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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大人,謝大人!”
誦經聲中,一道急促的聲音由遠而近。
朱青一聽是羅大強的聲音,心道不好,一定是衙門里有什麼事。
他看了三爺一眼,趕轉迎出去。
朱青去的快,回來的更快,“三爺,兵馬司抓了個調戲小媳婦的假和尚,但那假和尚自稱是禪月大師……”
“滾——”
謝知非本沒有耐心聽下去。
“慢著!”
裴笑上前一步:“什麼大師?”
朱青:“禪月大師。”
裴笑:“五臺山那個?”
朱青點點頭:“他自稱是。”
裴笑“嘁”一聲,“別逗了,真的禪月大師會調戲小媳婦,滾吧,滾吧!”
朱青:“小裴爺,羅大強說他后還跟了一個虛云的和尚。”
虛云?
那不是庚宋升的法號嗎?
裴笑:“那兩個和尚長什麼樣?”
朱青朝外間喊了一聲:“羅大強?”
羅大強大聲道:“回朱大人,一個高高大大,留絡腮胡子;一個瘦小干癟,跟個小老頭兒似的。”
長相倒是差不多。
裴笑奇怪:“他們來四九城做什麼?”
羅大強:“回朱大人,說是來替死人化念解魔的。”
啥?
裴笑直直跳起來,化念解魔的晏三合沒氣了,怎麼又跑出一個禪月大師替死人化念解魔的?
一旁,朱遠墨臉變了。
“快,快,快把人接到別院來。如果是真的禪月大師,他一定有辦法,他肯定有辦法!”
“我去接!”
李不言一聽有辦法,像道閃電一樣沖出去,丁一、黃芪隨其后。
裴笑看看外頭,再看看床榻上的謝知非,“爹,你看著謝五十,我也去接人。”
真要是禪月大師,去接的人肯定是越多越好,大師不都講究排場的嗎?
……
裴笑一看到人,后悔把這話說早了。
大師不僅不講究排場,連儀表都不講究,人是那個人,但氣味……
嘔!
惡心的想吐!
“對不住各位。”
虛云雙手合拾,“我師傅從你們離開后,一直閉關到現在,掐指算到晏姑娘有一劫,連裳都沒來得及換,所以才……”
晏三合有一劫?
裴笑沖過去,撲通跪倒在地,一把抱住老和尚的,什麼惡心,什麼想吐,黃金都沒眼前這個老和尚香。
“抱著我干什麼?”
老和尚傲的一昂頭,“你們四九城的人啊,一個個嫌棄我的味兒大,連問個路都……”
“誰嫌棄誰是孫子。”
裴笑:“大師上的香,我就喜歡聞,聞一聞,能多活兩年,屎都拉得順暢了。”
老和尚滿意了,得意了,“走吧,帶我去見見那娃娃。”
娃娃?
這什麼稱呼?
裴笑心說管他什麼稱呼,趕把這位祖宗請回去才是真。
他手忙腳的爬起來,手死死的抱住老和尚的胳膊。
“大師,小心腳下,您走路慢點,這一路肯定累壞了吧。”
李不言看著小裴爺一臉諂的表,仿佛有什麼東西在心頭輕輕一撞,撞出一無法言說,又讓想落淚的緒。
想當初這人眼里除了謝五十,還能容得下誰啊?還能為誰跪地折腰?
老和尚剛要抬,忽然想到了什麼,扭頭問道:“娃娃府上有沒有棺材?沒有的話,抬一副過去。”
所有人齊齊一怔。
裴笑心臟都不跳了,問道:“大,大師,抬棺材做什麼用?”
“還能做什麼用?”
老和尚一臉“數月不見,怎麼這裴大人依舊沒有長腦子”的表:“裝死人!”
誰是死人?
晏三合嗎?
虛云看著裴笑比死人還要慘白的臉,穩穩當當道:
“裴大人,照我師傅說的話去做吧,他人不正經,但話一個字都不會錯。”
“……我,我,我這就讓人去買。”
裴大人的聲音抖得像片葉子,“黃,黃芪,你,你快,快去買副棺材來!”
黃芪的聲音比他主子的還要抖,“大,大,大師,棺材買貴的,還,還,還是便宜的。”
老和尚一眼撇過去,鼻子呼出兩道冷氣,“想想晏姑娘的份,你就知道是買便宜的,還是貴的。”
裴笑一,又差點撲通跪下。
老和尚連晏三合的份都知道……他……他……他……媽的神了!
……
棺材幾乎是和馬車一同到的別院。
黃芪跑到老和尚跟前,“大師,是抬進屋嗎?”
“難不擺門口,替娃娃招個財?”老和尚臉上說不出的嫌棄。
黃芪:“……”
他趕沖棺材鋪的伙計一招手,“抬進去。”
邊上,裴笑沖李不言一眼睛:快,快去和謝五十知會一聲,免得他看到棺材活活嚇死。
李不言把韁繩往丁一手里一扔,撒就跑。
裴笑上前扶住老和尚,又那幾句馬屁話:“大師,小心腳下,慢著點兒。”
“我還沒到七老八十。”
老和尚揮開他的手,蹭蹭幾步過門檻。
裴笑幾乎是小跑著才能跟上,心說大師就是大師啊,走個路都健步如飛呢!
一行人剛到二門,遠遠聽到和尚道士的誦經聲,老和尚臉一沉,虛云忙道:“裴大人,做那些沒用,都請走吧。”
裴笑這會就是老和尚說屎是香的,他都贊同。
“丁一,快把人請走。”
“是!”
這邊丁一去請人,那邊李不言領著謝知非匆匆走來。
謝知非已經聽李不言簡單說了說,到了近前,他一掀裳,朝老和尚跪下,子伏下去。
“求大師救晏三合一命。”
“這一位是……”
“噢,這是我的好兄弟,也是晏三合的心上人,謝府三爺謝知非。”
“謝知非?”
老和尚目深深的看著地上的人,眼底掠過一微妙的神:“你不止有這一個名字吧?”
謝知非猛的抬起頭,眼里都是震愕。
一旁,裴笑頭點得跟波浪鼓似的,“對,對,對,他還有個名字謝五十。”
老和尚意味深長的笑笑:“什麼名字,不重要,心是誰,才最重要。”
謝知非一不的凝著老和尚的眼睛,跟癡了一樣。
這雙眼睛雖然小,卻像孩子一樣黑亮又清澈,仿佛能穿皮囊,看清他里的一切。
眼淚,奪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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