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在初春連綿雨季之后出現的第一個晴天，碧空如洗，風輕云淡。應嘉言閑適的坐在城中CBD大廈第三十四層的經紀人辦公室，著落地玻璃外這廣袤天際慨道：“這天氣適合睡覺。”

“都這個節骨眼了，你還想著睡覺？”陳曼迪有些哭笑不得，敲著面前的桌子道：“我該說你是心大還是沒腦子呢？”

應嘉言終于將視線從玻璃外收了回來，著辦公桌后的經紀人，“那你想我怎麼樣？找記者哭訴我是無辜的？還是上網和網友直接辯論？”

陳曼迪被這句話噎住了，直愣愣的瞪著應嘉言，久久說不出話來。

在倒退回七個小時前，網上關于應嘉言這位非科班出的藝人評論還是正面居多。好演技夠用，扮得了傻白甜，撐得起腹黑姐，出道六年產出十部電視劇。得到兩個視后、三個最佳熒幕獎，國民度號召力均吊打同齡小花。特別是專注拍戲不鬧緋聞的特點，引得一票線上小生都希自家和合作，路人好度極高，是藍晨合影視當之無愧的一姐，陳曼迪從業十七年來作得績最好的藝人。

可惜，故事到這里總會有個轉折。在七個小時前，網絡社上出現了影帝李景梵和神約會的照片。李景梵其人是譚嘯用男主，集齊了國外三金影帝，拿到了國影人魂牽夢繞的小金人。以37歲的男演員黃金年齡在華語影壇封神，是真正的巨星，在好萊塢也有相當知名度。友斯羽是他封神之作的電影主，兩人往一年多來甚篤，之前還傳過婚訊。

結果狗仔了這麼個勁的消息，簡直就像是話故事到了結尾白雪公主沒嫁王子選了小矮人一樣難堪。李影帝接到了從影數年來最多的惡評，男方挨罵的同時方也不可能獨善其，雖然照片并沒有拍到正臉，但配詞卻清楚明白的指向是應嘉言。之后不消半天，與有關的種種黑料就出現了。

整容金主這種說辭是古早有之的，只是之前傳播范圍并不廣。新近出了這事之后另外有人挖出了之前求學的記錄，比對后甚至提出了年齡造假的問題。連帶最近的訪談節選、視頻截圖、新聞報道，簡直是用放大鏡在研究的每句話和每個作。將應嘉言從人品到作品進行了全方位無死角的掃，其中最多的一條黑料轉發量高達十數萬。

當然，除了普通路人八卦群眾外不了專業水軍的影。本來應嘉言如日中天的氣勢就有不眼紅的人，平時沒事都會有人各種瓷炒作，好不容易上這麼個落井下石的機會，即使拉不下也樂得踩上幾腳。

雖說圈里人都知道有些事不是這麼簡單，特別是網絡世界的不負責言論，謊言重復上十萬遍總會影響到現實世界。之前也有明星被類似丑聞中傷影響事業，陳曼迪擔心應嘉言，也是擔心自己的錢袋子。

沉了半晌，陳曼迪接道：“李景梵那個事，知道的人并不多。看在日后的合作上我們不能貿然打臉，但是拖下去對你是不利的，畢竟——”

接著稍稍遲滯的話尾，應嘉言補充道：“畢竟我確實有黑點。”

出道第一部戲就空降大制作的二，掉了原訂的演員。之后接連三部戲，都是帶資進組。演技再好再有天分觀眾再買賬也不能抹煞有后臺這個事實，所以那些黑料里的金主是正經存在的。這也就是網上鬧騰到現在公司包括都沒法做出駁斥的原因，九分假里摻了一分真。

實際圈里應嘉言這種況并不見，娛樂圈名利場，真正是跟紅頂白。很多時候天分再好沒有機會也是會被泯滅的，其中見慣不怪也就沒什麼好在意的。

陳曼迪沒有糾纏這個話題的意思，轉而代道：“現在我們公關部在安排人聯系刪帖。李景梵那邊也會先出個聲明，我這邊會跟進理。對你的要求是這段時間不要臉。”

“哦，不臉，那之后的工作怎麼辦？”有些好奇。

“雜志推了，電視劇宣傳那邊我也幫你請假了。現在手上推不掉的就一個真人秀錄制，反正行程都在國外，也不影響什麼。”

