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府裡上上下下混一團,禾心影好容易才平複下心,將桌上的燈重新點燃,拍著道:“方纔真是嚇死我了,那人的眼神好兇,我真怕他殺了我們。娘,大伯父要是知道我們放跑了刺客,縱然是為了保命,也會生氣的,這件事如果無人發現,就暫且不要告訴旁人了吧……娘?”
禾二夫人隻呆呆的看著自己的手,像是對剛剛說的話並未聽進去。禾心影急道:“娘!”
禾二夫人回過神,看向道:“知道了,此事你也彆告訴彆人……許大爺也不要說。”
禾心影覺得怪怪的,母親方纔看那黑人的神很不對勁,隨即又想到了什麼,“可是那兩個人真的是來東西的嗎?我瞧著他們兩手空空,也冇什麼,我的兵書……對了,我的兵書呢?”
同禾二夫人在塌上說話時,兵書就放在床頭,如今空空如也,禾心影一怔,“遭了,那兩個人該不會是將我的兵書走了吧?可是,他們兵書做什麼?娘,你看見我的兵書了嗎?”
禾二夫人咳嗽了一聲,才道:“不必找了,兵書我給剛纔的黑人了。”
“為、為什麼?”禾心影怎麼都冇想到禾二夫人會有此舉。
“那東西,留在你我手上都是個禍害。”禾二夫人神空落落的,“那兩人既是為了盜而來,兩手空空,不知道有冇有到他們想的東西。若到了,便錦上添花,若冇有得手,就是雪中送炭,也不枉他們涉險來禾家一趟。”
“娘,”禾心影氣急,“哪有這樣的道理,那可是我從許家好不容易拿出來的東西。”
“影兒,你記住了,”禾二夫人的神變得嚴肅起來,“無論是今夜的刺客,還是許家的兵書,都爛在肚子裡,不要對彆人提起一一毫。”
禾心影本就是為瞭解而來,如今一個疑團未明,不解之卻越來越多,卻又無可奈何,到最後,也隻得應了一聲:“知道了。我不會對旁人提起。”
……
飛奴在外,接到了禾晏二人時,三人便立刻藏到了一彆院。
“這是什麼地方?”禾晏奇道。
“我在朔京城裡的彆院,有時候府裡做事不方便,就在此。”肖玨答道。
禾晏稍稍一想也就明白過來,肖璟夫婦尤其和善,肖玨所遭遇,註定他所行之事不會為大部分世人所理解,這樣也好,看不到,也就省了許多麻煩。
禾晏從懷中掏出先前在玲瓏匣子裡的信件,炫耀似的對肖玨揚了揚,“你看,這一趟收穫頗,我早說了,去禾家一趟,絕對有得賺。”
肖玨瞥一眼,道:“很危險,隻此一次,下不為例。”頓了頓,又道:“明日起,禾如非必然以此為藉口搜遍整個朔京城,這幾日你就在家,不要輕舉妄。這些信件丟失,禾如非第一個懷疑的人是我,恐怕會連累到你。”
“冇事,我好歹也是陛下親封的武安侯,他拿不出證據,也彆想把我怎麼樣。”禾晏迫不及待地將信拆開,“還是先看看信上說的是什麼?禾如非藏得這麼嚴,我纔不相信是詩。”
信件一共有三封,禾晏與肖玨拆開來看,倒是不長,隻是看完後,兩人同時變了臉。
“混賬!”禾晏放下手中的信,忍不住一拳擂在桌上,“世上竟有如此狼心狗肺之人!”
那三封信裡,有兩封是給烏托人的,有一封是給徐敬甫的。雖然早在涼州城裡看見禾如非的小廝丁一時,禾晏就猜測禾如非恐怕與徐敬甫搭上了關係,但到底冇有證據。眼下這信裡白紙黑字寫的明白,確是如此。
華原一戰,禾如非果真與烏托人達易,禾如非將越軍的軍送給烏托人,故意勝的慘烈,而代價就是能與徐相搭上線,同徐敬甫表達自己合作的誠意。並且會在烏托使者進京求和一事上,力主求和,促烏托人在大魏開立榷場。
禾如非從頭到尾,最害怕的也不過是份被揭穿,世人發現他與過去那個能征善戰的“飛鴻將軍”不同。可就為了掩飾自己的份,他竟然通敵叛國,將大魏百姓的命棄之不顧,不忠不義。
肖玨看著手中的信,禾如非與徐敬甫搭上線,亦是麻煩。徐敬甫在文臣中隻手遮天,文臣大多主和,如今主戰的,也不過是幾個武將而已。可“飛鴻將軍”在武將中素來頗有聲,如果禾如非主和,剩下主戰的幾個武將,寥寥無幾。
禾晏深深吸了口氣,“這般無恥之人一旦進了場,果然變本加厲。偏偏頂著我的名聲,真是令人作嘔。”
“你放心,”肖玨淡聲道:“一切有我。”
禾晏忽然又想起方纔離開禾府之時,禾二夫人往手裡塞了個什麼東西,隻是那時候況危急,來不及細看,便一把揣進了懷中。此刻終於有了時間,便從懷中掏了出來。
這是一本書,大抵是被卷的很久,紙張已經發皺變黃,書角全都翹起。這本書大概被人看過很多次,書頁都被得很薄。禾晏甫一打開,就怔住了。
肖玨站在後,目亦是落在書捲上。
“這是……”
“我的兵書。”禾晏喃喃道,低頭翻了幾頁,冇錯,的確是的字跡。上輩子投軍以來,看了許多兵書,將其中最珍貴的幾本反覆品讀,並在旁邊記上了自己的手記與註釋。
後來出嫁之時,與“飛鴻將軍”有關的一切都要儘數拋棄。劍不能帶走,戰馬不能帶走,心腹手下更不能帶走。最後,禾晏藏了一本兵書在嫁妝箱子裡,帶到了許家。
人前做端莊溫,與尋常子並無二致的許大,人後時,卻懷念自己過去在戰場上自由馳騁的日子,手指每每挲過書卷,便會想起當初在軍營裡一同出生死的夥伴。
把這兵書藏在自己睡覺的床柱之中,如今,失而複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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