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單上面有價錢，你們按我們的要求準備，我們付錢給你們。」

雖然總是被掠奪者模仿，但他們到底不是掠奪者。

對於有利用價值的土地，原則上他們是不打算破壞原有生產關係的，甚至還會從其他民地勻出一點蠅頭小利收買當地人。

當然，等到這場戰爭結束之後，這筆投資他們會在未來收回。而當地倖存者將用數代子孫的汗，去償還這一時的糊塗和短暫的甜。

聽到這幫大鼻子給錢，恰姆總算鬆了口氣，恢復的臉上也重新出了歡喜的笑容，點頭哈腰著說道。

「您放心！我們縣裏產富，最不缺的就是糧食嘞！旁邊還有別的縣，你們要的這些補給肯定能湊得到！」

羅斯點了點頭，沒有和這傢伙廢話，將他打發去了一邊，只是和旁的幾個手下簡單的代了巡邏相關的任務。

軍團的後勤補給線遭到了聯盟空軍的突襲，原計劃送往前線的資無法按時抵達。

他們需要在這裏稍作修整，等到後勤跟上再繼續前進。

蘇拉克縣是個不錯的位置，非常適合作為前線補給的中轉地。

或許他們可以在西側的海岸線上修建一座臨時港口，分散西帆港的後勤力。

就在羅斯給部下們代完任務的時候，忽然注意到路邊跪著一群赤著上的男。

他們的年齡都不算大，全都是二十齣頭的樣子，並且無一例外被繩子捆著。

那五十來個人就像那拴在豬圈裏的牲口，麻木的臉上看不見一，如果不是還在呼吸，都不令人懷疑是否還活著。

羅斯的眉抬了抬，看向了那個亦步亦趨跟在他旁的恰姆。

「這些人是誰？」

見威蘭特人問起這些人的份，恰姆立刻諂笑著回答。

「大人，這些狗東西都是天匪！他們可不是什麼好東西，還想慫恿我們和你們打！」

天匪？

羅斯微微愣了下，花了點時間才反應過來說的應該是「天王軍」，隨後瞇起了眼睛。

說起來，這幫人還欠著他們一筆債。

「拖到外面斃了。」

「是！」

站在他旁的百夫長立正行了個軍禮，隨後帶著自己的麾下，殺氣騰騰地走向了那群跪在地上的人。

那些人很順從的跟著他們走了，沒多久便在一陣槍響中倒地。

濃稠的漿浸紅了泥土，一行走變了真的。

遠的田間躲著一群圍觀的人，他們有的是田上的農奴，也有附近莊子的佃戶。

從來沒見過這般腥的場面，他們都好奇的瞧著，臉上一半是害怕，卻又有一半是興。

打完槍的威蘭特人士兵抓了幾個圍觀的過來，把鏟子丟給他們，讓他們找個地方把這些土為安了。

那些人慌忙的點頭，也沒去要報酬，便在刑場上賣力的就地挖起了坑。

一些人還悄悄的手，趁著挖土的功夫，往兜里藏了些帶的泥土。

將那眾生的模樣盡收眼底，站在一旁瞧著的威蘭特人士兵忍不住撇了撇，鄙夷的聲音中帶著一毫不掩飾的嘲諷。

「……把這片沃的土地給他們打理真是屈才了。」

另一名威蘭特人士兵扛著步槍，呵呵笑著支了一聲。

「可沒人把這土地給他們，我沒記錯這裏以前是個園，是他們自己翻山越嶺跑進來的。」

「哈哈哈！」

「我要是他們祖先肯定後悔了，這模樣還不如死在沙漠裏呢。」

對於那些放肆的譏諷，那些刨著坑的奴隸們默不作聲，卻也沒覺得有任何不滿。

說的是繁榮紀元時代的民，和他們又有什麼關係呢？

只有在需要誇耀的場合，他們才會提及自己的祖先曾經來自繁榮世界的中心，包括吹捧羅威爾將軍曾在冰天雪地中立下的不世之功，以此笑話卓爾山脈之外的各族如何凄慘，如何被三頭六臂的異種攆著走。

