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隔壁的阮蓮兒,謝吉祥很是相。
謝吉祥問:“蓮兒早,怎麽今日是你買早膳?”
然話音落下,卻見阮蓮兒如同了驚的兔子,低頭往邊上躲了躲。
謝吉祥心中一頓,皺眉上前低聲道:“你爹又打你了?”
阮蓮兒低著頭,用厚重的劉海擋住了臉上的斑駁,沒回應謝吉祥的問題,隻說:“今日是文殊菩薩聖誕,我娘昨日就趕著去金頂寺上香,家中隻得我來持。”
不提,謝吉祥還不記得日子,如此一說,才想起轉眼又是佛節。
不過謝吉祥慣是不怎麽癡信神佛,聞言便安阮蓮兒:“一會兒你回來去我家裏,給你上些藥。”
阮蓮兒沉默片刻,最後輕輕點點頭:“謝謝姐姐。”
“去吧,去忙吧。”
謝吉祥看著消瘦的背影微微歎了口氣,低頭要取鑰匙時,門扉卻從裏麵開了。
一瞬如舊影,門裏門外,喧囂熱鬧都不見。
這個一進的宅院,好似停留在舊日的煙雲之中,隻牆角的那一株杏花樹,才有些春日的盎然。
一個高瘦的中年嬸娘立在門,上穿著靛藍的衫,頭發梳規規矩矩的牡丹髻,鬢邊一把棗木釵,顯得整個人極為利落。
“小姐,回來怎麽不進門?”
謝吉祥瞧見,明的春重又回到臉上。
瞇著杏眼,笑得一臉歡心:“尋不到鑰匙了,
娘,今日的包子是蘿卜餡的,你最吃。”
主仆兩個用了一頓簡單的朝食,把剩下的飯食用笸籮扣好,謝吉祥就回堂屋換了一雙厚底雨靴。
何嫚娘見又要出門,不免有些擔憂:“一會兒怕是還要落雨。”
謝吉祥倒是利落:“娘放心,我不走遠,就於運河邊上買條魚,再去找秀姑采買茉莉,這幾日咱們便不出門了。”
何嫚娘鬆了口氣,隻道:“小姐且帶上油紙傘,早些回來便是。”
謝吉祥笑著點頭,背上何嫚娘給做的紅兔兒挎包,便輕輕巧巧出了門。
當年大梁定都於燕京時,便著手開始修葺運河河道,至今國祚已綿延百年,運河碼頭富裕了整個京郊南城。
從青梅巷出來,繞過梧桐巷和長幹裏,大約不過一刻,便能來到運河長街。
此時正是清晨時節,早春的風兒和煦,歡的雀兒活潑,人們三五群走在春風裏,熱鬧了整個長街。
伴隨著風而來的,還有沿街此起彼伏的賣聲,從長幹裏至南郊碼頭這一段運河長街,是這一帶清早最熱鬧的所在。
青菜蘿卜、地瓜芋頭、蘑菇幹菜,亦或者豬活樣樣俱全。
因著臨河,每日的魚貨也很新鮮,河蝦亦很鮮,今日謝吉祥來,就是為了買條青魚,回家做酸湯魚片來吃。
此刻正是魚貨攤最繁忙的時候,謝吉祥略等了一會兒,才排到選魚。
攤主熱道:“姑娘,今日有新打的青魚和蜆子,新鮮得很,都買些家去吧。”
謝吉祥墊腳往他船上看,見盆中的幾尾青魚碩大,遊弋多姿,確實很是鮮活。
“勞煩大哥,選個四斤上下的便是,且要幫我殺好。”
攤主吆喝一聲:“好嘞,青魚一條!”
隨著攤主的吆喝聲,謝吉祥聽到不遠傳來一陣驚呼:“那是什麽,快看。”
謝吉祥下意識抬頭過去,就看繁忙的河道上,有個青綠的影飄其中,影影綽綽。
一隻渾烏黑的烏正立在那影上,衝著岸邊的人揚了揚翅膀:“嘎!嘎!”
不知怎麽的,謝吉祥突然想到剛剛瞎姑婆的話。
水鬼鬧妖,必出人命。
因著此刻船影如梭,水流略有些湍急,那飄
的影仿佛眨眼的功夫,便飄到了岸邊。
岸邊一下子便嘈雜起來。
“啊,死人了!死人了!”
“是不是水鬼?怎麽有烏?”
“這人怎麽死在河裏的?啊!是個人!”
隨著此起彼伏的尖聲,四周都攢起來,膽子小的都往後躲,那些個膽子大的倒是一窩蜂往碼頭上跑。
一句驚呼聲,便如同柴火灶,一瞬燒水至鼎沸。
那烏被人群驚擾,撲騰兩下便一飛衝天,轉瞬不見蹤影。
謝吉祥便剛好在河岸邊,離那飄來的“水鬼”很近,瞇著眼睛仔細看去。
這人臉上裹著層層麵紗,一頭長發如同水草一般飄散在水中,著一青綠衫,腳上一雙滿是汙泥的繡花鞋,卻讓謝吉祥心頭一。
真的是個人?
因著離碼頭很近,此刻謝吉祥邊的人跑的跑,的,皆十分驚恐。
唯獨謝吉祥鎮定站在岸邊,一雙杏眼仔細盯著水中的人瞧。
相的賣花姑娘蘇秀姑湊到謝吉祥邊,用手拉胳膊:“吉祥姐姐,你不怕嗎?趕走吧!”
謝吉祥卻拍了拍的手,聲音異常平和:“死人沒得好怕。”
就在此時,不遠突然傳來一道明亮的嗓音:“差臨場,諸生回避。”
因著清晨的長街熱鬧非凡,因此燕京護城司衙門的衙役一直有巡檢,剛這死者漂在河麵上時,巡檢應當已經上報。
此刻來的,不是護城司就是刑部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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