陳曼迪一邊說，一邊看著坐在對面的應嘉言低頭自手袋翻找著什麼。未束起的長發依序自肩頭落，出了線條致的側臉廓。上穿著灰質襯衫搭配白小，整個人顯得干凈，清雅。

只是可惜——眼見應嘉言翻出煙來施施然的點起，陳曼迪皺了眉，“你不要太過分啊，我可是你戒煙的，別在我這里明知故犯。”

“可是我要提神的，不煙，別的好像更不好啊。”在指間的煙霧逸散間輕笑道。

“提神不能喝咖啡？”陳曼迪敲了敲桌面自己的杯子。

應嘉言沒再看陳曼迪，只自顧自的煙。喝不慣苦咖啡，喜歡重糖重油的卡普基諾，但是一杯下去的熱量要大量運才能消耗。但演員上鏡要好看必須得瘦竹竿，所以平時為了保持材不發胖都很注意不太這些東西。遇上連軸轉要拍大夜戲的時候神不濟，就只能選擇煙提神。久而久之煙癮也大了起來，最嚴重的時候一天能上三包。

不過陳曼迪的意思也懂，進娛樂圈也并不是只想玩玩而已。掐滅了剩下的半支煙，應嘉言自座椅上站了起來。

“你上哪去？”陳曼迪皺了眉。

“回家睡覺啊，這麼好的天氣。”站在門后看，笑容慵懶魅。

陳曼迪沒有阻攔，搖頭揮了揮手放行。從辦公室出來后，一直候在門外的陸綺迎了過來，著應嘉言略有些急切，“嘉言姐，事談的怎麼樣了？”

“回家。”應嘉言沒有看，只說了兩個字。

“啊，你是被雪藏了嗎？”陸綺顯然是誤會了，跟著往電梯井走去。

電梯井六部電梯都于下行運行狀態，等電梯的間隙應嘉言轉向，“是啊，我被雪藏了，你開心嗎？”

“開心不至于啦，不過你被雪藏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反正自己有錢想嫁人也找得到接盤俠，不過大概就是名聲不太好聽。”陸綺誠懇道。

面對自己這位腦子里缺筋的助理，應嘉言也沒怒，只好奇道：“我的名聲有多不好聽？”

“就是說你和江……”說到半截，陸綺反應過來，試圖亡羊補牢，“對不起嘉言姐，我二我知道，這個月工資你扣我的吧。”

應嘉言看了一眼，“按照這個比例，你這個月應該倒錢給我。”

陸綺略有些失落的喟嘆了聲，大學本來學的設計，來藍晨合是應征編的，結果遇上要助理臨時沒人用就拉頂上了。至今大半年，除了偶爾上不帶把門倒也沒什麼大錯瑕疵。

兩人進了電梯一路下到車庫，陸綺心神不定的差點被一輛黑SUV車撞。幸而應嘉言拉了一把最后只是被后視鏡帶到手臂，車輛因此急制，在靜謐抑的地下車庫中拉出尖利的聲響。

然后，車門打開，駕駛位上下來個男子。就娛樂圈的標準來說，長相一般。但氣質矜貴，讓人一眼就能看出此人份不凡。下車之后，他也是極為禮貌，先行詢問兩人是否傷。

應嘉言份特殊，現下又在風口浪尖，雖然戴著墨鏡也怕被認出來遂垂著頭在后頭沒聲張。小助理平時二的沒邊，但這時候還是謹記份主站出來與他涉。兩人對不起沒關系的推客套之際，副駕那邊又下來個人。

車庫雖然燈昏暗，但足夠看清來人樣貌。白凈，黑眸溫潤。與先前主駕位的男子比起來，這人略年。

看清來人樣貌，應嘉言沒等他站定開口就轉自走了。陸綺還比站的前一點，自然也認出了他的份。當下也顧不得什麼，跟著應嘉言匆匆往后跑去。主駕位的男子因此滿臉詫異，扭頭向側質疑道：“這怎麼回事？”

年輕男子沒有答復，沉默著回到了車上，好半天才代道：“易哥，今天的事還麻煩你幫我保。”

男子略略皺眉，想到剛剛驚鴻一瞥的那張臉。地下車庫燈昏暗，其實看不太清的五長相，但是他卻記得的眼睛，猶似絕境中燃起的一簇不屈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