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蘇綠檀是挽著鐘延進屋的,狐假虎威,神氣的不得了,兩人坐在正對門的位置,三房一家子也都坐定了。
鐘延軒先開的口,他有些心虛地喊道:“大哥,大嫂。”
房氏跟著笑著喚了一聲,語氣親暱,眼底藏不住的得意。
蘇綠檀沒有特別回應房氏,只是同鐘延一樣,淡淡地應了他們夫妻倆一聲。
劉氏到底是長輩,鐘延夫妻兩個說來就來,都還不知道為著什麼事,心裡忐忑又反,絞著帕子,眼眸半垂道:“侯爺跟綠檀今兒怎麼想起來了?”
揚一笑,蘇綠檀心道劉氏難道還不知道自己院裡已經波濤暗湧,鬧的要翻了天嗎?
到底是沒急著開口,蘇綠檀轉臉著鐘延。
鐘延答應了要替蘇綠檀撐腰,自然不會讓劉氏的委屈,便道:“外邊鋪子有些事,特地來問問老二。”
蘇綠檀詫異地看過去,鐘延還憋著狠招呢?
渾一哆嗦,鐘延軒賊眉鼠眼地看向鐘延,脖子前,頓時猥瑣,道:“大哥……”
修長的手指篤篤地敲打著桌面,鐘延冷聲問道:“要我一條條地問?”
兩不自覺地抖了起來,鐘延軒趕把手在大上,沒什麼底氣道:“近來有些虧損,行不好。”
鐘延挑眉一聲:“哦?”又道:“說說看,布匹和茶葉這兩樣最好做的生意,到底哪裡的行不好了?”
鐘延軒更張了,鐘延日理萬機的,怎麼會知道的這麼清楚,而且那鋪子也不是侯府裡頂要的財產。
劉氏算是聽出端倪了,柳眉倒豎,道:“侯爺這話是什麼意思?莫不是要收回鋪子?做生意自然有賺有賠的,總不能侯府的一切都在你手裡罷!便是要分家也沒這樣分的!”
蘇綠檀出聲道:“三嬸這說的什麼話?太夫人還安好,提什麼分家?哪天這話從這兒傳出去了,小心您的脊樑骨!”
自知理虧,劉氏氣焰弱了幾分,著頭皮道:“那也不能收回鋪子!”
如今是趙氏當家,三房一切用度全部按規矩來的,劉氏一點油水都摳不出來,自覺已經過的艱難,再把鐘延軒手裡的鋪子收回去,日子還過不過了?
鐘延淡然道:“鋪子我不收,到時候就全部得賠出去了,這麼大一筆賬,嬸子覺得要怎麼算?便是我不追究,府裡上上下下幾百張,還有太夫人跟前,前院的總管和在鐘家盡心服侍了三代的忠厚管事,該如何同他們代?”
心頭一凜,劉氏皺眉道:“哪兒就虧損的這麼嚴重了?年中還好好的,不可能的。侯爺莫要誆我!”
鐘延只隨意往鐘延軒那裡甩了個眼神過去,對方便怕的低下了頭。
劉氏看向自己無能的兒子,道:“軒兒?”
鐘延軒額頭直冒冷汗,房氏又心痛又得意,忍不住剜了外面廂房那邊一眼,恨的咬牙道:“都是被們害的!”
劉氏順著房氏的視線看過去,這才意識到,難怪說兒子這段時間這麼顧家了,原是怕鋪子裡的生意丟了!
又氣又惱,劉氏還是捨不得鋪子,垂死掙紮道:“侯爺,鋪子果真要關門大吉了?”
鐘延視線向外面,把如茗告訴他的話,挑了幾個要的,聽起來就目驚心的例子告訴了劉氏,意思差不多就是,鋪子再不兌出去,連本錢都虧沒了。
劉氏心頭窩火,也惱恨起兩個妾侍來,鐵青著臉道:“那就……”
鐘延道:“我已經著人去接手了,老二空跟前院管事接一下。”
劉氏心裡很不舒服,原來今天就是來通知他們的,已經沒有商量的餘地了!
