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白行相護

“宋大人。”姬無鹽微微行禮，“念大人為小說話……隻是，小雖是柳之姿，可今日這位李公子大庭廣眾之下將小視為待價而沽的商品奚落至此，小這麵紗……便是摘了又何妨？”

微斂的眉眼，落寞的聲線，盡了委屈的樣子，卻又倔強地緩緩抬手，向耳後。

卻又嗬斥從上至下，“摘什麽摘？！他讓你摘你便摘，要不要點麵子的？好歹也是我白家在後撐著腰的人，這點膽量都沒有？！怕他作甚！不摘！要摘也不在他麵前摘！”

這般囂張、霸道、又護短的樣子，宛若驚雷炸響在因為姬無鹽的舉而有所安靜下來的大堂裏。

白家爺白行，在這燕京城裏不算生麵孔。

他沒走樓梯，直接縱一躍，從二樓的走廊上跳到了高臺之上，攔在了姬無鹽的前，“嗬。李公子……堂堂李公子，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為難一個姑娘家，要點臉吧！怎麽，府上如花眷玩膩了，到這兒來找新鮮來了？那想來李公子是來錯地方了，風塵居可不是你常去的那些個風月場所……”

說著，回頭招呼後，“陸江江，這個你，來，告訴咱們李公子，哪裏的姑娘最合適他。”

陸江江晃著酒瓶子沒在人群裏不吱聲——他白行家大業大有皇後撐腰，與李裕齊正鋒相對是稀疏平常，陸家可得罪不起東宮和左相。

“孬！”白行嫌棄。

說實話，如此大庭廣眾之下，李裕齊是有些怵白行的，白行平日裏看起來溫文爾雅的，實際上狠起來誰也製不住，誰的麵子也不會給，若是此刻讓他在這裏說些有的沒的，指不定明日會傳什麽模樣！

李裕齊臉青白加，“白行！你莫要口噴人，本公子府上何時有如花眷了？”

“你有沒有如花眷我不屑管，也管不著，你便是夜夜換新娘，也不關我的事，隻是今日我且將話擱在這裏，姬無鹽……是我白家護著的人！我祖母既說了要我護著，小爺我便是要護著的，你誰都可以，不能。”

姬無鹽驀地抬眸看去，眼底是來不及掩飾的錯愕。

彼時臨行前，外祖母讓姬無鹽代向故人問好，彼時姬無鹽曾問，“若故人牽涉其中，可如何是好？”

外祖母笑笑，很是篤定，道，不會的。說，便是這天下間所有人都可能，獨獨那人不會。

最後，外祖母還說，若是去了帝都行事艱難，便去白家求助。

彼時的姬無鹽雖應承，卻違心。如梭，人心易變，何況是站在權力巔峰的白家，親自帶著白家走到如今地位的白老夫人。

寧可因利益而結盟，也不願去求助一個幾十年前的“故人”。

可現在……

站在自己前的男子，未及弱冠，一手抬著攔在自己前，意正言辭告訴東宮太子、也告訴在場所有人，這是我白家護著的人。明明自己和他之間，僅有的也隻是寒暄和客套的招呼而已。

“其實……”姬無鹽了，想要告訴對方，其實就算揭了麵紗也是沒關係的，既存了心思要釣魚，怎麽可能沒提前做點準備，麵紗之下，亦不是自己最初的容貌。

可這邊才開了口，白行“唰”地回頭怒目相對，“你是不是想說摘了沒事？這是摘麵紗的問題？這是尊嚴和麵子的問題！不許摘，聽到沒？！”

聲氣的，看起來有些兇，卻讓人溫暖到容……真的像……兄長。

眉眼溫緩，低聲應承，“好。”

李裕齊自是不信白家這麽護著一個不明不白的小丫頭，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白行故意借由此事給自己整不痛快呢。他們兩人素來不對付，李奕維至還顧全著自己郡王的份和皇室的臉麵，白行卻不同，也就在寧修遠麵前還收著些，除此之外都是橫著走的。

他氣得七竅生煙，“白行！你今日是一定要同我作對了是嗎？！”

“嗬。是又如何？”

氣氛劍拔弩張，起哄的客人們都麵麵相覷，卻有人自人群之後輕笑喚道，“李公子，白公子……聽我一言？”

那人說話有些慢，聲音有些尖細，言語間還帶了幾分笑意，看起來極有耐心脾氣很好的樣子，偏偏這聲音耳，李裕齊就整個人一震，臉瞬間就變了。

白行也是一愣，這不是太監總管張德賢嗎？他出現在此……那不是代表……白行往二樓看了一眼，反手將姬無鹽又往後推了推。

皇帝不在他書房裏好好待著，怎麽會出現在此？

再看李裕齊，震撼更甚，彼時還氣焰囂張的樣子，此刻偃旗息鼓地像一隻淋了雨的貓，近乎於小心翼翼地問對方，“您怎麽來了？那位……也來了？”

老者頷首，瞇著眼笑地一片祥和，“我家主子托小的代為向李公子傳句話……”

李裕齊下意識矮了子，“您說。”

不知不認識張德賢的眾人紛紛猜測，這兩人到底是何關係？看著像是個下人，可若說下人……這位方才還能和白爺囂的公子哥兒卻又一口一個“您”的，那位“主子”又該是什麽樣的份？

姬無鹽心中微沉，大約已經猜到了。

沒想到，皇帝也來了，是該說自己太高調了些，還是這位太閑了一些？

“主子說，莫要在人前丟人。”

即便是說著這樣的話，老者還是瞇著眼笑著的樣子，溫和又耐心。

李裕齊卻臉一白，形可見地晃了晃，旁人尚不覺得如何，可李裕齊卻知道，父皇他……怒了。

張德賢說完，又轉首朝著姬無鹽的方向，“姑娘。我家主子想同姑娘說幾句話，不知姑娘可否移步樓上雅間？”

說著，微微彎腰，做了個請的手勢。

“等等！”白行像是護著崽子的老母，張開了手攔著姬無鹽，探究審視張德賢，“你家主子是不是也要摘麵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