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躁郁癥加偏執型人格障礙。

荀白是在很久之后才知道荀時程的況的。

他在醫院檢查的那一天, 得知病后，沒有什麼強烈的緒變化，從檢查到結果出來, 他始終維持一種很平靜的狀態, 甚至在離開時還笑著跟醫生說了謝謝。

回家后, 荀時程就告訴了家人這件事，依然平靜。

他好像一下子褪去了所有不好的個, 變得平和, 沉默，放空, 那全都是外人從來沒見過的模樣。

荀家人終于恍然大悟，帶他去醫院檢查看病, 他很配合。

醫生說, 他的況很嚴重, 大概已經有了很多年。

很多很多年，都沒有人覺得他是真的生病了。

那天莫宛如在醫院的樓道里哭，跟荀何大吵了一架。

年時期的荀時程其實也很開朗, 雖然行事有些偏激, 總人還是正的。

那時候看見周圍有家庭不幸的朋友, 他就會更自己的家庭。

無論是寫作文，向朋友描述，被他人問起, 他眼里的家庭都是最完的, 母親很溫, 對他很好, 父親很偉大, 照顧全家, 大家都說，他們家很好很好。

直到他十七歲生日的時候，他滿懷期待的回到家，才發現自己做了多年的夢。

原來在他一歲的時候，父親就已經出軌了，還和別人有了孩子。

那一刻，父親高大的形象驟然崩塌，他還正于青春期，格躁，更加無法忍這樣的事。

他看見一向恩和睦的父母面目猙獰的爭吵，撕扯，他不了的沖出家門，一個人哭了許久，有怨有恨。

好不容易回家了，看到的就是母親自殺的場面，流了滿地，鮮紅一片，家里沒有人，只有他一個人，遭遇重擊，拼命的打電話人，救護車，挽救母親的生命。

那天的醫院里，其實也有一位自殺的母親，沒能救回來，荀時程當時很害怕，他害怕自己也會失去母親。

在醫院的那晚，是他一生中最漫長的等待。

他的格就是從那個時候發生巨大變化的，他變得暴躁易怒，看見荀何會覺得惡心，看到所有破壞別人家庭的人會忍不住想殺人。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在莫宛如還在養的時候，荀何把荀白帶回來了。

莫宛如很激，躺在病床上罵荀何，一下子又恢復到了最初劍拔弩張的氣氛。

荀白躲在荀何的后，荀時程看著，眼底的恨意吞噬了所有。

他沖上去狠狠的掐住了荀白的脖子：“你怎麼不去死！你怎麼不去死！”

很多人過來攔，他被拉開后，荀何當著所有人的面打了他一掌：“混帳！”

那是他第一次挨罵，挨打，被他曾經最崇拜的父親。

他就是恨荀白，是和媽造他們家的不幸的，為什麼要原諒他。

他一輩子也做不到。

荀時程住院期間，病時有反復，發狂時很可怕，安靜時更可怕。

他聽不見別人在說什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肯出來。

知道自己病的時候他一點都不想冷靜。

他實在無法接這些年對荀白的恨，欺負，辱罵，只是因為他得病了。

那不應該。

這樣的家庭，到底是誰的錯。

荀時程始終在糾結這個問題，他想的很痛苦，想的頭都要炸了。

想不出來。

然后他自殺了。

和莫宛如一樣的方式，割腕，大片大片的在地上流著。

那就這樣結束吧。

荀白這麼多年也是恨他的，知道自己跟他之間是不可能和解的，可是當年仍然心存幻想，希荀時程能夠對稍微仁慈一點，就一點，可他沒有啊，他知道自己被藺知玟欺負了那麼久，他不說，靜靜的看，看著有多慘，然后無聲的嘲笑。

他甚至還要開車撞死自己，他也是壞人。

可是，他的壞，從某種程度上源于自己和母親。

所以荀白還是落淚了，只有一滴。

說不清是什麼樣的緒。

荀時程沒有死，人在醫院救的比較及時，可是他醒來后就徹底瘋了，人也認不清，生活也不能自理。

荀家將他送去了最好的神病院治療，荀何花大價錢找專家來看。

莫宛如的是徹底垮了，總是病怏怏的，還要堅持著去照顧荀時程。

那個家，已經不能算之為家了。

春天到來的時候，荀白在家里看書，那盆梨花又開了花，朵朵圓潤可，一簇幾朵，極盡妍麗。

荀時昱打電話告訴他，荀時程的況有了些好轉，偶爾能記起一兩個人名，上一次他們去的時候，荀時程坐在醫院的大樹下，和老人玩著牌，忽然就停了下來，發呆許久，低聲了句：“荀白。”

知道后，沒有多說什麼。

那天下午，彈著琵琶，到手酸痛的不行才肯停。

藺知宋就一直坐在邊，不發表意見，累的時候，讓枕一枕肩膀，需要安靜的時候，他就把空間留給。

在他們的婚姻里，他們彼此了解，真正懂對方想要什麼。

所以在荀白停下時，他著的手，道：“白，我們去看看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