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本來以為簡母的話只是一時興起，過於害怕而已。卻沒想到晚上父親又提了提， 敲打了一番。

簡兮想， 也是，爸向來最疼媽媽， 只要是想要的，他不會有意見，更何況如今況不理想，還有什麼不能滿足的呢。

這夜留在了醫院， 房間有三個床位， 這種醫院跟市醫院不同，床位不張， 除了母親之外， 另外兩個病床都空著， 家屬可以有休息的地方。

早晨天還沒亮， 嫂子開車過來看，手裡提著一保溫桶的大骨頭湯，給簡母養。

簡母如今剛確定病，只等著把狀態調整到最好便可以手。依照簡兮的意思，還是不要在這種幾個社區提供醫療衛生服務的地區醫院手為好，最好是去市醫院，醫護水準更有保障。

昨晚跟哥哥簡峰談了談， 他倒沒什麼意見， 所以近兩天大概還會轉院到市里。

醫院用不了那麼多人手， 簡峰中午踩著飯點過來送到， 今天是多雲天氣，他卻熱得滿頭大汗。

簡兮忍不住問:“你怎麼這麼熱？”

“剛從二伯家裡回來。”

“去二伯家裡做什麼？”

簡母喝了口湯，接過去話題:“你二伯家裡的兒要結婚了，這兩天的事。”

“……年齡也不算大吧？”

“比你小了三歲吧……”簡母思索著算了算，“我生下你的時候，你二伯母才剛進門。”

嫂子大概知道簡母的心思，別有深意說了兩句:“年齡大不大的，既然已經到了適合嫁人的年紀，就得考慮考慮了……結婚只給我們家裡通知了，估計你還不知道吧？”

“是啊，暖暖也沒告訴我一聲，相互都有聯繫方式的。”

“為了下面小一輩的人能夠繼續保持親友關係，後天結婚的時候，你們能去還是要去一趟。”簡母說，“我跟你爸爸說了半天，這兩天你哥才過去幫了些忙。”

簡峰表示知道，看出簡兮臉上疲憊的神很重，便說:“良良，你下午回家休息吧，晚上我在這守一夜，明早你再來換班。”

簡母臉變了變，皺眉打斷他:“那不行。”

“怎麼不行？”

沉默了下，吱唔道:“晚上你付阿姨過來，都說好了的，要見見你妹妹。”

簡兮心頭一慌，抬起眼看過去。

嫂子點頭笑了笑，看樣子合計這個事的也有一份，“我看良良要不還是回去一趟吧，梳洗梳洗，換服，畫個妝，剛熬了一夜狀態也不好。”

“對對對，”簡母附和道，“其實就不該在醫院裡見面，是我想得不夠周到了，直接讓他開車過去家裡接兮兮吧，兩人約出去喝杯咖啡，好好談談天……咱們社區外頭就有家咖啡館，味道還是不錯的。”

簡兮垂下眼沒有說話，倒了杯溫水給簡母漱口，床頭被單上有個線頭，揪了幾次也沒揪下來，抿住紅，為難道:“我能不能不見……”

簡母沒意料到會拒絕，臉頓時拉下來，笑容僵在臉上，繃了看。

嫂子很會看眼，見狀況不對，接過去簡母手裡的水杯，笑嘻嘻圓場:“呦？不好意思了？”

拍了拍簡兮，對簡母說:“我也能猜出來良良的意思，媽您住著院，卻去相親，心裡肯定不舒服……要不也別喝咖啡了，苦不溜的沒什麼好喝，直接過來醫院吧，付阿姨既然說來醫院，肯定是想看看您，到時候倆孩子一面，看對眼了自然而然就自己談去了，也用不著咱們多心。”

簡兮聞言松了口氣，也不敢過分讓簡母不開心，咬牙答應下來，對簡母說:“嗯，嫂子想到我心裡去了，就在醫院見見吧……不用梳洗也不用化妝，我本來就是這樣的狀態，您現在生病了，讓我怎麼有心打扮的花枝招展呢……”

