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還有一件事，尚未來得及告訴老太太，在回西北的路上，崇寧公主得知契丹侵犯西北，西北軍費短缺，便主捐出了一半的嫁妝，以供軍需。折算金銀，共有幾百萬兩之多。若是休妻，這些錢，定然是要一分不差地還回去的。

“然而昨日午后，孫兒已經把近百萬兩現銀，當做軍餉分發了下去，此刻若是再討要回來，未免搖軍心，只能勞煩老太太大夫人和我的幾位舅舅，先替我想法子籌錢，補上虧空。”

聽說魏姝還捐了幾百萬兩的軍餉，老太太越發后悔，昨天不該把人趕走的。

并不是見錢眼開，而是覺得有些愧對魏姝。

“你怎麼不早說還捐了錢？便是把王府和陳家都抖落干凈，一時也湊不出這麼多錢給你，便是能湊出來，我也不給！先是救了你，后又為西北捐出一半的嫁妝，甚至不顧大安令，愿意幫西北建造大船，這樣你還要休妻，真不怕別人罵你無無義嗎？”

老太太頭一次見謝蘭臣這麼固執，又氣又急，便是對魏姝再有偏見，此刻也有點替魏姝委屈了。

謝蘭臣卻道：“并非是孫兒無無義，孫兒也知道此時休妻，有負崇寧公主，可崇寧公主畢竟是先皇捧在掌心的明珠，高高在上，被人追捧慣了，難免驕縱些。此次不休妻，常日與老太太和大夫人相，今后不了還會再生齟齬，到時又該當如何呢？

“崇寧公主又是捐錢又是造船，于西北有大功，于于理孫兒不該讓委屈，可也不能總讓老太太和大夫人時時事事都讓著，孫兒更舍不得您這樣的委屈。所以還是一別兩寬，對誰都好。”

老太太原本還氣他執拗，非要和離，甚至懷疑謝蘭臣是不是在存心氣自己，可聽完他這番言辭懇切的話，聽他話里都是在為自己考慮，心里又覺得熨帖。

謝蘭臣的話也不錯，就魏姝昨天那樣囂張的態度，以及說走就走，毫不顧及別人臉面的事風格，日后相，還真怕自己不住。尤其是自己和大夫人昨天已經把趕出去過，也算是結了怨，以后彼此之間只會更難相。

老太太思索了一會兒，提議道：“既然住在一起不能和睦，分開住也是好的，我看也不怎麼喜歡王府，便讓自己挑一中意的院子，單獨出去住好了，對外就說養病需要清凈，你也可以經常去看。”

謝蘭臣道：“我也想過這個法子，可是公主總不能一直在外養病，外頭本就有流言說昭兒不是我的親生骨，們母子再一直這樣外邊住著，只怕流言更甚，終究不好。”

老太太不由皺了皺眉，如果連累到昭兒，確實不妥當。

但仍不放棄道：“咱們再想想，總會有解決的辦法，不至于非要休妻和離地鬧。”

“能想的辦法，孫兒都想過了，”謝蘭臣無奈道，“總不能建一座崇寧公主府讓居住吧？”

這句話在老太太聽來，是謝蘭臣無奈之下的一句調侃，然而老太太卻忽然福至心靈，認真考慮起了真給魏姝設立一座公主府的可能：“如果僅僅只是給一座宅子掛個公主府的匾額，倒也不是不可以。崇寧公主是先帝的公主，肯這麼幫你，想來和如今龍椅上的那位關系并不好，也不用擔心會借著公主府的名頭，做些不好的事……

“而且，等將來造好大船，便是西北的大功臣，別說是一座公主府，便是再給建一座也使得。”

老太太心中已有了決斷，看向謝蘭臣問道：“你以為如何？”

謝蘭臣自然從善如流，并且嘆服道：“還是老太太思慮周全，深明大義，襟開闊，倒是孫兒先前太過愚直了。”

雖然知道謝蘭臣有故意恭維自己之嫌，但被這樣夸獎，老太太心里還是很高興，又主說道：“大夫人那里，稍后我會和說明，也不是不明理的人，也會理解的。”

在西北設立崇寧公主府的事，便這樣敲定了。

老太太此刻不但同意魏姝開府，對魏姝的印象更是徹底改觀。甚至還有一種，自己能娶到這樣的孫媳婦，簡直是撿到寶了的覺。

謝蘭臣臨走的時候，老太太還特意住他，拿出一堆的珠寶玉說：“昨個是我頭一次見，本該準備見面禮的，卻沒來得及，你便替我把這些送過去。雖然知道不缺好東西，但多是份心意。

“還有，以后雖然是兩個府里住著，但終歸還是一家人，常帶昭兒回……如果不想來，讓別人把昭兒送過來也行，總之得時常讓我見見他。”

謝蘭臣應下，示意隨從接了東西，便離開了上房。

但他并沒有立刻回臨春苑，而是照例去給大夫人和如夫人請安。

謝蘭臣到如夫人那兒的時候，如夫人正在對鏡梳妝，見謝蘭臣來，只是讓婢上了一盞茶，自己仍然坐在銅鏡前，一邊比劃著哪幾枝釵環更配自己今天的發髻，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和謝蘭臣說著話。

直到謝蘭臣隨口提了一句魏姝昨晚被趕出府的原因，如夫人突然有了興致，仔細盤問起了來龍去脈。

謝蘭臣特意去了造船一事，未免被大安針對，橫生枝節，也為了避免魏姝幫西北造船的事傳回大安，口誅筆伐，此事不宜聲張。方才謝蘭臣也已經囑咐過老太太，昨日在上房的人都要封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