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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三合，你給我好好吃飯，不許想東想西。”

“好。”

“晏三合，再喝一碗湯。”

“嗯。”

“晏三合，晚上臨睡前，我讓湯圓給你煮點宵夜。”

“行。”

“晏三合，吃完飯不許去書房，我陪你在園子里走走。”

“！”

蘭川看了李不言一眼：我師傅真厲害。

湯圓看了晏三合一眼：小姐今兒真聽話。

陸大看看李不言，再看看晏三合：忒沒規矩！

“晏三合，晏三合！”

湯圓一聽外頭的喊聲，忙起讓出位置，還拿了一副干凈的碗筷過來。

裴笑一陣風似的沖過來，坐下，不等歇口氣便道：

“晏三合，七月十五那日，有九個和尚、九個道士來別院念經做法。”

“為什麼？”

裴笑嗓子跑得冒煙，一邊手問湯圓討茶，一邊答道：“謝五十待，說幫你定定魂。”

晏三合掏出帕子，“好好的，他為什麼要幫我定魂。”

“謝五十今天一頭栽下去了，再有三天是七月十五，他魂魄淺，你也差不離。”

裴笑前腳才答應過謝知非，后腳忘得一干二凈。

李不言想著今兒個晏三合也是莫名其妙的一頭栽下去，忙點頭道：

“三合今天也一頭栽下去了，也要定定魂。小裴爺，十八個太，你再多弄幾個來。”

小裴爺心里那個為難啊。

“七月鬼月，做法事的人家多，十八個都已經是我好不容易……”

“十八就十八個。”

李不言目掃見裴笑眼底的黑眼圈，想著他這些日子的忙前忙后，翹起大拇指夸道：

“小裴爺，真男人，夠義氣。”

哎啊啊，夸我！

裴笑臉唰的一下紅了，手和腳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

晏三合替他解了圍，“明亭，你陪我去園子里消消食吧。”

“好，好！”

裴笑臉燙得有些撐不住，又不想給李不言瞧出來，腳下走得比晏三合還要快。

李不言本來想跟過去的，一看小裴爺那臉，心說算了。

這人狠、心、皮薄，別再嚇著他了。

……

傍晚，暑氣淡了不。

晏三合走了幾步，“明兒見著三爺，替我帶兩句話給他。”

“哪兩句？”

“頭一句是保重。”

“第二句？”

“七月十五忙完謝府的事，吃完謝府的壽宴，請他來一趟別院，我有話要說。”

裴笑見這麼一本正經的樣子，玩笑道：“是有什麼大事要宣布嗎？”

“是有事要商量。”

晏三合一點頭：“到時候你也必須來。”

裴笑試探的問了一句：“是謝道之的事？”

晏三合：“等那天你們就知道了。”

裴笑小聲嘟囔：“干嘛非得等那天啊？”

因為老太太還沒有出殯。

因為事太過重大，還要再細細琢磨幾天。

“明亭。”

“啊？”

晏三合轉看著他，突然問道：“如果讓你在我和李不言之間選一個，你選誰？”

啥意思？

裴笑翻一個白眼，膽子一下子起來，“那還用說，肯定是李不言啊。”

晏三合：“哪兒好？”

裴笑臉又開始紅了，半天嗡聲咬出一句：“反正哪兒哪兒都好。”

“如果讓你在謝五十和趙亦時之間選一個……”

晏三合目往下一：“你選誰？”

“肯定是謝五十啊。”

“為什麼？明明趙亦時和你的關系更近些。”

“懷仁現在是太子，將來是天子，我和他再好，也得顧著君臣的份。”

裴笑勾起，得意的抖了幾下肩：“謝五十就不一樣了，我們之間沒有顧忌，想說啥，想干嘛都行。”

晏三合沉默片刻，“嗯，你選謝五十就對了。”

裴笑撇撇：“這就護上了，還沒親呢！”

晏三合淡淡笑了笑：“我這人，就是護短！”

……

七月十四，謝府老太太出殯。

晏三合對外是老太太的娘家人，跟在謝家人的后。

生來人間皆是客，三萬多天過完，塵歸塵，土歸土，什麼都帶不走，也什麼都留不下。

晏三合等黃土落下幾鏟，剛要離去，被人攔住了去路。

“三爺說，讓晏姑娘稍等他一等。”

“你是……”

那人神微微一變，做了個深呼吸，“我是朱青。”

朱青？

晏三合轉，正對上謝知非含淚的目，不由心一，點頭的同時，答了一聲：“好！”

謝知非這才轉過頭，忙手上的事。

事不多，但是規矩多。

死人是瞧不見了，都是做給活人看的。

下山的路，謝知非撇開謝家人，和晏三合并肩走在一，太太吳氏目剜過來好幾次，他只當沒看見。

“那只香還剩下多？”

一開口，謝知非的聲音全啞了，晏三合抬頭看了他一眼，生出一難以抑制的心疼。

“出門前瞧過了，香還剩下一點點。”

“腦子里還記得幾個人？”

晏三合低聲說：“如果我說，我連湯圓、朱青、丁一和黃芪都不記得了，你是不是會很擔心？”

“晏行呢？”

“晏行是誰？”

謝知非覺心臟被人重重的一掐。

“別怕。”

晏三合變戲法似的，從懷里掏出一個小冊子，翻開第一頁，找到晏行兩個字。

“他是收養我的祖父，待我很好，我上京來就是為解他的心魔，然后認識了你。”

謝知非張張，不知道該說什麼，半晌才問：“我和你這麼多的事兒，這小小的一本冊子，能記下嗎？”

“我們的……”

晏三合指指自己的腦袋，笑得有點小得意，“還在這里。”

還得意？

謝知非心說我都快愁死了。

“明兒我稍稍陪他們用點晚飯就過來，你要是了，先吃點點心墊墊肚子，等我來了再開席。”

“明兒不言親自下廚，菜單都開出來了，我瞄過，看家本事都拿出來了。”

謝知非子微微斜向晏三合。

“吃完了，我們把他們都撇開，我帶你去鄭家的海棠院走走，順便向你說件事。”

晏三合看著他：“好事還是壞事？”

謝知非看著眼睛里自己的倒影，輕聲說：“好事。”

那難以抑制的心疼又涌上來，晏三合眸垂下：我想說的卻是壞事。

怕他瞧出來，立刻又揚起目，笑道：“那就你先說，說完我再說。”

“好！”

謝知非說完，拿過手里的小冊子，翻了翻，笑了。

“還說我們的都在你的腦子里，瞧這麻麻寫的。”

“這有備無患。”

“還寫錯了。”

“哪里錯？”

“我們第一次見面錯了。”

“客棧前面的小巷子，你站在巷口堵住了我的去路，我記得一清二楚。”

謝知非的腦袋。

“明天再告訴你，哪里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