但有時候他們又會唾棄羅威爾，唾棄戰建委對他們的拋棄，憎恨繁榮紀元沒有給他們留下一丁點兒產。

就像他們時而會想起自己是婆羅人，時而又與婆羅人或者其他品種的老鼠劃清界限一樣。

有的人將記憶做靴子踩在腳底，為了走得更遠，有的人將記憶織服子穿在上，圖個漂亮模樣。而別出心裁的他們將記憶做了枕頭，翻來覆去只為睡個安穩……而如今倒也確實睡得安穩了。

站在一旁的皮特著煙，並沒有參與那些士兵們的討論，只覺得心煩悶。

他一點兒也不關心這些人祖上是什麼樣，更不關心這片土地究竟屬於誰的，只想趕快和真正的對手打一架。

不管是聯盟也好，企業也好，至來個像樣的對手吧！

和這些手無寸鐵的人戰鬥，他心中生不出一丁點自豪的覺，反而覺得恥辱。

尤其是法庭上的那道閃閃發的影，在他心中總是揮之不去。

最近他總是做噩夢，夢見自己又回到了那個法庭，只不過站在的卻是被告席，而後的陪審席上卻站滿了已經死去的人。

在那之中有威蘭特人，也有其他一些鼻樑沒那麼高的人。

雖然那只是個夢而已，卻依舊讓他驚出了一冷汗。

也就在這時，百夫長的聲音從遠傳來。

「皮特，挖完了沒？」

回過神來的皮特慌忙回了一聲。

「就快完了！」

那百夫長繼續喚道。

「別管那群奴隸們了，讓他們自己挖著，趕歸隊！」

「是！」

開口應了聲，皮特將煙頭丟在地上踩滅了，帶著手下的士兵迅速歸隊。

一旁眼尖的奴隸正巧瞧見了他扔下的煙頭，等人走遠了便衝上去搶進兜里，甚至為「先到先得」和「見者有份」打了起來。

那紅泥潭中翻滾的模樣令人哭笑不得，卻又忍不住唏噓。

而與此同時，一封封加急的電報從天都發去了金加侖港以及婆羅行省各地，將戰爭的消息告知了400萬平方公里的每一寸土地。

當天金加侖港的《倖存者日報》又加急了一份號外，並且罕見地用上了一行紅的大字。

《悍然侵！南方軍團不宣而戰！》

那鮮淋漓的紅，像極了那些飛行員和士兵們的。

「真是欺人太甚！」

坐在自家書房的阿辛怒罵了一聲，將手中的報紙狠狠摔在了桌上。

他很這樣失態。

而此刻卻抑不住那心中的怒火。

憤怒著的不只他一人，還有千千萬萬個站著的人。

從港口區，鬱金香街，騎士一路……再到那永流河口的蘆葦盪，憤怒寫在每一張義憤填膺的臉上。

有人選擇將頭埋下，就一定有人不屈的昂著下。

他們同樣是婆羅人。

而且是睡醒了的人！

站在街上的蘇尼胳膊夾著課本，欣地看著人群中的那個年。

自己十六七歲的時候可沒這一呼百應的風，沒記錯的話當時應該在碼頭上逗海鷗、逃課曬太。

他無比慶幸自己當初做出的選擇，坐上了那艘前往金加侖港的船，為了一名公立學校的老師，並且又恰好的讀到了那篇名為《紅土》的文章，將它帶進了課堂里分。

那並不是什麼驚天地的壯舉，只是一件發生在午休之後的瑣事兒。

然而他至今都忘不了，那時那些年們眼中燃燒的芒。

那破土而出的希正在此刻發芽！

那是他親手呵護的苗——

「我們送走了我們的皇帝，軍團卻想讓我們跪下！告訴我！你們的回答！」

站在高的年聲嘶力竭地吼道，而回應他的是山呼海嘯的吶喊。

「絕不！！！」

那瘦弱的胳膊高舉在空中，不過他並不孤獨，因為很快一隻只更強勁有力的胳膊舉了起來。

這其中有長袖子的人，也有短袖子的和沒袖子的人。

五指握了拳頭，撐起了一片天空。

「我們該怎麼做——！」

「跟他們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