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歲小甜妞[七零]最新章節
沈星河抬起頭,看到一個圓臉蛋、圓眼睛的小小胖妞,那不是上次騙他修凳子的那顆小湯圓?
現在人們穿的裳,依舊主要是黑、灰、綠、藍幾個,就算是碎花的確良,也偏淺淡素凈,小孩兒們的穿著也是一樣的。
而小湯圓呢,穿著一件白棉短袖,套著一件黃格子的背帶,小腦袋瓜還戴著一頂草帽,鮮亮惹眼得就像一顆二月春風吹生的柳芽兒,也像是才孵出來的團團絨絨的黃小鴨子。
經過的學生,不管是多大的年齡,都忍不住多看唐棠幾眼。
手裡舉著一支油雪糕,一下接一下地慢慢嗦著,要說油雪糕的味道是很好,但沈星河從來沒有短缺過,怎麼這會兒,他有點流口水,犯饞了?
「小騙子。」沈星河喊小湯圓。
唐棠想起來眼前的年是誰之後,驚訝得都忘了嗦雪糕了,學校這麼多人,怎麼那麼倒黴?然後第二個念頭,那就是趕跑哇。
哥哥們不是說了嗎,這哥們兒打架,萬一欺負怎麼辦?
唐棠畢竟有點心虛,心裡的念頭一,小已經飛快地轉開始跑了。
「你站住!」沈星河本來沒什麼,他不至於跟個四歲小孩兒記仇,沒想一見唐棠一聲不吭就跑了,反而有點來氣。
沈星河正要追上去,結果後頭跟上來一人,跟他說:「星河,老師你快去大禮堂。」
說話的是跟沈星河同一家屬院的瘦豇豆,瘦豇豆腳下不偏不倚,正好踩住了沈星河沒有繫好的鞋帶。
「行。」沈星河隨口應一聲,手扯出鞋帶,麻溜地繫好,眼看小湯圓要跑沒了,趕追上去,裡還喊:「你站住!」
沈星河喊完就發現,小湯圓不但沒有站住,短反而跑得更快了。
跑過一道走廊,又往場跑。
還別說,沈星河覺得,小湯圓還聰明,知道自個兒跑不過他,所以專門往人多的地方鑽,反正長得矮,很好藏形。
今天禮堂要辦開學典禮,場是去禮堂的必經之路,這會兒到是大人、小學生、初中生,為了佈置禮堂的舞臺,高年級的學生搬椅子的搬椅子,抬桌子的抬桌子。
熙熙攘攘,唐棠和沈星河都不得不放慢了腳步。
兩個學生抬著一塊黑板往禮堂去,是那種在黑板上釘了木架子的移黑板,因為學生們視線阻,而且唐棠人又太矮,他們經過的時候,黑板上的一塊木頭不小心拍到了唐棠的頭。
唐棠往前趔趄兩步,還是沒站穩,最後摔到地上,了一個羊羔跪的姿勢。
場是沙土,一個暑假沒人來,從土裡長起來許多雜草,而且唐棠頭上戴著草帽呢,所以倒是不怎麼痛,最重要的是,的雪糕還穩穩地舉著呢。
唐棠有點小小的驕傲,準備嗦一口雪糕再起來,沒想到手一,剩下的半塊雪糕就從小木上溜下去,掉到沙土裡了!
原來剛剛撞了那一下,雪糕已經從小木上鬆了……
沈星河在後頭看到小湯圓要摔跤,趕快跑幾步,結果還是眼睜睜地看到小湯圓撲到了地上,本來擔心小湯圓會哭,結果到了前頭一看——
小湯圓人是趴在地上,拿雪糕那隻手卻高高地舉著,看來是個護食的……一看半顆淚水都沒有,沈星河估計這小胖妞是沒傷著。
再一看,大大地張著,似乎是要吃雪糕,已經到了邊的雪糕卻隻剩下一支小木兒,雪糕呢糊在沙土裡了。小湯圓大概是沒有反應過來,就那麼大大地張著,愣愣地盯著手上的小木兒。
「噗……」沈星河實在沒忍住,笑了出來。
唐棠聽到笑聲,抬起頭一看,嗬,沈星河握拳擋著,笑得渾發抖,跟踩了電門一樣,偏偏還要一副努力忍笑的樣子,臉都憋紅了。
得意,猖狂,這個大壞蛋!