簡母一聽在理，也就沒有多計較。

吃過午飯，獨自去找主治醫生談了談，雖然病兇險，但好歹還有辦法可以治。這對大家來說實在是個好消息，如果能夠轉院去更大的醫院，那功的幾率肯定也更多。

提了許久的心，稍稍放下許多。

一整天都在病房陪著，幸好有個小晶電視機解悶，有意無意地看手機，心裡總覺得缺了一塊。

李知前從昨晚就沒再聯繫，不是自己事多講究多，總覺他應該多個電話打聽一下母親的病，就算是做一下樣子，也算是注重。

不過他昨天倒是也問了，回來的時候還問要不要幫忙，可能是自己想太多了，要求太多了，所以心裡略微有些落差。

其實昨天想讓他送一送自己的，畢竟那時候關心則，一路上六神無主，需要個人安。

太漸漸下沉，天慢慢暗淡下來。嫂子來送補湯，簡兮去醫院的餐廳吃了飯回來，抬腳還沒踏進來就聽到熱鬧的寒暄。

子僵了一下，輕輕推開門。

滿含愉悅的聲音就傳到耳朵裡——

“我就說已經走了半天了，肯定不大會兒就回來……來，介紹一下，這就是我們家兮兮。”

實在不喜歡這樣的場合，對這個所謂的阿姨也不悉，不自在地攏了攏頭髮，乾笑著回應:“……阿姨好。”

對方雖然是五十好幾的人，但是打扮上卻得大氣，一看就是知識份子家庭，微笑著看過來，手牽住簡兮，客氣說:“好幾年沒見了，還認識阿姨嗎？”

“認識。”簡兮想多說兩個字，又怕表現的太伶俐反而被看眼，想了想還是裝出靦腆應付了回去。

對方點著頭笑了笑，主向介紹坐在簡父邊的人，指了指，“這是我兒子付明昊，你們小時候見過，估計也沒得印象了。”

簡兮沖他點了點頭，不知道說什麼。

那男人站了起來，沖笑了笑，手遞了一半，想起來這是親友見面，不是什麼工作應酬，握手太過正式，不符場合，所以又了回去。

劍眉星目，國字臉，眼睛看起來有些深邃，論長相絕對不差，論高絕對不矮，只是材稍微有些不足，大概是工作忙碌鮮健，到了三十多歲發福走樣造。

怪不得母親一直熱衷得不行，原來條件還真不賴，不過這樣一個男人，要說沒有朋友，簡兮是不相信的，應該有很多傾慕他的人才是。

剛想到這裡，就聽簡父提醒:“屋裡的，付阿姨要跟你媽媽說說話，你帶明昊出去走走吧。”

簡兮只好站起來，答應了，率先開門請他出去。

醫院裡人來人往，雜無章，實在找不到地方可以去，從病房裡出來也沒拿外套，去醫院花園則有些冷。

最後只能在大廳裡找了個長椅坐下，這場相親還真是兒戲尷尬。

他手臂撐在修長的上，了，側過頭笑看，主開口:“我聽說你也在X市工作？”

“嗯。”

“我們小時候見過，你還記得嗎？”

“？？？”

“有一年春節後叔叔帶你去我家拜年，你非要拿著歲錢去買鞭炮，我帶著你去的，你跑太快了，回來的時候差點把你丟了。”

簡兮禮貌笑了一下，遲疑到:“是嗎？你記真好……我不太記得了……”

他了，盯著笑:“我比你大兩歲，記得這事很正常，不過你那時候很胖啊，不像現在這麼……亭亭玉立？”

“……”不知道說什麼，只能幹瞪眼，沉默以對。

“來之前還排斥。”他兀自笑了兩聲，回想一路上的況，不由搖了搖頭。

約覺出不妙，站起來，別開臉道:“你不？我去買水。”

“不，”他搖了搖頭，看出的不對勁來，食指磋磨著拇指，悶了半天才說，“你爸跟我爸，是拜了把子的兄弟，我爺爺去世的時候給你家送信兒，出殯那天，你爸爸披的是大孝……所以呢，既然撮合咱們，那肯定都是況認了真來的，要是搞錯況，那多尷尬。我先說明一下我自己的況，我這邊的確單著，簡阿姨都清楚我的況，家裡去年年底就在X市給我買了套房子，140平，現在正還月供呢……”

簡兮頓了良久，沉默了半天才打斷他，不解道:“什麼披了大孝？什麼意思……”

“你是孩子，可能不太清楚家裡那些舊俗，當時年紀不大，也不知道這回事……就是說，我爺爺去世的時候，當你爸爸是乾兒子的份準備的孝，而你爸呢，對我爺爺行了當兒子該行的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