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秦二云母聊到夜深,這邊王英也是被秦二云在晚飯桌上的話,撥得心。
踢了踢一旁的秦大平,“你妹要給詩詩找婆家,你有什麼看法沒?”
秦大平天天往鎮上跑,有時候能干點小工,有時候還干不上,累得像狗,已經打上呼嚕了,被這麼一踢,一骨碌爬起來。
“咋了,咋了?”
王英氣不打一來,“瞧你這老狗樣!家里啥事兒也不知道心!阿虎在阿鵬這個年紀已經有妙妙,阿修比阿鵬還小兩歲,也娶親了,你就一點兒也不著急阿鵬的親事?”
秦大平惺忪的眼睛,“我急啊,急有什麼用,又給他急不出個媳婦來。你這婆娘大半夜發什麼瘋?”
“二云不是要給詩詩找婆家嗎?這回沒把尾翹上天,也沒說要在城里找殷實人家了,你看,咱家阿鵬怎麼樣?”
秦大平眼睛一亮,“你想撮合這倆孩子?”
見丈夫上道,王英氣消了半截,“這不是親上做親麼?二云他們又沒個兒子,要是讓阿鵬做了婿,將來還能不給他們養老?多上算。”
“是這麼個理,要不,你明兒去探探二云的口風?”
王英一扭頭,“我才不!從前為了阿虎,差點跟鬧翻,這回再去說,萬一又擺譜兒,我什麼了?我兒子癩蛤蟆想吃家的天鵝,我了癩蛤蟆的娘了!”
一提起從前那件事,王英還是有點咬牙齒的。
奈何又實在眼饞章詩詩的好條件:
獨生一枚,爹娘在城里做了那麼多年,手上肯定攢下不銀錢,哪個后生仔娶了,斗十年啊!
“那我明兒讓娘去探探。”
“那敢好!母好說話,真不也沒什麼。”
解決一樁心事,王英心很好,仿佛已經看到章詩詩披紅戴綠嫁給秦鵬的形,樂得合不攏,人也變大方了。
“二云和詩詩還要在這住不日子,趁著夜深,你去山挑點糧食回來,風也割兩大刀回來,不能委屈了們。”
雖然秦大平半夜去山挑了糧食,王英也趁夜拾掇做好了,第二天一家人還是和往常一樣,去山里挖野菜的挖野菜,去鎮上打小工的打小工。
秦老太和王英留家招呼秦二云母,三個小輩背著簍子出門找野菜。
這邊章詩詩一頭睡到日上三竿,起了喝了一碗濃濃的燉湯,皺眉嫌棄不是鮮湯而是咸湯。
正想發作,見秦慕修走出房門,連忙把到邊的話咽了回去。
“修表哥,你去哪?”
秦慕修揚了揚手上的圍脖,“你嫂子出門忘記戴了,天兒冷,我給送去。”
章詩詩怎肯錯過這等二人相的機會,當即道,“我陪表哥一起!”
“不必。”秦慕修冷冷拒絕。
“我難得來鄉下一趟,想到田間山野散散心,表哥就帶上我一起嘛!”
秦老太得了秦大平的囑托,正想趁沒人問問秦二云。
便道,“阿修,你就帶上你表妹,讓耍耍。”
秦慕修沒答應也沒拒絕,只是在院門口站了一會沒吱聲。
灑在他俊朗的面容上,仿佛給他鍍了層金。
越發顯得清秀拔、木秀于林。
章詩詩看得眼饞心更饞:這樣的男子,該配這般子,豆芽菜村姑憑什麼?
早幾年若能看出修表哥會出落如今這般,當時就該催著娘把婚事定下來,也就沒有后來在平安郡那些事了……
“修表哥?”見他一直不說話,章詩詩笑盈盈上前喊了一聲。
秦慕修微微側目,角雖帶著淡笑,眼神卻清冷得不能更清冷,“反正也是跑一趟,再給們帶點熱水吧,大冷天的,在外頭找野菜不容易,喝口熱水可以暖暖子。”
章詩詩聽他意思是肯帶一起了,高興得笑靨如花,“修表哥在這等著,我去提茶壺桶。”
“好。”
章詩詩看到茶壺桶的時候,才意識到,這是多麼錯誤的一個選擇。
莊戶人家的茶壺桶,可不像城里大戶人家的茶壺那麼致秀氣,往往一家人在田間一整天,就喝這麼一桶水。
那桶,足有章詩詩肚子高。
又是梨花木的,空桶都有十來斤,裝滿水,足有三四十斤。
氣吁吁的拎到門口,秦慕修笑著問道,“重吧,要不要我幫你?”
秦慕修若是直接說“我來”,章詩詩肯定就扔給他了。
可他問的是“要不要幫你”,章詩詩哪好意思丟給他。
只得咬著牙道,“還是我來,你不好,最好不要提重。”
秦慕修點點頭,“詩詩好善解人意。”
一顆甜棗砸過來,章詩詩瞬間覺得手里的桶都不沉了。
本想著一路拉著秦慕修談天談地談花談雪,手里提了這麼個又笨又重的木桶,路都走不周全,氣兒也不勻,哪里還說得出話。
走了一段,秦慕修停下。
輕聲問道,“真的不累?要不還是我來吧,雖然沒提過,但我應該可以提的。”
“……”
章詩詩了一把汗,搖搖頭,打碎牙往肚吞,“沒事兒!”
這次問過,秦慕修就沒再跟說一句話,而是刻意加快腳步,把甩了足足有兩丈遠。
鄉間路還不平,對于打小生活在城里的章詩詩,就是空手走路,都不大容易,還提著這麼個桶,簡直就是造孽!
章詩詩腸子都悔青了,在家坐在搖椅上,一邊曬太一邊喝湯不香嗎?
為什麼跑出來這個罪?
還有這修表哥,也太不知道憐香惜玉了吧?
哪像二公子,這種時候怕是早就把桶接過去了。
不對,要是二公子,就不會讓孩子干這種活!
一肚子窩火,奈何一看到秦慕修那高大欣長的背影、俊逸出塵的臉龐,就也……
發不出火來。
“修表哥,還有多遠啊?”
章詩詩實在扛不住,著聲兒問道。
不問還好,這麼一問,秦慕修突的止住腳步,迷惘的往四周看了一圈,撓撓頭,“糟糕,我好像走錯路了。”
“……”
章詩詩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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