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去的時候,荀時程坐在窗臺上發呆,窗外有一棵梧桐樹,枝椏正好能到窗。
荀時程著一片樹葉,眼神空。
他瘦了很多,以前算是健碩,現在可以說是形銷骨立。
這里是四樓,坐在那里很危險,醫院的護士告訴荀白,他經常這樣,怎麼也勸不,久而久之,大家發現他就是喜歡坐在那里,除了樹葉并不干什麼,他們也就不怎麼管了。
荀白跟藺知宋慢慢的走近他,腳步聲很明顯,他也注意不到。
荀白開口他:“荀時程?”
他也聽不見,換了片樹葉,一些葉子被他碎了,綠的碎屑在他手上,他好像很喜歡這樣子,慢慢將碎渣涂滿雙手。
過了許久,他低著頭,眼珠子轉了轉,道:“胡同里的那些孩子真煩,老在背后議論我們家,下次我見了他們,一定要狠狠的打他們。”
莫名其妙的一句話,他驟然開口,荀白還有些不適應。
因為他連聲音都變得平和了很多。
在這里,荀時程好像就沒有客氣的說過話,不是嘲諷,就是怒吼。
問:“他們議論你們家什麼?”
“他們說我爸不要我和我媽了,要去找別人,還有的說,我多了個妹妹,不是我媽生的,他們真的很煩。”
荀白緘默,想張說些什麼,卻好像怎麼也發不出聲音來。
垂著眼,藺知宋看出來的困難,輕聲道:“我在外面等你。”
荀時程就那樣,想起來就說,想不起來就葉子,晃著晃著,太落了山,夕余暉渡在窗邊,葉間。
“他們還說,我爸肯定以后都不喜歡我了,因為我欺負了那個壞孩子,他還打我,我討厭他,更討厭那個壞孩子。”
“一來,我什麼都沒有了,我爸對不好,對我也不好,他可壞了。”
倏地,荀時程坐正了子,手扶著窗,扭頭過來看。
“你跟我一樣討厭他吧,他是個壞人。”
荀白僵的點了點頭。
然后看見,荀時程出了笑容,咧著笑,很高興的樣子。
第一次看見荀時程笑。
直到晚上,荀時程跑出去了,到閑逛著,就是神很不正常的樣子,哭哭笑笑不停。
荀白跟藺知宋準備走的時候,荀白發現手機落在病房里了,他們回去找。
荀白奔著拿手機,藺知宋卻看見窗臺上多了樣東西,迎著外面的風,搖搖晃晃。
“白,你看。”他著。
荀白抬眼,向那。
那是一枝紫風信子。
“傳說,太神阿波羅和年海新瑟斯是好朋友,經常一同玩樂,西風之神杰佛瑞斯對此到嫉妒,在某一次,阿波羅與海新瑟斯一起擲鐵餅,杰佛瑞斯因嫉妒,吹鐵餅害海新瑟斯亡,他的流進草叢里,漸漸的開出了一串串紫花朵,為紀念好友,表示歉意,阿波羅將這種花命名為風信子。”【注】
“紫風信子,是嫉妒,也是,對不起。”
他到底還記不記得,沒人知道。
那枝風信子是不是他留下的,也沒人知道。
再多的恩怨,也只能停于此了。
……
今年的春天總來說,好事要更多。
荀白正式升了職,在接近三十歲的時候,迎來了事業的新高峰。
人人見了都說年輕有為,好像再也沒人記得,年時代是怎麼過的了。
升職之后的變化,那也就是工資比原來高了一點,但是比原來忙了很多。
整天各種會弄得荀白是焦頭爛額,才覺得自己前幾年還是不太。
脾氣那麼好的人,回了家也終于開始抱怨不休了。
藺知宋每次還笑:“怎麼都還把你弄這樣了?”
荀白回家后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家里的花花草草,什麼都是藺知宋去打理的,假期一日三餐更是他承包。
陳嘉央過來時,忍不住嘆:“你這是準備向賢夫良父的方向發展啊。”
賢夫是進行時,良父是未來時。
藺知宋穿著家居服,單手著口袋,一邊修剪庭院里的花草枝葉,一邊跟陳嘉央說話:“事業就的比較早,現在重心放在家庭上,怎麼了。”
沒怎麼,也好的。
“那做兄弟的必須支持你啊,別到時候一個兩個都有孩子了,你還在吃素。”
藺知宋抿了下,有點想打人。
“對了,姚舒得有五六個月了吧。”
“嗯,閔粵現在天天擱家里照顧他呢,他倆簡直讓人放心的不能再放心了,你就等著到時候去喝滿月酒就行。”
陳嘉央話匣子打開,意味深長的看了眼藺知宋后,道:“喻瑛跟葉池,好像,掰了。”
藺知宋手上作一頓,他推了下眼鏡,問:“什麼意思?”
“兩家退婚的事兒都商量好了。”
“退婚?”荀白晚上回家聽說這消息,不可謂不驚訝,這,有點突然了。
“為什麼啊?”
說起來還是葉池擰的,他最開始也沒有多喜歡喻瑛,是喻瑛一直纏著他,兩個人在一起多年,喻瑛永遠追著他跑,他習慣自然,喻瑛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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