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家有名歡,玉骨冰,端莊淑雅,是帝都第一名媛。
時家勢盛,百年書香門第,時家長皆宮為后,時家愈發榮耀無雙。
……
這一代,時家長,名曰時歡,自襁褓中便被定為皇家兒媳太子妃,而太子人選懸而未定。
時歡自在時家老爺子邊長大,琴棋書畫、禮儀規矩,都是帝王之師時老爺子親自所授,時老傳道業六十余載,上至九五至尊、下至黎民百姓,桃李遍天下,老來傾盡心力手把手教出一個時歡,自是一等一的好。
誰見了不道一句,簪纓世家,名門貴。
數年前,時家老爺子子骨突然有些不好,遵了醫囑回別院修養,順道帶上了彼時年僅十一歲的時歡。皇家年年厚禮相贈,以示重。
如今已是第四個年頭。
這一年,皇室催得,幾乎是月月一封書信催老太傅回朝,一來,這兩年邊境頗有,朝中武將不多,人心漸起搖,皇帝需要這位威極高的老臣回去鎮民心,二來,時歡即將及笄,及笄……就該擇了太子完婚。
以時家,擇太子。
秋季的雨,總是纏綿悱惻得很,淅淅瀝瀝的,從油紙傘下飄進來,打了眉睫,傘下的姑娘,眉眼是恰到好的溫,看起來沒有半分攻擊力,滿足了關于“溫婉淑雅”的所有想象。唯獨似乎因為這秋雨冰涼,形狀姣好的泛著幾分不大健康的淡。
像是……琉璃罩中,不堪風雨的花。
名貴,又脆弱。
時歡提著擺緩緩過垂花門,后小丫鬟將手中油紙傘稍稍遞了遞,含笑說道,“往年雨季老爺子腳犯病得厲害,今年倒是好多了。看來,傅家送來的藥,確實起效了。”
“那你去庫房,尋一柄上好的玉如意送去,以示恩。”油紙傘下的姑娘,眉眼致,氣質卻溫緩中帶著幾分清冷,“傅家老太是宮中出來的,見慣了好東西,挑選的時候用心些。”
“是,小姐。”丫鬟又將手中油紙傘遞了遞,再沒說話。
兩人一路到了老爺子的院子,老爺子正在細雨里修剪新到的秋,綠的花,并不常見。見到時歡抬腳進來,笑呵呵地招招手,慈眉善目的,“歡歡,快來。給你瞧瞧昨兒個剛到的綠。”
時老,天下皆知。
幾步上前,步子優雅,速度卻快了不,笑意淡淡,散了一清冷,“祖父,這綠雖好,可您這子骨一秋就不利索,這雨一淋,又該有您的。”
從他手中接過剪子,擱在一旁老管家手中的托盤上,從對方手中接過油紙傘撐到了老爺子頭頂,“林叔您也不管管他。”
林叔笑呵呵的捧著托盤去了廊下避雨,“我的大小姐喲,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們這些個老家伙哪說得老爺子啊。這固執勁兒一起來,除了您,還有誰說得他喲!”
老爺子一生弟子無數,最是信奉嚴師出高徒,年輕時候是出了名地固執嚴苛,偏生,所有的縱容都給了這個孫兒,偏寵地要天上的星星不給月亮。
不過,自家大小姐也的確是優秀,要林叔說,別說是太子妃了,便是皇后之位也是配不上自家大小姐的,要說這天下男子……
也就昔年的顧公子……只是,世事難料啊。
“你這丫頭……愈發地比我還像個老學究,規矩足地很。”剪子被拿走,老爺子便也由著去,挽著自家姑娘往廊下走,進了廊下,轉替拍打頭發上沾到的水珠,“這幾盆綠啊,是傅家那顧小子送的,千里迢迢運過來,那些個侍衛哪里懂怎麼照料,狀態差了些,我才心急。”
對自己這個姑娘,他也只能耐著子解釋。
“傅家?”時歡替老爺子整理好坐墊,才慢條斯理開始斟茶,溫著眉眼笑著說道,“傅家那公子不是子骨不好多年臥病在床麼?”
“嗯,聽說前陣子好多了,正上老太太想地,便來了太和郡,這兩日剛到。”似是想到了什麼似的,代道,“這兩日趁著雨停,你去傅家走一遭,替我去道聲謝。”
“是。聽說今年祖父腳利索了許多,孫兒本就意謝傅家賜藥之恩,只是孫份不便與傅家過多往來,便想著讓含煙去傅家走一遭。既然祖父如此吩咐,這兩日孫兒就親自去一趟吧。”
時老頷首,“你這丫頭,思慮總是縝……顧小子合著也該喚我一聲老師,傅家的嫌,也不必太避。左右……縱然避了,想來陛下也是不信的,倒不如大大方方的做給這天下人看了。”
“是,孫教,今日就讓人遞了拜帖過去。”斟好茶,遞給老爺子,規規矩矩的坐姿,脊背筆直,即便面對最親近的人,規矩也足,“祖父,請用茶。”
時家長,茶,斟了一手好茶。
老爺子手接過,及有些冰涼的指尖,目落在略顯單薄的素衫上,蹙眉,“你這丫頭,是病好了便忘記了疼了?如今已是秋,還穿得這般地。”
說著,回頭呵斥含煙,“你家小姐待你們太慈和,由得你們這般疏忽懈怠!若是下次再讓我瞧見,一個個打死算完!”
含煙噗通一聲跪了,老爺子平日里和和氣氣地很怒,但小姐是他的命子,小姐上無小事。
“祖父……”時歡攏了攏襟,“孫兒今兒起得晚,急著來祖父這請安,才疏忽了。”
老爺子拉過的手,擱在掌心捂著,又是生氣又是心疼地,從林叔手中接過剛拿出來的皮子給這時歡披上,“遲了便遲了,左右這里也沒這麼多規矩,你這丫頭……倒是愈發地呆傻了,早不該教你這許多規矩。”
時家有,玉骨冰,端莊淑雅,自小指腹做了皇家兒媳,貴不可言。
偏生,四年前……突染心疾,昏睡不醒,藥石無醫。
時家暗中遍尋名醫無果,無奈之下借時老名義暫避帝都回太和郡調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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