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沉韞順勢飛去接住倒下的蘇南枝,抱得極為小心翼翼且合乎禮節,懷中人輕的像羽那般,仿佛稍微用力便碎了。
“蘇南枝?”
“皇叔,蘇家大小姐我來扶便是,你何必抱著!?”
宋佳月手攥拳,指甲險些掐進裏,扶著額頭有氣無力道:“皇叔……我暈……”
“皇叔……阿月頭痛……”話罷,便綿綿地靠在蕭沉韞上。
蕭沉韞步伐不停,微微側,宋佳月險些倒在地上。
宋佳月麵震驚,淚痕掛在臉上哽咽道:“皇叔隻管蘇家小姐,便不管阿月了嗎?倘若阿月雙親在世,阿月也是會得到關心和護的人。”
蕭沉韞劍眉皺得很,步子慢了。
宋佳月父母是在戰場上救蕭沉韞而死的,從一出生便了孤兒,因此蕭沉韞對總比對旁人多了些容忍與厚待。
蕭沉韞麵無表道:“但你中氣十足,並不是有病之兆。”
見被穿裝病,宋佳月幾乎快撕爛了袖子,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蕭沉韞抱著蘇南枝,別提有多嫉妒了!若可以,現在就想拿把刀剮了蘇南枝!
蕭沉韞不近,從前宋佳月是唯一能靠近他的子,更別提抱過哪個人了!
蘇南枝,憑什麽有這個福氣?
三人一路走到林中的一塊空地,蕭沉韞了外袍鋪在地上,將蘇南枝放下。
待蘇南枝醒來時已是夜晚。
自怕黑,睜眼便是手不見五指的黑,今日無星無月,連一都見不到,耳邊一片死寂,刺骨冷風時而刮過,蘇南枝瑟了下,嚇出一冷汗。
蕭沉韞把扔在這裏就走了?
“嗷嗚!”滲人刺耳的狼嚎響起,蘇南枝匆忙想跑卻撞到了人,那人扯住了的袖子,低啞的嗓音淡淡地問:“跑什麽?”
“王爺?!”蘇南枝欣喜道,“你沒走?你沒扔下我嗎?我還以為你——”
暗夜中蕭沉韞長玉立,麵平靜,察覺到子害怕和焦慮,忽而沉默了下,邊勾起極小的弧度:“本來覺得你太麻煩,想扔在這裏的,但你醒了,便沒扔。”
果然,蕭沉韞是想把自己扔在這裏的!
蘇南枝暗暗慶幸自己醒得早,要不然蕭沉韞那般冷漠無的人早把丟在這裏喂狼了。
“哼!”宋佳月在暗恨得牙,酸溜溜地道,“原來蘇家大小姐心這般狹隘,皇叔一路抱你至此,你不但不謝,還懷疑皇叔扔你,未免將皇叔想得太壞了!在你眼裏,我皇叔這般惡毒嗎?”
說這話,是想讓蕭沉韞覺得蘇南枝不懂恩,就是頭白眼狼。
蘇南枝卻微微一滯,懷疑聽岔了。
蕭沉韞,抱?
這是一個怎樣奇怪的場麵……他今日這麽發善心,有何企圖?蘇南枝心中默默盤算。
蕭沉韞咳了聲,沉沉否認:“本王從政數十載手下從未有過冤魂,順手救你就如順手摘片葉子,搬運傷者罷了,不算抱。”
“這樣啊……”蘇南枝溫婉施禮,“那也要謝王爺的搬運了。”
宋佳月將樹葉撕的稀爛,幽怨至極的小聲咒罵:“什麽樣的搬運是公主抱啊!賤.人!妖!狐貍!”
“王爺!屬下來遲了!”遠火把閃耀,餘曄等人順著蜿蜒山路而來。
前麵停了輛奢侈闊氣的馬車,蕭沉韞緩步落座,因蘇南枝還發著高熱,也被餘曄扶上了車。
耳朵發鳴口幹舌燥,向桌上茶水,宋佳月立刻攔截,提壺殷勤地給蕭沉韞沏茶,故意不讓蘇南枝喝上一口熱水。
“咳、咳咳。”蘇南枝嚨痛。
宋佳月當即掩鼻:“蘇大小姐染了風寒發高熱,便應自覺下車,切莫過了病氣給皇叔。皇叔何等的貴,可不能被你害了。”
“郡主所言極是,是我考慮不周這便下車,不過郡主這麽急躁,是在水裏丟了什麽東西?
蘇南枝麵如常,久久盯著,宋佳月那點腦子,也學不會伏低做小,這樣更好,省得惹人懷疑。
有把柄在,不信宋佳月不聽話,除非想死。
宋佳月麵猛然僵住,脖子上失去的些許重量在警告自己尚有把柄在蘇南枝手上,不要太猖狂。
不想死,語氣隻能和下來。
“想、想來皇叔強壯,也不會染上病氣,外頭道路泥濘也不好走,你還是別下車了。”
“那就多謝郡主護了,咳咳。”蘇南枝掩麵,咳嗽一聲比一聲嘶啞,幾縷發垂落在蒼白臉上,平添幾分病弱的楚楚可憐,在放下袖子時,一杯氤氳熱氣的茶遞在麵前。
隔著嫋嫋熱氣,蘇南枝水靈的杏眸看向蕭沉韞,恭敬接住:“謝謝王爺。”
“大可不必道謝,你頻繁咳嗽擾了本王休息,多喝熱水止咳,安靜些。”
“……”嗬嗬。
蘇南枝攥茶盞一飲而盡,宋佳月竟殷勤地續上一杯。
“好些了嗎?南枝。”
“好多了。”
三人一路乘馬車行至京城,便要分路,宋府在左邊,蘇府在右邊。
此時半夜三更,黑燈瞎火,距離蘇府還得半時辰的路。
蘇南枝知道蕭沉韞定然不會送的,很有自知之明地起行禮,剛要告退,蕭沉韞放下書卷,頭也不抬地道:“餘曄差人護送郡主回府。”
宋佳月麵詫異,小聲道:“阿月怕黑,不敢一人獨自回家,這麽晚了,太危險了。”
“本王不是差人和你一同回府?”蕭沉韞沒有耐的說。
宋佳月故作垂頭喪氣,隻得乖順地下了馬車,站在分岔路口,吹著刺骨的寒風,聽見車中男人講道:“去蘇府。”
宋佳月險些氣暈了過去,好在後有人扶著。
蘇南枝略有些詫異,理清了思路講道:“王爺此去蘇府是為了我父親一事嗎?”
“你倒是聰明。”蕭沉韞脊背筆直半倚車壁,修長指尖翻閱兵書,“沒翻案之前,蘇正仍然是罪臣。雖有免死金牌,死刑暫緩但活罪難免,據本王所知,陛下回到宮中,已經宣旨去蘇家了。不出所料……”
“然後呢?!”蘇南枝眼眸迫切。
“蘇家男子流放邊疆,子收教坊司。”
教坊司隸屬禮部,辦青樓。
蘇南枝聽到這裏,心涼了半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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