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王府時已是傍晚。

楚雲緋徑自去洗漱，換了輕薄寬鬆的服，躺在床頭，長長籲了一口氣：“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了。”

“辛苦了。”容蒼走到床沿坐著，把的放在自己上，從腳踝開始輕輕按起來，“若是力道太大就跟我說一聲。”

楚雲緋挑眉，瞅著他極自然的作，“這是你第一次伺候人吧。”

“嗯。”容蒼點頭，“除了你，還有誰能讓我伺候？”

楚雲緋揚眉淺笑：“我是不是應該覺得榮幸，並起叩首表示謝？”

容蒼作微頓，隨即若無其事地繼續按著：“不用，隻盼著你早日消氣，別再跟我記仇就行。”

楚雲緋沉默地靠著床頭。

消氣？

知道了真相，怎麽可能還跟他記仇？

隻是一時邁不出那個坎，晚上閉眼時總能想到那個失去的孩子，最珍貴的東西從生命裏一點點流失，那種痛徹心扉、刻骨銘心的覺很難忘懷。

然而理智地想一想，若沒有前世那七年經曆，今生麵對這種況，大概也隻能束手無策。

所以現在需要考慮的是，是否真的要把前世那些經曆當作一場噩夢，或者隻是對未來命運的預警？

容蒼目落在臉上，溫低問：“在想什麽？”

“想很多事。”楚雲緋回神，眼瞼微垂，“想夢中那個失去的孩子和你最終的結局，想我們麵對的重重謀，想將來要走的路是否會很難，想我應該繼續跟你記恨下去，還是我們齊心協力，奔著自己想要的目標去努力？”

“當然是最後一條。”容蒼聲音沉穩，“夢裏的事不是真實的，隻是個預警，記恨一個人會很累，你可以適當地放過自己，至於我……會盡力彌補你的委屈。”

楚雲緋淡笑：“我倒不是委屈，隻是……”

“我知道。”容蒼靠近一些，把圈懷裏，“我之前做得太過，讓你沒有安全，以後保證不會了。”

楚雲緋輕輕歎了口氣，沉默不語。

“我以前不想爭，可一旦有了這樣的想法，他們不會是我的對手。”容蒼語氣平靜，卻有種孤傲的篤定，“貴妃之所以想用阿芙蓉控製我，無非就是覺得我不在的掌控之，隻是沒想到，不在掌控之的人除了我，還有你這個弱子，所以注定會計劃落空。”

楚雲緋眉梢微挑：“所以我是功臣？”

容蒼從容點頭：“嗯，我們家的大功臣。”

我們家……

這三個字聽著真有一種溫馨卻又不真實的覺。

“以你的聰明智慧，將來做攝政皇後綽綽有餘。”容蒼語氣溫，開始給畫餅，“為夫還要靠你多多協助。”

楚雲緋冷哼：“甜言語。”

容蒼定定看著，忽然湊過去親了親的臉頰：“為夫這半年隻想著該如何休妻，都快忘了夫妻甜是何滋味。”

楚雲緋嗤笑：“若真忘了，我這肚子裏的孩子哪來的？”

容蒼微默：“比起剛親那會兒，這半年來，我們的魚水之歡都沒超過五次。”

“五次已經不了。”楚雲緋淡道，“因為接下來還有七個多月，你都要做坐懷不的柳下惠。”

容蒼抿：“我今晚想睡在這裏。”

這不是詢問，而是他的決定，然而聽起來強的語氣裏，偏又有帶著幾分征求意見的意思。

楚雲緋對他的小心思隻做不知。

“緋兒。”容蒼覷著，到底還要再確認一下，“可以嗎？”

楚雲緋麵容淡漠平靜：“嗯。”

容蒼麵一鬆，喜悅自眼底彌散，襯得他整個人瞬間多了平日裏沒有的緒波。

楚雲緋其實沒想到容蒼會變得如此……如此有溫度。

剛親那會兒，他就冷靜自持得過分，就連晚間都克製得很，沒想到經此一事，反而讓他們夫妻之間那種名為禮教的距離沒了。

“緋兒。”容蒼突然開口，問了個意料之外的問題，“如果我的毒解不了，你會如何？”

楚雲緋略作沉，淡定說道：“那就爭取在毒發亡之前讓你坐上帝位，你若有個閃失，我肚子裏的孩子就是帝位繼承人，到時我可以母憑子貴，垂簾聽政，做個手握大權的太後娘娘。”

容蒼默了默，神微妙：“很偉大的野心。”

“多謝誇獎。”楚雲緋從容下讚，“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容蒼低笑，染了笑意的眉眼越發俊，華萬千：“那你先休息，我去書房理些事。”

楚雲緋嗯了一聲。

容蒼親了親的額頭，起離去。

楚雲緋一個人坐在床頭，回想著今天發生的事，恍惚有種過了好幾天的覺。

皇上懲罰趙家的旨意一下，不但趙家翻天覆地，宸王府和裕王府隻怕也坐不住了，畢竟這件事因何而起，他們心裏一清二楚。

與此同時，戰王府也會徹底躍朝中大臣們的視線，若說以前隻是貴們找楚雲緋的麻煩，等著看的笑話，隻有貴妃和宸王不聲地算計著容蒼。

那麽接下來，將是滿朝文武都會關注著戰王府。

畢竟君王隨意的一個決定都會引起滿朝文武的猜測。

今日隻因為子們之間的口角之爭，皇帝就下旨降罪他一向看重的趙家，是不是意味著趙家要失寵了？

皇帝替戰王妃出頭這個決定，會不會讓人以為戰王也要卷爭儲的爭鬥之中？

前朝，後宮，皇子，朝臣，風而，誰會沒一點想法？

“王妃娘娘。”熊嬤嬤走進來，手裏拿著一份帖子，“這是謝家姑娘讓人送過來的。”

楚雲緋接過帖子展開，看著上麵娟秀的簪花小楷，淡淡一笑：“邀請我明日去謝家玩，原本隻是個口頭約定，沒想到還特意送了份請帖過來。”

熊嬤嬤說道：“謝家極重規矩，想來是謝夫人的意思。”

楚雲緋沒說什麽，將帖子放在一旁，隻吩咐熊嬤嬤準備好明天去謝家的見麵禮：“準備兩份就好。一份給謝夫人，一份給謝姑娘。”

“是。”熊嬤嬤領命退下。

寶蟬端來一盞茶，遞給楚雲緋：“王妃今天去了裕王府，回來之後又進宮一趟，一整天都沒歇著，這會兒一定很累了，喝口茶休息一下，奴婢這就去準備晚膳。”

楚雲緋啜了口茶：“晚膳準備得盛一些。”

“是。”寶蟬笑著應下，“王爺和王妃和好了，奴婢們看著都高興。”

楚雲緋執著茶盞，但笑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