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嘶一聲，“雖說是件舊事，但姜太醫一家家破人亡，如今定北侯府又與謝家的案子有關，這一連串的事，也顯得古怪起來。”

姜太醫奉詔京是乾元二十年，明嬪案是在永泰元年，謝家的船難，則是在貞元七年，前后度如此之大，怎麼想也毫無干系，但偏偏，姜家與杜氏在幾十年前這一層牽絆，不免讓秦纓心底也生過幾分怪異，好像冥冥之中，一切早有伏筆似的。

夜深人靜，秦纓也不愿拿舊事讓秦璋煩惱，笑了下，又說起了戒毒院一切向好，秦璋聽完果真寬心幾分，“天壇山的道長也京了，這月祭天大典，下月又是陛下的萬壽節，若西北不生災后荒，那大周便算是度過一劫。”

秦纓眨了眨眼，“萬壽節？陛下的壽辰？”

秦璋頷首，“陛下是永泰二年生人，今歲三十九，若雪災平定，那他的壽辰，怎麼也要大辦一場才好。”

說至此他眼瞳暗了暗，“只希，我們探查的與他無干。”

秦纓也默然一瞬，又說了一會兒話，方才回清梧院歇下。

如今方君然雖未被抓回，但好歹份明了，秦纓心頭也了一件掛礙，松快之后，自要琢磨母親與兄長的案子該如何破局，而一切癥結，似乎都在義川公主于貞元三年九月初七，探貞元帝的那最后一面里。

翌日午后，秦纓念著侯波案子的進展，又乘馬車往金吾衛衙門去。

待到衙門，秦纓一路衙院中，剛走到門口，便見堂中謝星闌正吩咐謝堅什麼，離了數丈遠，秦纓一眼瞧見謝星闌眉眼寒肅，似有何事發生，挑眉，忙大步往堂中去。

謝星闌正說著，看見秦纓來了，當即起，“你來的正好。”

謝堅轉一看，扯出笑來，“拜見縣主！”

秦纓看了看二人，“在外面就看見你們神不對，是出什麼事了？侯波的案子如何了？”

謝星闌抬了抬下頜，謝堅應是而去，他這才拉著秦纓落座，“王招了，但只說侯波是趙燮指使所殺，與定北侯并無干系，另外一個韓錦旭的，也是這般說辭，杜子勉和趙燮仍然未開口。”

他語聲微沉，“昨日我將證供給陛下看過，陛下道，人是趙燮所殺，便置趙燮便是，且他保證，當年我父親與定北侯毫無集，定北侯不可能對我們家手。”

秦纓眉頭皺起，“可殺人總得有機吧，趙燮機是為何？”

謝星闌眼底生出一分譏誚，“趙燮是定北侯年輕時，從戰場上救回來的孤兒，無父無母，亦無親族，這些年下來，已算得上半個杜家人，他哪里敢只憑自己的好惡，便對我們府上下滅門的死手？”

秦纓心驚一瞬，“那便是說，陛下想死保定北侯？”

謝星闌點頭，秦纓起走近，憂心道：“那要如何破局？”

謝星闌目深深著，忍不住抬手了頰邊發，“我有些計策，但還未想定，若是從前，我心無掛礙不必顧忌，但如今已不同了。”

秦纓忙道：“不可以命冒險。”

謝星闌彎了彎，“我知曉，對了，說起定北侯，我派人查州之事時，竟然又查到一件與杜巍有關的小事，本想晚些時候將消息送去你府上，沒想到你過來了。”

秦纓疑問道：“與我母親的事有關？”

謝星闌頷首，轉去書案之后，開屜子，將一張信紙拿了出來。

遞給秦纓之后他才道：“當年州被圍城，定北侯南下勤王，但因北狄也在虎視眈眈，他能調的兵馬并不多，主要還是靠著鄭氏調集各駐軍敵，這些日子我們找到了幾個當初在州打過仗的老兵，他們大部分是守城軍，而其中一人記得一事，說就在城中鬧出刺客風波之后，定北侯曾帶著人出過一次城，兩日之后方才回來。”

秦纓秀眉蹙，謝星闌繼續道：“當時城外有叛軍，還有瘟疫，城門嚴防死守，是絕不可能放人出去的，且一旦出去之人，若不能證明自己沒病，是再也不能回城的，但定北侯那次，卻是拿著太后的手諭，暢通無阻地趁夜離開。”

秦纓疑道：“他是去調兵？”

謝星闌搖頭，“他只帶了一隊輕騎，不可能是調兵，且回來之時，人數也沒有多大變化，據那老兵說，最多多了兩三人，這自不可能是調兵。”

秦纓面沉凝起來，有些奇怪地道：“定北侯，怎麼又是定北侯，當年他為北府軍主帥，又怎麼能在皇帝遇刺之后出城去？”

謝星闌聽出不對，“他們府上還有何事？”

秦纓一定神，將老定北侯杜淵與姜太醫一家之事道來，“我們在慈山，是知曉此事的，回京之后便未深究，但這些日子，我聽的看的，都幾乎可以肯定，姜太醫救的人定是杜淵無疑，而也只有杜淵這樣活生生的例子在跟前，肅宗陛下才能相信姜太醫是真的醫高明吧，如此才說得通……”

謝星闌微訝，也未想到還有如此一節，頓時道：“這般說來，當初明嬪案子發生之后，定北侯府竟然沒有幫救命恩人一家？”

秦纓搖頭，“許是沒有辦法幫。”

說至此，忽然道：“不過姜太醫的兒，似乎被充教坊為舞姬了，當初查雙喜班的案子，我便遇到過一個名字被除去的舞姬，此人天賦絕艷，很得主子們賞識，但奇怪的是，有關名字的記錄都被抹去了，當時想來只以為是書頁失，但前日我幫了盧月凝一回，又聽到了此人事跡，再想到你說的定北侯未幫，不免懷疑，是有人故意抹除了有關此人的記載，但我又聽汪太醫說，這唯一的兒，宮不到兩年便死于非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