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夫人又要行禮,魏婧更不敢的禮,聲攔下了,又說起前頭的話題,“方才外祖母說起崇寧姐姐的事,雖然姐姐是有些過分的地方,那都是因為之前被先皇寵太過,略有些驕縱奢靡罷了,秉其實并不壞。”
既然已經表明份,魏婧便替魏姝辯解了幾句,以免謝夫人覺得自己沒有姐妹之義。
郭老太太聞言,立刻見針地夸贊魏婧:“這孩子打小就心地和善,在眼里,這天底下就沒有不好的人。不但如此,也是個極孝順的。”
說著,見謝夫人的早飯已經用的差不多,便讓人撤下殘羹,捧上一個致的琉璃小盤,上盛著幾顆鮮靈靈的荔枝。
老太太又指著荔枝說道:“夫人瞧瞧這些荔枝,嶺南的掛綠,這可不是外頭賣的那些冰運貨,而是趁著荔枝快的時候,直接把整棵荔枝樹連拔起,裝進大桶里,再從嶺南連樹帶果一起運來神京,到了神京,剛好果子,可以現摘了吃。
“荔枝果離了本枝,一日而變,二日而香變,三日而味變(*引用白居易《荔枝圖序》),和這種現摘的果子比起來,外頭賣的那些冰運來的簡直不能吃。可惜這樣的果子咱們尋常人吃不到,是供給皇上的。
“皇上昨個兒給后宮的娘娘皇子皇們各賞了幾顆嘗鮮,但也不是人人都有的,也就我這外孫在皇上面前得寵,分到了七八顆,卻自己舍不得吃,全都給我送來了。
“不是我自夸,現在的孩子,能有這樣孝心的,著實不多了。”
謝夫人附和道:“平寧公主確實孝心可嘉,令人佩。”
郭老太太讓婢分了兩顆荔枝給謝夫人,又帶著點炫耀地說道:“夫人也嘗嘗吧,我聽說夫人是從西邊來的,想是之前也沒吃過這樣的鮮果。”
謝夫人推拒道:“這些荔枝是平寧公主孝敬老太君的,我實不敢用。”
郭老太君道:“實話說,這些果子確實珍貴,又只這麼幾顆,我都沒舍得留給我的孫子孫吃,但我卻覺得和夫人格外投緣,這才邀夫人一起品嘗,夫人千萬不要客氣。”
恰好這時魏婧親手剝好了一顆荔枝,奉至郭老太太邊,郭老太太一口吃下,先含在里滾了一圈,這才舍得咬開果,細細品嘗。吐出果核,又細嚼慢咽半晌,才舍得咽下,咂咂贊嘆道:“果然是清甜爽口,齒留香。”
郭老太太忍不住又吃了一顆,意猶未盡,卻不舍得一下子吃完,便對婢道:“先收下去吧,留著晚間再吃。”
轉頭見謝蘭夫人的荔枝還沒,便再次催品嘗:“快些吃呀,不是我說大話,錯過我這里,別你是連見都難見到這樣的荔枝的。”
話音剛落,便聽見外頭忽然有人報說:“崇寧公主那邊差了人來,要給老太太送些東西。”
郭老太太皺了皺眉,一時想不到魏姝會給自己送什麼,但也不好把人拒之門外,猶豫了一瞬道,“人進來吧。”
不一會兒,便見魏姝跟前的張公公,提著一個竹簍走了進來。
張公公看見郭老太太,神先是愣了一下,才行禮表明來意道:“昨夜雷雨加,我們小郡王害怕雷聲,公主為了哄小郡王睡,便讓人吹奏了一整晚的音樂,以遮掩住雷聲。公主想著,您這里離我們很近,昨晚怕是了打擾,便讓老奴過來,代公主賠個不是。
“順便再給老太太送些荔枝,這些荔枝是昨個兒才從樹上摘下來的,正新鮮著,且算作賠禮了。”
張公公看到郭老太太,之所以會發愣,是因為這宅子的主人原是延慶侯,不知何時了郭家的。
因為這地界有溫泉,崇寧公主占了最好的地方,其他權貴便也分散在四周建了別院,大家都不是缺錢的人家,也不知這郭家到底是怎麼從延慶侯手里得到這宅院的。
張公公低頭看了眼手里的竹筐,公主若是早知道這里住的是郭家的人,恐怕就不會送這麼多荔枝來了。
心里雖然這樣想著,張公公還是賠笑把手里的竹筐往前提了提,好讓郭老太太能看清里頭裝著的東西。
只見大半個竹筐裝的都是荔枝,說也得有近百顆,且每一顆都很飽滿,個頭不但比郭老太太端出來的那幾顆要大,看起似乎還要更新鮮。
郭老太太看看被隨意堆放在陋竹筐里的、大而飽滿的荔枝,再看看被自己寶貝地盛在琉璃盤中的那幾顆,簡直像是劣等品。
而自己剛才還特意在謝夫人面前炫耀,說這幾顆荔枝有多珍貴難得,還說錯過自己這兒,便再也見不到這樣好的荔枝了……誰知魏姝轉眼就把更好的荔枝拿來了,還像是送白菜蘿卜似的,直接送了大半筐。
郭老太太回想自己剛才細細品嘗荔枝,舍不得一下子吃完的舉,在魏姝這一筐荔枝的襯托下,不但顯得十分小家子氣,更顯得自己像是個沒見識的蠢婦。
自己這幾顆荔枝放在魏姝跟前,只怕魏姝連看都懶得看,偏自己把它們當寶似的,又是夸又是炫耀……
郭老太太尷尬得老臉發紅。
自己還特意強調魏婧在皇上面前十分寵,結果分到的荔枝卻連魏姝的一個零頭都沒有——謝夫人肯定以為自己之前的話都是在故意吹噓吧……
郭老太太再也沒了先前面對謝夫人的那種得意,雖然幫魏婧討好謝夫人,但心里對待謝夫人其實是有一種高高在上之的,可現在,連看都不敢去看謝夫人的眼睛,恨不能直接從小廳里原地消失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