推一把就算了,還把的雪糕弄沒了!
唐棠買雪糕的兩錢,花的時候是又闊氣又痛快,其實得來很不容易。
暑假的時候,唐文和唐武有分工,唐文負責撿煤核,唐武負責撿西瓜皮,也不是說家裡就真的缺這一點,而是孟麗雲和唐誌華教育孩子的方式一直都是這樣,講究個憶苦思甜,讓孩子們做力所能及的事。
唐武拿八號鐵彎一個直角彎鉤,隻要有空閑時間,就領著兄妹幾個在菜市場,見到有人吃西瓜,就在旁邊候著,等人家吃完了,用鐵彎鉤把西瓜皮叉起來放進竹簍裡。撿回來的西瓜皮不能全要,白的部分得颳了,隻剩下薄薄的綠那一層,然後曬乾了拿去賣給製藥廠。
整整撿了一個暑假的西瓜皮,兄妹幾個也才賣了八塊錢,唐文和唐武把大部分錢存起來,用來平時買鉛筆和作業本,然後給唐兵和唐棠呢,一人五買糖吃。
唐棠今天買雪糕的兩錢就是最後的家底,從此以後,的兜裡比小兵兵的臉上還乾淨了。
結果現在,剩下的雪糕還有半塊呢,被沈星河撞到沙土裡去了!
唐棠恨啊。
地從地上爬起來,氣呼呼地瞪著沈星河。
沈星河想笑,又怕把小丫頭給臊哭了,憋得著實辛苦,等發現小湯圓圓眼怒瞪著他,兩條黑的眉都快豎起來了,他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小湯圓是把賬算在他頭上了?
「不關我的事。」沈星河止住了笑,又恢復了平日不大高興的樣子。
本來吧,唐棠也不是說要沈星河賠,畢竟上回人家還給修了小凳子呢,道個歉也就行了。
結果呢?人家不但不道歉,還不肯承認。
唐棠出離地怒了,舉著雪糕,最後嗦一口小子上殘留的雪糕,然後重重地摔在地上,喝道:「賠我雪糕!」
這一番氣勢洶洶的討伐,在沈星河的眼裡,那就是小孩兒的蠻不講理,他幾個堂弟玩賴的時候就是這樣嘛。
沈星河本來也沒什麼耐心,對小孩兒更是興緻缺缺,今天開學典禮,他還得代表學生髮言,所以他將綠皮書包往肩頭一甩,準備走了。
唐棠看沈星河是要逃逸,跳起一把來抱住沈星河的書包,用上自個兒的重量,把書包拉下來,整個抱到自個兒懷裡。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唐棠為雪糕狂。
那可是一個暑假,白的唐小武給曬了非洲「拉菲克」,才換來的雪糕啊。
沈星河因為猝不及防,隻覺得背上的書包猛然一重,書包連著帶子竟然都了手。
回頭一看,書包被小湯圓抱著呢,仰著一張小包子臉,大眼睛亮晶晶,裡有點「你奈我何」的小小得意。
剛才老師已經瘦豇豆來催過一遍,沈星河估計時間差不多了,於是手去拿自個兒的書包,一個四歲小孩兒,他還能搶不過?
沒想到,小湯圓還有眼力勁兒,沈星河剛一,就見小湯圓把他的綠皮挎包套進自個兒脖子裡,沈星河剛到書包帶子,小湯圓就嗷嗚張開,咬在帶子上了。
沈星河:……
沈星河簡直氣笑了,他以前認為家裡幾個泥裡打滾的堂弟最皮,最讓人腦殼疼,沒想到今天才見識到了,三個堂弟加一塊兒,也敵不過這看起來糯糯的小湯圓能氣人。
「嗬。」沈星河冷笑一聲,直接連人帶包抱起來,邁開步子就往禮堂去。
「哇,放我下來!」唐棠喊了兩聲不奏效,曉得這就跟沈星河剛才喊站住一樣,除了聽個響聲,沒別的用。於是改了個說法,扯著嗓子撕心裂肺地喊:「拐賣啊,救命啊!拐賣兒啊!」
這一喊,周圍的大人小孩兒還真的都看過來了。
沈星河不慌不忙,將三分惱怒、三分無奈、四分寵溺拿得剛剛好,「這是我妹妹,皮得很。」
沈星河長得好看,臉上隻要帶著點笑意,就顯出斯文氣來,而且他是學校各種慶典固定的優秀學生代表之一,好多家長、學生都認識他,他這麼一說,大家就笑一笑,各做各的事兒去了。
甚至還有學生說:「我妹兒也皮,打兩下就好了。」
沈星河當真打了唐棠一掌。
唐棠:!!!
