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才過了元旦，新一年的開始，但大家又都期盼著過年。

不僅僅是悠萊的員工，幾乎是所有的人，都在這元旦和春節的間隙裏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鍾。

所有的規劃和計劃，都在等年過了才開始進行。

員工空閑時間聊天的時候，大都也會互相詢問，過年的機票和火車票買了沒，準備回家過年還是出去旅遊，以及如何如何。

悠萊作為外企，福利還是不錯的，春節假期十五天，前七後八，不用非等到年三十才放假。

阮哲輝雖然和程是宜搬到海城生活，但是每年過年的時候，還是會回到燕城，陪程家的老爺子過年。

雖然因為阮哲輝這個贅婿帶來的孩子，把周程兩家幾十年關係弄的如履薄冰。

但是阮哲輝和程是宜兩人是真的好，程家的兩位老人為了程是宜，也就咽下苦果，不再多說什麽。

況且阮悉的教育出了問題，他們程家也不是無辜的，被周家恨也就恨吧。

阮想本來是打算自己去監獄探阮悉的，知道阮哲輝每年這個時候也會去看阮悉。

阮想不知道是因為自己年齡大了，還是漂泊太久了，亦或是有了叢安。

竟然也開始求那親帶來的一溫暖。

於是，在思考了很久後，還是撥通了阮哲輝的電話。

電話打通以後，那邊很快就接通了。

“想想。”阮哲輝的聲音充滿了欣喜。

阮想本來要說的話，一開口，又突然說不出來。

阮哲輝還以為阮想出了什麽事：“想想，怎麽了，你怎麽不說話，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阮想清了清嗓子道：“咳，爸，沒事。”

“就，就是過兩天，我想去監獄看看阮悉，嗯，爸，我們要不要一起去？”

阮哲輝幾乎是不用考慮，立馬給了回答：

“好好好，沒問題，一起，一起，跟爸一起。”

臘月二十八，去監獄那天，除了阮哲輝，程是宜也跟著一起。

畢竟對於阮悉來說，四歲以後的十幾年生活裏，都是和程是宜這個繼母在一起的。

和對生母的母子比起來，與程是宜繼母的母子更深厚一些吧。

從監獄裏看完阮悉出來後，司機去開車，阮哲輝道：

“想想，等下就和爸爸還有你阿姨一起回大院吧，你程爺爺程也好幾年沒見了，今年過年，我們一起過吧。”

大院裏的老人都重過年，年輕人平時胡飛天南海北的跑，無所謂。

但到了年底，就必須得早早飛回來，守在一。

阮想一想到要是跟著回大院，保不齊要到周景維，趙序秋那些人。

再要是萬一遇見唐禾，指不定又要怎麽，大過年的，想想就鬧心。

本來是要直接拒絕的，但看阮哲輝和程是宜期待的眼神，話到邊，還是稍微妥協了一點：

“爸，程姨，年就不一起過了，我明天中午還要飛英國，今天和你們一起回去，晚上陪兩位老人吃頓飯吧。”

“啊，怎麽大過年的還要回英國，你不是都放假了嗎，怎麽還有工作要理？”

阮哲輝怎麽也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

阮想又沒辦法說實話，就還是臉不紅心不跳的開始胡編：

“總部那邊等著匯報工作。”

司機把車開過來了，阮哲輝還想發言的時候，就被阮想打斷了：

“爸，程姨，上車吧。”

阮哲輝看阮想明顯不想多說的樣子，十分無奈。

他和阮想也都好幾年沒見了，比起當父親的對兒濃濃思念和意，阮想卻還是那樣冷淡。

車裏封閉的空間裏，他不自覺的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程是宜見狀，輕輕用胳膊了他。

