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琰搖頭,苦笑道:“我心有余力不足,幫不了你,州之事,我也所知甚,但事有反常即為妖,宮里這些年,反常之事太多了。”
他話音剛落,長祥從藥房走了出來,李琰苦散去,神又恢復了平常,而四喜也捧著一只食盒走了出來。
李琰便道:“那我先回去了,適才說的事,便拜托公公了。”
長祥點頭,“小人舉手之勞。”
李琰聞言轉離去,秦纓言又止一瞬,到底沒追上去多問,李琰雖看起來并無惡意,但如今多事之秋,也不敢在宮冒險。
長祥見盯著李琰離開的方向,便嘆道:“這些年娘娘和殿下過得不易,外人看來,便覺他古怪,還縣主莫要介懷。”
秦纓想起長祥當初是淑妃宮里之人,便問:“淑妃娘娘這些年淡泊名利,不爭不搶,卻怎麼總是夜里不寧難以安眠?”
長祥也看向院門,唏噓道:“這些年,在這深宮,能安穩睡的應該只有德妃娘娘,淑妃娘娘也并非愿意這般不爭不搶,但自從州時疫之后,一切都變了。”
秦纓蹙眉,“我聽聞德妃娘娘州時一直在照顧陛下。”
長祥頷首,唏噓道:“是啊,小人說幾句多的話,陛下與德妃娘娘誼深厚,便是從那時開始的,那時住在刺史府,還不若現在,勤政殿距離長信宮還有一段路,那時陛下與娘娘相伴,便真似民間夫妻一般,時疫輕松些之后,臘八、小年、大年,皆是二人作伴,日常起居更不必說,陛下也不知怎麼,從那幾個月后,便徹底冷落了淑妃娘娘,與皇后娘娘也不過是給正妻之尊罷了……”
秦纓心底一陣怪異,面上只得道:“世間男,或許也看天命緣分。”
長祥頓時笑了,“縣主還是小兒心了,在這宮里,男之間風月算什麼,有時候是權勢,有時候,更是生死,所以才難得安穩。”
秦纓無奈,“公公的話也越發人難懂了。”
長祥笑呵呵地,格外慈眉善目,“小人隨便說說,您不必放在心上。”
秦纓無言以對,只等到膏藥制好,長祥親自捧著木盒到了白鴛手上,秦纓道了謝,這才離開藥院出宮。
到了宮門外上馬車,白鴛一邊打開木盒一邊道:“這個祥公公說話也——”
倏地一驚,“縣主,這是什麼?”
木盒之中如常放著兩膏藥,但膏藥之下,竟然還放了一張折紙,秦纓眉頭一揚,連忙將折紙打開,下一刻,面陡然沉凝下來。
折紙上寫著十多味藥材,竟是一張藥方,再想到李琰臨走之時的拜托之語,秦纓還有何不明?!
這是李琰尋來的,永寧公主的藥方!
秦纓一顆心微懸,已經過了半月有余,李琰竟然真的尋來了藥方!
秦纓不通藥理,可剛仔細看,眉頭便是一皺,再往后幾味藥材看,卻越看表越是驚疑不定……
白鴛在旁擔心道:“縣主,怎麼了?”
秦纓納悶道:“你還記得半枝蓮嗎……”
白鴛點頭,“不是我們在慈山住的客棧嗎?”
秦纓搖頭,“不,半枝蓮是一味藥材……”
醫方之上十四味藥材,“半枝蓮”正寫在第二位,而在“半枝蓮”之后,還有人參、蒼、甘草、谷草、木賊,以及黃岑、當歸、川穹幾味,秦纓依稀記得,那客棧小廝曾說過,姜太醫家中藥田,專門種了這些藥材……
若只是幾味藥材相似便也罷了,但如今,竟有七用藥重合,而吳老太醫說過,姜仲白種這些藥,乃是為了給妻子治病……
秦纓驟然生出一子荒誕之,永寧難道患了和姜仲白夫人相似的疾?
一個是貞元十三年出生的小姑娘,另外一個,則是四十年前便在流放途中病故之人,秦纓角抿著,心底竟陡然生出了一宿命回般的森冷之意。
又看一遍藥材,秦纓連忙將藥方折好收起來,不知怎麼,一顆心有些惶然不安,又代白鴛,“不可將此事告訴旁人。”
白鴛連忙合上木盒,“奴婢明白,咱們只拿了藥膏!”
秦纓定了定神,“此事不好探問汪太醫,我們去見芳蕤。”
此前雖關心永寧,但永寧份尊貴,又有貞元帝與德妃照看,再不濟還有崔氏那位神醫,因此,實在沒什麼需要費心的,可如今,這小小一張藥方,竟古怪地與姜家有了牽連,再加上這幾日所聽所聞,心底愈發生出一子怪誕來。
看起來毫不相干之人,晦地有些相似之,橫多年的舊事,會不會也互有因果?
秦纓形隨著馬車微晃,心底卻有種陷重重迷霧之,甚至覺得,或許還有何關聯是尚未發現的,而母親和兄長遇害的原由,甚至謝星闌父母仆從遇害的真相,都在這重重牽絆中。
馬車一路南行,小半個時辰之后,馬車停在了陸氏醫館之前。
此時已是日頭西斜,秦纓下馬車館門,正上紅袖在堂撿藥,一見秦纓連忙迎上來,待行了禮,又往院示意,“杜二公子來了。”
秦纓挑了挑眉頭,抬步走向院,待出廊道,便見陸嘉在東面涼亭外曬藥,杜子勤則依靠在涼亭柱子邊說著什麼,待看到秦纓,他連忙站直了子,像有些不自在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