其實看著靜大,實際力道小,但是唐棠……深覺恥辱。
沈星河抱著唐棠一路進了學校禮堂,開學典禮已經開始了,領導正在講話,沈星河算著流程很快就該他發言,所以沒有回學生隊伍,直接去了後臺。
後臺有不人,有學校的教職人員,有給老師幫忙的學生,沈星河一路都是,「這是我妹妹。」
後臺和前臺就隔著一層暗紅的絨布,唐棠沒有膽量大聲嚷嚷,而且那不是也沒有用麼,乾脆閉,將沈星河的書包捂得更,丫不是要發言嗎?不給丫發言稿,哼。
前頭主持人報學生代表發言了,沈星河像是看穿了唐棠,輕輕哼笑一聲,空著手徑直去了臺前。
沈星河一走,就有幾個生圍過來。
「你是沈星河的妹妹呀?」
「以前怎麼沒聽說過?」
「長得可真好看呀!」
唐棠看生們的個子,估計們不是同一個年級的,幾個生對唐棠很熱,這個遞兩顆糖,那個給幾張玻璃紙,唐棠連拒絕的餘地都沒有。
然後呢,生們剛問了唐棠兩個問題,就開始拐著彎兒地問沈星河,什麼沈星河有什麼好啦,喜歡看什麼書啦,喜歡什麼歌什麼電影啦……
嘖,沈星河整天垮著個臉,竟然還生歡迎。
唐棠實在招架不住,趁著有個老師模樣的人喊生們過去一下時,趕抱著書包從凳子上溜了,還得去找媽媽和爺爺呢。
前頭沈星河正在發言,聲音清朗,遣詞造句流暢,一點兒都不卡,時不時地還說得臺下的觀眾們哈哈一笑,唐棠懷疑他的演講稿其實帶在上的,不然剛上臺的時候笑得那麼得意?
唐棠忍不住著絨幕布,地往外頭看。
咦,人家沈星河就是稿演講。
「哎,你——」剛才的生中的一個,回來沒看到唐棠,找了一圈,發現地著幕布,就從後麵拍了唐棠一下。
唐棠懷中抱著沈星河的書包,裡頭也不知是裝了什麼,還重,而且猛然被人拍了一下,因為之前被拍得摔倒的那一跤,就有點條件反地往前避了兩步。
幕布是往兩邊對開的,唐棠的是幕布的中,喲,這一來,唐棠竟然站到臺上了。
典禮什麼的畢竟無聊,臺下的學生和家長們都無趣著呢,忽然看到臺上多了個小娃娃,長得好看,穿得也鮮亮,大家一下子都沸騰啦。
「那個小孩兒是誰家的?」
「這小閨長得可真俊吶!」
「哎,那子真好看,想給我們家妹妹也買一件!」
沈星河呢,毫無解決問題的自覺,反而停了發言,歪著頭笑看熱鬧。
孟麗雲和唐文唐武也在臺下,娘仨一看,那不是他們家甜妞嗎,甜妞應該跟著爺爺的呀,怎麼跑臺上去啦?
哎喲,擾了開學典禮不好,要是弄丟了兒,那就更糟糕了。
眼看著兒要開溜,孟麗雲趕從側麵的臺階跑上臺,一把抱住兒,然後往臺下走。
這下子,臺下的議論聲就更大啦。
本來嘛,臺上的四歲小娃娃就夠招人稀罕了,結果這位同誌一上去,小娃娃穿著黃格子背帶,大人穿著黃格子襯,一樣的花,一樣的括沒有褶子,人們沒有親子裝的概念,但就是覺得,娘倆兒這麼穿,怎麼就那麼好看呢?
好看得吧,讓人也想買一套這樣的。
現在是十年結束之後的第二年,限於資生產水平,大部分人都還穿著灰撲撲、藍濛濛的裳,還因此被資本主義國家扭曲「藍螞蟻」「灰螞蟻」。但是人們被抑的天已經開始復甦,尤其是同誌們,天然就喜亮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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