阮想從後視鏡注意到一切，也隻當作無事發生。

車子緩緩駛大院，到了程家門口停下。

阮想下車抬頭看程家的房子，畢竟這地方也算是住了幾年了。

程家兩位老人對阮想倒也還算熱，阮想也自然表現的親熱。

但是原本就是相互的，他們這種沒有緣的隔輩關係，本就是空中樓閣。

大家隻不過是心照不宣的維持一種虛假的麵和親昵罷了。

阮想在程家待了一會兒，接到蘇涼的電話。

蘇涼一家今年也是在燕城過年，從蘭城回來的時候給阮想帶了些特產。

阮想本來是不要的，架不住蘇涼一直說。

人家千裏迢迢帶過來，阮想也不好意思拒絕，就說自己過去取，蘇涼又說順路送過來，不讓阮想多跑一趟。

“爸，有朋友給我帶了點東西，我出去取一趟。”

阮哲輝看了看牆上的表，已經快四點了，快吃晚飯了，有點猶豫道：

“那，還回來吃嗎？”

阮想知道阮哲輝誤會了，笑了下道：

“爸，就在大院門口，我取了就進來。”

阮哲輝這次放下心，欣的笑了。

黑的邁赫駛向大院的方向，司機準備打轉向的時候，看到了站在大院門口的人，忍不住對後排的人道：

“周總，我看那好像是阮小姐。”

周景維才從海城出差回來，坐在後排閉目養神，聽見司機的話，自然而然的睜開了眼睛。

他從前排的擋風玻璃朝外看去，馬路對麵，確實是阮想，見一邊打電話，一邊來回踱步。

“車先往路邊停一會兒。”

“哦，好的。”司機很上道，專門往前開了一小點，讓周景維能以最好的視角看到阮想。

大院的正門口不讓停車，蘇涼讓Eric把車稍微往前開了一點，停在路邊。

阮想往車跟前走，就看到蘇涼把Molly車裏抱出來，放在地上。

穿著一紅唐裝的Molly，就像年畫上的小寶寶一樣，一邊裏喊著“Vicky媽咪”，一邊朝阮想跑來。

阮想快走幾步，於是蹲了下來，張開雙臂，等著抱Molly。

Molly左扭右扭的終於撲進阮想的懷裏，然後抬起頭使勁在阮想臉上親，阮想在香甜的氛圍中，臉上開心的像綻放的花朵一樣。

周景維默默的注視著路對麵發生的一切，尤其是阮想臉上發自心的笑容，是周景維很久很久未曾在阮想看見過了。

他清楚記得阮想當年還說過，可一點都不喜歡小孩，又吵又鬧，煩人的很。

如今看來，倒也不全是那樣吧。

一直等阮想和蘇涼他們聊完天，拿著東西，進了大院。

周景維才吩咐司機開車。

阮想提著東西，踱著步子慢悠悠往回走，準備進屋的時候，聽見有汽車行駛的聲音。

也隻是順其自然的轉回往後看了一眼，發現是周景維常坐的那輛邁赫。

阮想這邊，看不到車的況，但大抵也能猜到八九不離十。

司機看了眼後視鏡裏麵的阮想正看著他們這輛車，於是又“好心”補充：

“周總，阮小姐應該看到我們了。”

周景維看得比司機清楚，卻冷淡的對司機說了句：

“你今天話很多。”

阮想提著東西回到程家，剛好也準備開晚飯。

幾方坐在一起，各有各的難堪。

阮想又想，或許隻有兩方，自己一方，程家和父親，又是一方。

晚飯用過，天早已濃黑如墨。

阮想沒有再多待，就以回家收拾行李的借口，起告辭。

阮哲輝親自開車送阮想回的住，阮想臨下車那一刻，阮哲輝最終還是忍不住問：

“有遇見覺得聊得來的朋友，有的話，可以帶回來給爸爸看看。”

父母之子，則為之計深遠。

阮想低頭敷衍一笑，後又抬頭隻道：

“好的。”

隨即開門下車離開。

阮哲輝看著阮想逐漸消失的影，心裏不是滋味。

明明是父，無仇無怨，卻始終親近不了。

阮想小時候，他們不是這樣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