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5章其實你早就知道是我葉知秋看不見謝玹是用什麼樣的表說出這樣的話來的,隻覺得跟前這個人格外的不真實,一切都像假的。
連做夢的時候都不敢想,有朝一日會見到這樣的謝玹。
特別想抓個人過來問問:我跟前這個人是誰啊?
是不是有人故意裝謝玹來戲弄我?
可四周悄然,連個路過的小廝婢都沒有。
葉知秋思緒淩地頭都開始發暈,咬牙掰開了謝玹的手,強自鎮定下來,「人有些時候是很奇怪的,不喜歡的人在跟前時,做什麼你都一點也不喜歡還覺著十分礙眼,一旦那人出了事死了,便會生出痛徹心扉的錯覺來,但錯覺這玩意,通常也就那麼幾天有,過了那陣子就沒事了。」
謝玹沒說話,眸哀傷地看著。
葉知秋忽然有些慶幸自己瞎了,以前同謝玹在一起的時候,總是忍不住去觀察他的表,一旦他微微皺眉或者出一點不悅的神,都要絞盡腦地想如何哄他高興,把到了邊的話咽回去轉個好幾圈才能說出口。
如今瞧不見了,自然也不知道謝玹如今聽完說的話是個什麼反應。
算起來,也算是件好事。
葉知秋這樣想著,難免有些心酸和自嘲,心緒卻因此平靜不,轉移話題一般再次開口道:「昨兒我還以為公子是個啞,原來不是,你那小廝怎麼也不提醒我一聲?平白讓我說了那麼多廢話……」
謝玹看神轉換地十分自然,彷彿一點也沒瞧出他是哪個,聽見了那些話也當做與自己全然無關的事,竟還提起昨日來。
饒是三公子慣看人心,此刻也有些不確定葉知秋到底知不知道站在跟前的是故人。
他一時沒有開口說話。
葉知秋也沒有再繼續講下去。
兩人皆無言,四週一下子靜了下來。
花枝上的雨水被風吹落,有些許滴在了葉知秋額頭,清清涼涼的,分外醒神。
抬袖便要去,謝玹卻快一步,抬手輕輕拭去了額間的水漬,指腹自鬢角輕輕挲過了眉間。
謝玹的作很輕。
可葉知秋卻如遭雷劈一般,整個人都變得有些僵,好半天才出一句,「公子讀過書,應當知道什麼做男授不親,你這樣……」
這輩子都沒想過有朝一日能從自己口中說出這樣的話,到底沒法子像從前謝玹訓一樣張口就說出什麼義正言辭的話來,憋了半天也隻說出了一句,「被人瞧見了不好。」
誰知謝玹一本正經地問道:「哪裡不好?」
男授不親,說的是那些沒名沒分的要發乎止乎禮。
葉知秋完全沒想到他還能問出這樣的話來,猛地被噎了一下,「哪裡都不好……公子還是回房歇著去吧,你我在一太久,被人瞧見了恐生非議,到時候對誰都不好。」
說著,率先一步離去,可是這看不見路總歸是麻煩了一些,也走不快。
「葉知秋。」
謝玹跟在後,低啞地喚了一聲。
葉知秋頓時就如同被施了定一般,立在了原地。
原本想著謝玹八隻是來此求醫,恰好遇見了,這既然見著了人,必然是有那麼幾分悲喜波的。
畢竟謝玹也是個人,會生氣會高興,隻是不似旁人那般全然寫在臉上。
或許對還有些許「自己人」的在意,知道還活著,不小心傷著了眼睛,總是不能當做沒看見的。
葉知秋以為謝玹看到自己沒死,過得還便會放心回去了,最多也就是裝作素不相識的人說兩句話,比鄰而居幾日,以後不會再相見。
哪怕是真的再相逢,這個瞎了眼的當做從不曾知道謝玹在這裡出現過,謝玹這個三子打不出一句話來的,也不會同人說自己曾經見過。
兩不多話,各自一轉頭就忘了,多好。
這纔是們會走的、要走的路。
偏偏今天的謝玹吃錯了葯,居然喊了的名字。
饒是葉知秋想裝傻充愣,當個什麼都發現不了的好瞎子,這一時之間也有些不知道怎麼裝下去好了。
謝玹就站在後,溫熱的呼吸徐徐撲簌在後頸,「其實你早就知道是我。」
這話確定的很。
而非詢問。
葉知秋沒回頭,也沒開口。
忽然有些後悔方纔把那些小婢都打發走了。
但凡這時候有外人在,謝玹都不會說這麼奇怪的話。
所有人都以為葉知秋臉皮厚,心大,其實有的時候,比如這會兒,也是很怕尷尬的。
「為什麼裝作不認識我?」
謝玹平時說話總是有些冷然,今日這般嗓音又低又啞的,反倒讓人聽起來有些委屈的樣子。
葉知秋被他一句接著一句砸的有些頭腦昏沉,張口就要否認,又深知沒有人能在首輔大人說假話而不被看穿。
曾經太喜歡這個人,也太清楚這個人的本事。
所以連瞎了眼之後都沒法在他麵前扯謊。
最後隻能半真半假地反問:「是誰在裝啊?」
葉知秋自嘲地一笑,「我又看不見,婢和我說園中開的最好的是牡丹,我便說那牡丹開的肯定很好,婢說邊上的芍藥開的更艷麗,我也點頭,那就是芍藥更艷麗些吧?其實什麼花我都瞧不見,開的好不好,哪個更好看些,對我來說又有什麼不一樣?隻是些無關要的閑談而已,隻是們說的時候,我就覺著都很好。」
謝玹看很平靜地說著,好像看不看見對來說也隻是無關要的事。
葉知秋緩緩轉過來,明明看不見謝玹的臉,說話的時候,還是習慣著麵朝他開口,「你認得我,卻不告訴我你是誰,反倒在這裡怪我這麼個瞎子知道你的份卻裝作不知道……不覺得有些可笑嗎?」
是真的氣笑了,「你若真的是個啞,口不能言,隻能聽我說話那也就罷了。可你不是,有話不說非要藏著,那你長這麼一張是做什麼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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