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承願與方恒同時愕然。

“不，你們還是年輕了。”江繼祖語重心長，“仔細想想，固原線真是最近的嗎？”

近有相對說法。

韃虜要是在東邊，大同線是最近的。

韃虜要是在西邊，宣暨線是最近的。

再仔細想想，對今天的韃虜來說，最近的地方，應該是哪裏？

“父……將軍。”江承願的手忽然哆嗦，“你是說，他們還會反攻關錦線？他們想要趕盡殺絕？”

此次對拚殺敵，雙方都折損萬餘人，去掉傷兵後所餘戰鬥力不多。

城門垮塌如無人之境，大部分士卒都在緒低落地收拾，本不可能料到敵人會殺個回馬槍。

“可是，他們也傷了，他們也士氣低落。”方恒提出異議，“關錦線是折損人手了，但其他地方也會調兵遣將過來啊。”

“調兵遣將也需要時間，目前的人手主要來自總部，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很快總部就要遇到一小批的襲擊。”江繼祖雙手負在後，“總部誤以為敵襲就會撤回部分兵力，剩下的傷殘失去原本的城防，很難抵住韃虜。”

反觀韃虜，拿下大渝王朝引以為傲的關錦線，既鼓舞了己方士氣，又打了大渝信念。

屆時，失去命的不再隻有大渝將士，還有關錦線後麵守護著的無辜百姓。

“一箭雙雕，一石二鳥！”江承願咬牙切齒。

方恒目憤恨。

“既是作戰，便需要作戰的心機與手腕，比拚的是周全與魄力，今日這些都是我個人猜測，也可能韃虜過去攻打固原線，也趁著總部人馬多在關錦線而試圖進攻。”江繼祖緩緩道，“大將軍這三個字可不是輕易就出來的，這需要絕對的判斷力，也需要絕對的責任。”

一旦判斷失誤，就是數以萬計的命。

你鮮花著錦，烈火烹油。

敗你臭名遠揚，千古罵名。

曆史不會因為你做過對的事，就模糊你錯的選擇。

史冊永遠都不溫，每一筆帶著絕狠。

“那屬下這就去關錦線防備，務必讓今日的敵人有來無回。”江承願拱手，“同時派人通知邊境上所有的防線，尤其是方將軍參與的四個，要他們務必改變作戰策略，改城防弱點。”

“將軍……”方恒言又止，“屬下還有個想法。”

江承願轉的步伐微頓，帶著稀奇看來。

江繼祖心平氣和，微笑示意。

“既然韃虜要來總部襲以聲東擊西，那我們是不是也可以順勢將這批韃虜捉拿部分，消滅他們的氣焰。”年一字一頓道，“就算捉不到人，也能預防他們針對總部，進攻總部。”

江承願的眸子亮了。

計謀就是如此，你能算計我，我也能反過來利用你。

你能利用我，我同樣再反過來算計你。

來來回回，比的就是誰心思靈，比的就是誰深思慮。

“你們……”江繼祖沉半晌，“你們很好，這個想法很不錯，就是人手可能有點缺，總部滿打滿算也才七萬人。”

這七萬人難以分兩批，一批在關錦線埋伏，一批在總部埋伏。

“不需要那麽多人手，埋伏也可以分很多種的。”方恒雙目亮晶晶的，“將軍給屬下，一切自有屬下布置。”

天下若都是這種兒郎，大渝何愁不昌盛。

江繼祖再按耐不住喜悅，哈哈大笑兩聲，“好，好，你們且速速安排。”

兩個小將拱手，轉離去。

魁梧的男人依舊在大笑，笑著笑著回看滿地墳包，又忍不住歎息，“老金啊……你們是看不到了，但相信有一天，大渝定能國運昌盛，海晏河清。”

我們都會過上平靜的，沒有戰爭的，安詳且幸福的生活。

會的啊。

江繼祖沒有多留，趁夜即將覆蓋天地，負手離去。

也就是在他轉之際，一隻流浪不知多久的饞貓兒盯上墳前的臘腸，“嗷嗚”一聲衝過去，放肆地啃咬嚼。

直到腸得以緩解，它才輕鬆地“喵嗚”一聲，蜷在墳前，沉沉睡去。

夜逐漸沉水。

寂靜籠罩邊疆天地，瞳孔驟然失去作用，隻餘下耳朵順著風傾聽。

關錦線將傷到不能彈的將士全都運回總部，勉強還能騎馬的等待調遣，剩下四肢健全的與六萬總部江家軍合並，在城防裏東倒西歪，打滾呼痛。

一萬江家軍潛伏總部城牆外，盯著抹黑挖出來的深坑，與深坑四周藏的絆馬索。

深坑上用樹枝搭建，覆蓋著淩的草皮，放在白天肯定是錯百出，夜晚卻能以假真。

方恒耳朵在地麵上傾聽震，不多時出喜，“來了。”

據經驗判斷，應該有萬餘韃虜。

想也是，既要震懾總部的江家軍，總得拿出一定的數量來。

幾十個人過來打鬧，隻會被箭死。

“這是不是證明關錦線那邊的力會點。”薑一詢問。

方恒搖了搖頭，“韃虜隻要鐵了心拿下關錦線，人就不會，那邊的力會很大。”

總部一萬人肯定不能再走，其他線支援還需點時間。

才剛剛戰過的關錦線，又要陷廝殺鬥中。

隻不過白天他們是被襲，晚上卻是主出擊。

“且等著吧。”方恒冷下臉，看著最前方的韃虜跌進深坑。

一個一個接一個，猶如下餃子。

後頭的韃虜察覺不對勁，連忙呼和著後退，兩邊埋伏的大渝將士連忙拉起絆馬索，於是深坑中又添幾許亡魂。

“有埋伏。”薑五通過幾年學習，勉強能聽懂異族預言，“他們在討論有埋伏。”

一萬人來襲擊總部，還沒靠近城牆就損失千餘。

韃虜們很是驚慌失措一陣，冷靜下來才記起此行目的，他們舉起火把留下戰書，甚至火箭直城門，將威懾展示到淋漓盡致。

城門上的將士不甘示弱，同樣回火箭，落在馬屁上，驚起嘶鳴陣陣。

“他們要逃了，我們追嗎？”薑五看向方恒，“我好像聽到了關錦線，還聽到了二皇子跟方遠的名字。”

果然萬般籌謀，韃子就是想奪下關錦防線。

方恒握長刀，翻上馬，“窮寇莫追，一二五六七八，跟我走了，去會會這兩位同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