即便如此,三房的人也還得著。
劉氏樂觀地想著,好歹這些年攢著的嫁妝和放在嫁妝名下的三房的家底還有一些,那些鋪子經營沒出問題就好了。一想到這,忽然又張起來了,想問不敢當著鐘延的面問鐘延軒況。
鐘延狀似好心提起,道:“老二手裡其他的幾間鋪子也不大好,嬸子趁早也了結清楚了,省得一文不剩。”
咯噔一下,劉氏心裡如墜冰窟,一雙長了不細紋的眼睛直直地朝鐘延軒打過去,眼白都比平常多了些,抖著,問道:“連我那幾間鋪子,也嚴重虧損了?”
鐘延軒避開劉氏的眼神,不敢答話。
劉氏口大起大伏,鐘延道:“我今日來,就是為著把這件事說清楚的,以後也好有個代。”
他鐘延,可不是欺兄弟的狹隘主兒。
房氏一邊疼,一邊挑事兒,掀了眼皮子朝劉氏道:“母親,都是那幾個小妖害的,您看沈姨娘沒救回來之前,還有那兩個沒進屋之前,生意不一直都好好的嗎?”
鐘延軒剜了房氏一眼,劉氏似是在思忖什麼。
房氏趕又道:“母親,這事兒怨不得二爺。好歹還有大哥在,也不是沒有補救的法子,眼下要的是不能讓這事再發生了。”
蘇綠檀有些驚訝地看了房氏一眼,沒想到這兩個月以來,跟小妾鬥完了,皮子都厲害到這個地步了,以前在婆母劉氏面前,可是不敢利利索索地說這麼多話的,而且一番話既解決了自己的問題,也給了鐘延軒臉面,一箭雙雕。
果然房氏的話說完了,劉氏心裡安穩了一些,鐘延軒臉也好看了點。
房氏仗著有人撐腰,便奪取了主導權,看向鐘延軒,苦口婆心道:“二爺,妾早勸過了,你偏不聽,如今該痛定思痛了!”
鐘延軒剛剛好轉的臉,又黑了起來,他正煞了那兩個小妾,對沈姨娘也頗有愧疚之心,哪裡捨得就這麼把人打發了?
房氏也不說話,就是看向劉氏。
鐘延軒忙沖劉氏道:“娘,不是們的錯兒!以後兒子會改的!”
鐘延和蘇綠檀夫婦就冷眼看著,妾侍如何置,便是三房的事,他們不會手。
劉氏吸了口冷氣,道:“軒兒……”
鐘延軒狠狠地捶了一下桌子,猛地站起,怨毒地看向房氏,道:“你給我挑唆!信不信我休了你!”
房氏接過寶哥兒,低頭哄弄著,眼圈也是紅的,聲音不大,但是所有人都能聽到:“又不是我的主意。”
劉氏難得地說了一句:“你媳婦說的有道理。”
鐘延軒拉著臉道:“我不依,放妾書我是不會寫的,們是大哥房裡出來的,我按貴妾納的,可不是賤妾,誰都別想!”
房氏便往蘇綠檀這裡看了一眼,雙目滿含祈求。
蘇綠檀跟鐘延對視一眼,問他的意思。
這兩人早就對好了意思,鐘延冷淡道:“送都送出去了,豈有要回來的道理?兄弟二人因此生了罅隙,反是我這個做大哥的小氣了。”
把心放回肚子裡,鐘延軒又坐了回去。
聳聳肩,蘇綠檀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輕輕拍打著懷裡的寶哥兒,房氏眼眶裡蓄著淚水,道:“正好大哥大嫂在這兒看著,今日索把話說明白了。我些委屈是沒什麼,可是寶哥兒不能委屈。本來府裡子嗣單薄,寶哥兒要有個好歹,我就是鐘家天大的罪人!”
哪兒有祖母不心疼孫子的,劉氏也可憐寶哥兒跟沒有父親似的。
鐘延軒面鐵青道:“寶哥兒什麼委屈了?”
房氏口而出道:“寶哥兒都多久沒見著爹了!病了你也不來看,冷了暖了你通通都不知道!就算妾生了孩子容不在了,可寶哥兒有什麼錯兒?為了那幾個東西,生意也垮那樣,二爺你心裡還有什麼?這些話我知道說出來二爺要恨我厭我,可我還得說!也大哥大嫂評評理,我說的有沒有錯!”
