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有這個時間,師妹何不多救幾個活人呢。”
“!”
時璃視線一下就被淚水模糊了。
幾乎想衝上去將晏秋白打暈帶走,可能不能做到不談,即便能,真這樣做了,知道這個人醒來以後依然還是會選一條救人贖罪的死路。
時璃難過得快絕了;“師兄!”
“若不幸遭難,勞師妹將我送回師門。另外……”
晏秋白輕咳了聲,紅染了月白袍子,而他黯淡眼眸落向指間,那個微微熠著的芥子戒。
褐眸中,無盡憾。
一兩息後,那枚芥子戒從他指節下,飛落到時璃麵前。
那人長袍獵獵,襟染,依然神溫和:“勞煩師妹,將裏麵的東西還給時蘿。就說十年暌約,是我之罪,若有來世——”
“秋白!收力!”
一聲如驚雷斷喝,忽然響徹九霄。
與那一聲同時,一張金大網從天邊飛來,由小及大,無邊蔓延,如鋪天蓋地般罩了下來。
“是乾坤陣!是我爹來了!”時璃淚眼模糊,從絕中迸出驚喜,“師兄,你快——”
話聲未落。
月白長袍前一道淩空噴出,那人雙眼一合,直直向下墜去。
時璃驚慌撲下,縱劍去截。
比早一步,與時鼎天同時趕來的是玄門的一位太上長老,長比青峰的拂塵一抬,就將墜落半空的晏秋白卷了,直勾回雲端去。
而到意識陷黑暗前,晏秋白仍是角帶笑的。
——
乾坤陣來了,就能保通天閣不塌,一城人不死。
真好。
言說了一半,沒說完。
……真好。
乾坤陣帶著鋪天蓋地的金芒,在整座城池上空籠罩住,隨之平息下來。
眼見著昏迷過去晏秋白被那位玄門太上長老一臉凝重地帶走療傷,時璃才總算鬆懈心神。
疲累湧來,影晃了晃,勉力撐住。
“父親。”時璃朝雲端下來的時鼎天作禮。
時鼎天以神識探查過周:“你沒傷吧?”
“小傷,無礙的。”
“那便好。”
“……”
時璃臉掙紮了幾息,最終還是沉下語氣:“對不起,父親,三長老死了。”
一頓,聲道:“今晚在通天閣,我們發現三長老魅魔所,失了神智拔劍相向。我與方瓊師兄無奈,隻能將他……”
“我知道。”時鼎天歎聲後,關切地拍了拍時璃的肩,“阿璃,不必自責。三長老魂燈早些時候就滅了,即便你們不手,他也已是一行走了。”
時璃神一鬆,忽想起什麽,扭頭向通天閣:“方瓊師兄和旁係一位師妹還在樓與魅魔對戰,我去帶他們——”
“等等。”
時璃影被時鼎天止住。
不解回頭。
“阿璃,”時鼎天眼神沉重,“你可知,幽冥東南,淞州的老州主和新州主以及麾下一眾魔修,全都死了?”
時璃一愣,搖頭:“我和秋白師兄一直在調查天檀木的去向,隻有路過才會除惡,不曾去過東南。”
“我知道不是你們殺的,你們也沒有那麽大的手筆。”
時璃猶不解:“淞州州主,很厲害嗎?”
“新任州主能幽冥強者前十,而他背後那位已經閉關幾千年的老州主,”時鼎天眼神凝重,“如我所察不錯,他很可能是當年參與過三界之戰的幽冥十殿閻羅之一。”
“——!”
時璃駭然當場,半晌都沒能出聲。
五方鬼帝十殿閻羅,對於他們這些年輕修者來說,哪一個也是隻存在於萬年前的傳說裏的人,是大力量,也是大恐怖。
這樣一位竟能茍延萬年的大魔頭,竟然就這麽悄無聲息地死了?
時璃心頭震駭許久,終於找回聲音:“那父親知道,是誰殺的嗎?”
“你能想到誰?”
“……”
時璃未語,而是低頭,看向自己右手手腕。
那裏有隻淡紫的寶石鐲子,是早年第一仙門掌門來時家拜會時,親手贈予的。
那時候時璃年紀尚小,不懂老道士口中的“以紫辰贈紫辰”的意思。
而今,長至十六七歲的,早已把當年讓天機閣封山閉閣的“紫辰預言”聽過了千萬遍。幾日前,“魔頭出世三界將覆”的卦言通傳天下,時璃這趟獨下幽冥,也是為此而來。
知道肩負重任,凡界所有仙門修者甚至凡人,都將全部的期許寄寓在的上。
這是應擔之責。
可如果站在對麵的,是一個輕易就能將茍活萬年的老魔翻出來殺滅、還有餘力戮除一州魔修的更可怕的魔頭……
“不必憂心。”
似乎看穿了時璃的不安,時鼎天溫厚笑起來,了兒的頭,“有爹在呢,不會讓他傷到你。”
時璃不安仰臉:“可是那個魔頭應該很厲害?”
“五方鬼帝十殿閻羅哪是那麽好對付的?”時鼎天笑著拍拍,“昨夜大戰,行兇者自傷也很重,有乾坤陣在,即便是能通天的魔頭,傷後也別想輕易遁走。”
時璃思索兩息,驚愕問:“父親的意思是,那個魔頭現在就在這座城中?”
