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趙學文百無聊賴地坐屋子里看書。
如今正是國喪,外面的酒樓全都關了,連街市上賣東西的小販都戰戰兢兢不敢高聲說話,京中的達顯貴干脆在宅子里足不出戶,這讓剛剛在一片富貴中的趙學文,突然不適應起來。
太后咋就死的這麼巧呢!
這麼思量著,趙學文重新將目落在書冊上,他手上的書是才買來的,比他之前讀的不知道好了多,紙張好了,上面的字也更加清晰,重要的是這是新的,沒有缺邊缺角,原本以為有這樣的書,他讀起來會更順利,可在這里坐了半個時辰,他一頁都沒翻完。
外面偶爾傳來子說話的聲音,是丫鬟來送點心和茶水,趙學文的目在丫鬟上轉一圈,十六七歲的孩子,那鵝黃的子,就像是那飄起的柳絮,瘙的他心里發。
還有屋子里那些別人送來的擺件兒,他每晚都會仔細端詳,想一想昨天還有畫卷沒看完,他下意識地就要合上書本。
這樣浪費了好多功夫,等回過神時,趙學文就覺得渾疲憊,恨不得立即去酒樓里要些酒菜,聽聽小曲兒,還有那段妖嬈的舞娘……
思緒越飄越遠,趙學文手里的書落在桌案上。
讀書太辛苦,趙學文很快說服了自己,既然已經有了舉人的功名,還不如就借著眼下的份尋一份好差事,想要發跡,這樣做比讀書還要快些。
拿定了主意,趙學文將書本丟在了一旁,抬腳走出去。
他還要打聽打聽消息,看看豫王他們什麼時候能進京。
他心底里既想豫王京,又有點忐忑,這個豫王比他想的更可怕,不肯京謝恩也就罷了,眼下這樣的形,只用一句“需要在藩地養傷”就拒絕了奔喪,太師卻拿豫王無可奈何。
這般一個不被肆意妄為的人,若是發現他礙眼,會不會就向他下手?
趙學文很快又給自己寬心,他畢竟是泱的大伯,住在這里也是朝廷的安排,蕭煜總不能什麼無所顧忌。
“老爺,”姜氏迎面走過來,“你聽說了嗎?外面都在傳豫王將大半個家業都搬去咱們家了。”
“什麼?”趙學文一時沒反應過來。
姜氏又重復一遍:“霞村,就是……哎呀,咱娘和三個弟弟在的村子,豫王賜的件兒都送去了那里做定禮了。”
姜氏想想就覺得羨慕,看著這個宅子登時覺得虧了。
如果最后他們一家只分得這些東西,只怕要被活活氣死。
姜氏不埋怨起來:“當年不跟著爹出來就好了,哪里想到再多支撐幾年,就能熬到頭了。”
說到這里,姜氏忽然想起什麼,拉住趙學文:“老爺,咱們是不是該吩咐人去霞村問問形,至……給娘送封信,讓娘知曉我們在京中不容易,老爺為了趙家的臉面,整日里迎來送往,連讀書都顧不得了。”
趙學文覺得姜氏說的有道理,但是要讓誰去霞村呢?他邊又沒有得力的人手。
“要不然,”姜氏道,“問問那位侍大人。”
之前救下趙學文的曹侍,與趙學文私底下有些來往,但趙學文始終沒弄清楚,那位曹侍到底是皇上邊的,還是太師邊的,他想要慢慢弄清楚,不過現在看來與其這樣去琢磨,倒不如幫曹侍做些事,比如幫曹侍安排些人手去趙家探聽消息。
到時候就能看出來曹侍到底有什麼意圖,反正對他來說沒有任何壞,有麻煩也是沖著豫王去的。
趙學文拿定主意,他自覺有幾分聰明,否則也不能哄住他爹,讓他爹帶著他一起離開。他的就是機會。
既然都到了這口大鍋里,不攪和攪和,如何能渾水魚?仔細想想也對不起他那枉死的爹。
就算是給他爹盡孝,也得想方設法趁機耀趙家門楣。
趙學文拿定了主意要去找曹侍,他看向姜氏:“等天黑了我再出去。”免得人多眼雜,被人盯上。
姜氏歡歡喜喜地點頭。
吃不了葷食,也不能戴首飾,但只要有銀錢,廚娘一樣能做一桌子好吃的素齋。
一家人歡歡喜喜吃了飯,等到夜里的時候,趙學文去尋了曹侍,曹侍果然送給他兩個管事,讓管事先進趙家悉一下,然后帶著東西去洮州,就說給楊老太送年禮。
趙學文覺得自己又做了一樁大事,裝裝樣子看了會兒書,就與姜氏早早安歇了。不過很快趙學文就從夢中醒來,他先是聽到了嗚咽的聲響,接著他就發現,本該睡在他邊的姜氏不見了。
不過,趙學文很快就找到了姜氏,姜氏被捆縛著雙手,吊在了房梁上。
趙學文片刻之后回過神,就要前去解救姜氏,人剛剛踩在地上,就覺到了一片黏膩,一腥味兒沖他的鼻子。
悉的記憶回到趙學文腦海中,他幾乎立即就知曉發生了什麼,他倉皇地向地上掃去。
約約看到地上躺著兩個人。
仿佛渾一下子被空,趙學文連滾帶爬地回到了炕上,抖地進了角落,也只有這樣,外面的一切才與他沒有關系。
恐懼到了極點,趙學文甚至連聲都不敢發不出來,生怕驚了屋子里的某個恐怖的東西,然后下一個被害的就是他。
姜氏猶自在掙扎,但力氣卻越來越小。
不知過了許久,趙學文才試探著挪,這樣的黑暗和死寂,就要將他淹沒了,他幾乎要不過氣。
就在他才挪到炕邊時,擺在八仙桌上的油燈忽然亮起。
燈亮起的瞬間,照亮了躺在桌邊的兩尸。
那是曹侍送來的管事。
兩個人仰面倒著,兩雙眼睛圓瞪,仿佛至死也沒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下趙學文再也忍不住發出刺耳的慘聲,但這聲音并沒有傳很遠,因為一只手捂住了趙學文的。
穿著一襲黑戴著面的男人站在了趙學文面前,趙學文想要反抗,只瞧見那男人手一,接著滾熱的從他上噴濺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