鐘延軒聽不慣這話,可是真是一兒錯也挑不出來,氣咻咻地著拳頭,任由房氏拿。
房氏得了便宜,趕賣乖,聲道:“我也沒什麼訴求的,只想一家子和和睦睦的過,我眼裡也不是容不得妾侍,原先那兩個不也是生的好看討爺們兒喜歡?我說什麼了?可這兩個不一樣,把咱們家都給敗了!連香火都恨不得給鐘家滅了!”
若非蘇綠檀知道房氏的秉,非得掌好才行,先抑後揚,理,連兒媳婦的天敵婆母,都恨不得跟站一塊兒。
不過蘇綠檀可沒忘記今天來的目的,房氏暫時占了上風,鐘延軒一時聽了,以後保不齊故態復萌,傷子邀寵的事,必定還會發生。
再等一等,房氏也該使殺手鐧了。
果然劉氏稍一鬆,替房氏說了一句話,房氏懷裡的寶哥兒便哭了,哭聲洪亮震天地。
劉氏和鐘延軒兩個都心了,肩膀也松了下去,像是準備繳械投降了。
正在這時,門外來了三個俏俏的人,沈姨娘領著另外兩個瘦馬,闖了進來。
這三人的到來,無異于往剛平靜的鍋裡倒了一壺油,炸的人心滋啦啦作響。
蘇綠檀咽下了嚨裡的話,著門口過來的影,沈姨娘形消瘦,下比之前更尖了一些,臉微白,瘦弱不堪,像個病西子,眼神如一潭死水,和以前判若兩人。
三個姨娘跪了下來,行禮請安,鐘延出聲道:“起來說話。”
沈姨娘仍舊站著,離鐘延軒比較近,抬起下看著房氏,聲音細細,道:“話都讓二夫人說完了,妾也沒有話可以說了,這會子來就求個痛快。”
房氏低頭,專心地哄著懷裡的寶哥兒。
鐘延軒搖了,不舍地看著三個妾侍,猶豫著道:“也沒說把你們怎麼樣。”
寶哥兒越哭越厲害,房氏繼續輕聲哄著。
後面的兩個瘦馬也開始啜泣著。
劉氏頭都大了,鎖眉道:“做錯了事就該罰,犯錯的時候,怎麼沒想到有這麼一天?”
沈姨娘看過去,聲音有氣無力,道:“不知道妾哪裡錯了,還請老夫人明示。”
把方才房氏數落鐘延軒的話說了一遍,劉氏又道:“你看你們一個個幹的,都是正經事嗎?把家都敗沒了!說出去人恥笑!”
劉氏老臉已經紅了,畢竟當著侄兒的面理家事,三房哪裡還有臉面可言?
沈姨娘反駁了一句:“您說妾幾個勾著二爺,他樂不思蜀,但是您沒想想,二爺為什麼要躲在廂房?凡事總是有因有果的。”
劉氏一愣,順著沈姨娘的話想了一番,問了鐘延軒一句。
心裡苦悶無宣洩的鐘延軒,一下子找到了出路似的,把責任都推到了房氏上,細數種種過錯,從善妒打妾侍,到戕害沈姨娘的子嗣,再到裝巧賣乖利用劉氏對付姨娘,通通說了出來。
蘇綠檀心底升起一厭惡,因為沒想到沈姨娘出事的時候,肚子裡是有孩子的。房氏的心,也太狠了些!
房氏當即辯解,挑了最要的一條解釋道:“那孩子跟我有什麼幹係!我又不曉得懷了孩子,再說了,是丫鬟嚼的舌,我又何曾說過什麼了?”
一手指甲掐進掌心,一手著腹部,沈姨娘冷冷靜靜地看著房氏,看得對方心裡發怵。
寶哥兒哭的更嘹亮了。
蘇綠檀似在打趣道:“寶哥兒怎麼哭的這麼厲害,就像跟他娘心意相通似的,哭的很是時候。”
輕飄飄一句,四兩撥千斤。
蘇綠檀這話說的夠明顯了,但凡有點兒心眼的,都該聽出來話裡有話了。
劉氏立馬也明白過來了,著邊的媽媽把人給抱了過來,揭開寶哥兒背上的裳,嬰兒的出青青紫紫的一片,看得人膽戰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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