“……”
時鼎天的表有些複雜起來,笑容也沉下去。
停了數息,他低歎聲:“昨夜,那個魔頭雖殺了老魔和他麾下魔修,但凡人並未被連累屠戮,所以有人記住了他的長相模樣。”
“?”時璃心中忽生不安。
時鼎天:“是你師兄,方瓊。”
“——什麽?”時璃麵一瞬蒼白,“這不可能!一定是他們看錯了!”
“阿璃,你冷靜點。現在的方瓊,未必真是你的師兄。”
“?”
時璃震驚又複雜地向下麵的通天閣,神慢慢恍然:“難怪,師兄今天……”
“你不是說了,和他同行的有個旁係的小姑娘,時蘿對吧?”時鼎天幽幽下,“我就是察覺神魂有異,並非原魂,這才生出的懷疑。”
“也是——?”
時璃想起什麽,低頭,握的手指鬆開,出裏麵微微爍的芥子戒。
一時神思茫然。
時鼎天:“雖時蘿的裏有新的主人,但占據的神魂很弱,不會是施之人。”
時璃定了定心神:“他們所圖為何?”
“淞州州主死在昨夜;不久前狡彘出世,殺了西南兩位州主;而更早些,魔頭禍世的卦象顯現前夕,州州主也離奇暴斃。”
時鼎天徐徐握劍,“我若所料不錯,他和狡彘意圖相同,目的暫且不知。這趟他既通天閣,大約就是為了幫狡彘解決三長老上的留影石。”
時璃並未隨隊,對留影石與狡彘的事略茫然。
時鼎天沒有解釋:“留影石已碎,但沒關係——”
“這乾坤陣下,天羅地網,他今日就別想離開了。”
晏秋白像隻斷翼的鳥從天空墜下時,通天閣六層的窗旁,探頭的正發出一聲低低的驚呼。
“封鄴你快救——”
“他”字沒出口,晏秋白已經被一道雪白拂塵卷走。
不用救了。
時琉鬆了口氣,轉回窗,就看到披著大氅的青年漠然又嘲弄地垂眼。
“剛剛我還要殺你,現在你就求我救人?”
“……”
時琉抿了抿,還是小聲反駁:“我覺得你沒想殺我。”
酆業懶得開口。
片刻前還在他眼底墨黑滔滔的魔焰褪了,此時這人懶洋洋地,隻剩那點人間富貴爺似的閑散。
窗外金大網半虛半實地閃爍在空中,知到整座樓閣慢慢恢複鎮靜,酆業終於支了支眼皮。
“即便我不殺你,也有人想。”
“?”
時琉微微探頭,看見天空中模糊的金網。
微微一怔:“時家的,乾坤陣?”
乾坤陣,陣如其名,凡陣者,便是被納陣主掌握的一方天地陣法中。
非造化之力,不能遁出。
時琉隻想了片刻,就變了臉,慌張轉回:“他們是不是來抓你的?”
“乾坤陣?”
酆業仰頭,著那金陣網,“借造化,假天地,比不得真正造化,但也是個天才想法。”
時琉還是第一次聽酆業誇什麽人或,但這會完全新奇不起來。
“即便是你,也很難破出嗎?”孩聲音艱。
酆業淡淡垂眸,翠玉長笛有下沒下地敲著掌心。
“換了平常,不難。”
他沒再說話。
時琉咬住,難過地看向他披在肩上的玄黑大氅。
就知道他了很重的傷。明明都傷了,方才還有心思故意嚇唬。
長笛綴著的葉子裏,虛影一晃,狡彘躍出,落到地上。
仍是那副小版的模樣,但聲音已經人耳震,伴隨嗥的神識傳音遞給酆業——
“主人,留影石碎了,我來!”兇鬃發怒張。
“時家在明,玄門在暗。有乾坤陣在,你也不行。”酆業隨口說網,笛尾一抬,把狡彘重新收回了葉子裏。
不等他再開口。
酆業側眸,就對上了旁邊孩滿盛上漉霧氣的眼睛。
“?”
生死當前也沒讓他多一分緒,此時和時琉對視兩息,酆業卻黑了臉:“你不會是要哭吧?”
時琉死咬住,憋住嗚咽。
酆業皺眉,睨了會兒,沒忍住,手過去,一孩乎乎的下。
貝齒被迫離開瓣,咬得泛白的地方也鬆開。
“神魂控,傷痛你,你是蠢麽?”酆業收手前,惡意地屈指敲了下孩額頭,“急著哭什麽,我不會讓你死在這兒。”
時琉吃疼地躲了下,沒顧得計較:“你,你能出去嗎?”
“是你能。”
那人淡淡垂手。
時琉遲疑:“我隻對幻象類的陣法法有用,可以不被迷,這種,我也不行。”
酆業氣得嗤了聲笑,偏過臉:“我說的是,我能送你離開。”
“?”
那人指節淩空一點,藏在時琉鎖骨下的那枚墜子就輕躍出領,飄到時琉眼前。
時琉一怔,反應過來什麽,倏地握住:“它能讓神魂離開乾坤陣?”
“可以。”
“那你也——”
時琉眼裏驚喜還未亮起,就被那人漠然一盆冷水澆了下來——
“我不能。”
時琉怔住了,眼神黯下:“為什麽?”
酆業不太想解釋,可麵前孩那副失魂落魄的表下,霧氣仿佛又要攏聚回眸裏。
——
原來方才不是哭自己,是哭他要死。
酆業一時怔忪,回神後就覺著好笑。
不,豈止是好笑,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