朱青退后行禮:“晏姑娘,李姑娘。”
李不言:“你怎麼來了?”
晏三合:“你總算來了。”
李不言看看晏三合,閉不說話。
晏三合從懷里掏出荷包,“麻煩替我給三爺。”
朱青眼眶倏的泛熱。
晏姑娘剛從靈堂來,什麼東西不能親自給三爺,非得他轉?
是怕三爺拒了自己,才想出這個法子。
“順便幫我帶句話給他。”
晏三合輕開口:“就說我不管賬,以后賬都給他管。”
“是!”
朱青接過荷包,退到一旁,讓晏三合們先走。
晏三合另一只腳過門檻,“不言,你先去牽馬。”
“好!”
“朱青,你過來。”
朱青跟晏三合到墻角邊:“晏姑娘還有什麼吩咐?”
“你相信你家老爺,會自盡嗎?”
“我……”
“我不相信!”
晏三合捂著,迅速道:“幫我做一件事,想辦法問一問你們家二爺,他爹這幾個月有沒有大筆的支出是從他的賬上走的?”
朱青掀開眼皮看了晏三合一眼,不想晏三合也正抬眼去看他。
四目相對,朱青心里一震——要怎麼形容晏姑娘的眼神呢?
里面什麼悲傷,什麼擔憂都沒有,只有兩簇,很亮,也很堅定,好像沒有什麼能難倒一樣。
“晏姑娘放心,給我。”
這時,李不言牽過馬,問道:“回別院嗎?”
晏三合快走幾步下臺階:“不,去驛站找韓煦。”
李不言微微一愣,“韓煦你還記得?”
晏三合:“不敢忘了。”
李不言把腦袋湊過去:“找做什麼?”
晏三合在耳邊低語:“求幫著查一個人。”
李不言:“誰?”
晏三合:“嚴喜!”
李不言神一變。
事不都過去了嗎,怎麼還要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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