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七。”柳煙靠在暮夕閣門口，“發什麼呆呢？”

亓笙收回視線，在糟糟的人群中穿過，迅速竄進了暮夕閣。

“外邊兒怎麼回事？”

“聽說是刺殺陛下的刺客被人救走了。”柳煙漫不經心。

亓笙一愣。

刺客被救走了？

這也太巧了，昨日殷瑾煦還開玩笑讓今日把刺客救出來呢……

“給你的信看了？”

亓笙回過神來，“嗯。”

“你怎麼想的？”

信上說，有個乙級追殺令。難度不小，不過酬金很高，給的酬金有八千兩。

而且……客人指名道姓讓接。

“我想看一下卷宗。”亓笙想了想，道。

柳煙把卷宗給。亓笙翻開看了看，這追殺令要殺的人竟也是錦繡山莊的。不過這位可比陳老五難殺得多——

他是錦繡山莊莊主的其中一個私生子。

他母親寵，娘家還有點背景，所以這私生子邊的護衛很多，皆是一等一的高手。

私生子……

亓笙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個悉的影。

嘆息一聲，“你知道我的習慣的。不是人渣，殺起來沒意思。”

“這怎麼不是？崔可不是什麼好東西，比他爹玩兒的還花——喜歡玩孌。玩壞的有多不知道，反正玩死了好幾個。”

亓笙：“……”

“他不是還小麼？”

“都十四了還小？”柳煙了亓笙的臉頰，“大戶人家的公子，十三四歲就有通房丫鬟了。”

也是，這兒可是古代。

既然是人渣，那也不是不能接。但……

亓笙想不明白，“為什麼想要讓我接？”

暮夕閣一向有這樣的“點單”服務的，可以指明某個殺手去完。

但這一向是在高級殺手中發生的多。

“你用了極短的時間就殺掉了陳老五，干凈利落，還是一擊斃命……如今你算是出了名了。”柳煙勾一笑。

亓笙有些意外。

但隨即就明白了，大概是崔承益砸了暮夕閣這事兒幫造了勢——暮夕閣總舵被砸，在京都乃至整個江湖都傳得沸沸揚揚。

再稍稍打聽一下緣由，作為“始作俑者”的亓笙自然就出名了。

若是以前，亓笙絕對不會拒絕，就算會傷也能確定絕對不會危及命。可現在，腹中還多了個孩子……

最尋常的磕小腹的后果，都承不起。

“不接了吧。”亓笙畢竟還沒恢復到巔峰。憾搖頭，開玩笑道：“得罪太多錦繡山莊的人，我怕錦繡山莊暗鯊我。”

柳煙也憾，“這可是你揚名立萬的好機會呢……而且這單子若了，興許可以跟長老提一下，重新給你評一下等級。”

再多的錢也沒的崽子重要。

亓笙又跟他聊了幾句，便放下芙蓉糕離開了。

走的時候街上已經恢復了平靜。只是過路的百姓仍舊心有戚戚，三三兩兩湊在一起聊剛剛的事。

“靠，你上哪兒去了？”祝淮見亓笙回來，立即迎上去：“你知道麼？你剛走不一會兒，刺殺陛下的那個刺客就被救走了！”

亓笙當然知道。

但祝淮卻言又止，眼睛一瞥一瞥地瞄亓笙。

亓笙：“？”

“那個，你剛走，刺客就被救走了。”

“然后？”

祝淮悄咪咪：“你是去救刺客了嗎？”

亓笙：“？？”

微微一笑，抬手給了祝淮一個大斗。

祝淮捂著腦袋呲牙咧，“云弟！我這是關心你啊云弟！咱可不能干那……那種事兒啊！”

“我找柳煙去了！”亓笙無語，“你再大點兒聲把林軍招來，可就直接把我送慎刑司去了！”

祝淮趕捂。

*

文王府的一行人先去了將軍府。

跟夜九梟敘舊，順便聊聊他們“最寵的”妹妹的死，假模假樣緬懷傷心一下。

雨已經停了。亓笙蹲在墻頭，困倦地打了個哈欠。

假惺惺的。

好在這再沒有什麼反應，大概是心痛到麻木了。

聊到一半，一個木乃伊突然闖了進來。

“你們都被他給騙了！笙兒本就是被夜久梟害……害死的！”木乃伊激得都從木板床上滾了下來，一瘸一拐地指著夜久梟激烈控訴。

夜久梟冷漠地轉著手上的扳指。

亓瀾辨認了好半天，才看出來面前被紗布裹得嚴嚴實實的木乃伊，是南王世子。

兩人曾經可不怎麼對付——以前姜阮阮還沒冒出來的時候，南王世子追求原主，妹控狂魔亓瀾瘋狂趕走想拱他家白菜的所有豬。

如今豬還拱不拱亓笙已經無所謂了。

但看到南王世子如今的樣子，亓瀾拍著大好一頓嘲笑。

“南世子誤會了吧。夜將軍不是那樣的人。”亓缊冷淡道。

南王世子敢怒瞪亓瀾，卻不敢跟亓缊造次。他急道：“夜久梟他……本就不傷心！嘶……外頭都傳遍了！就是夜久梟殺的！不然笙兒跟的丫鬟怎麼會……”

話還沒說完，就被亓缊不客氣地打斷。

“這是我文王府跟夜家的家事。南世子就不必多管閑事了。”

花落，便有隨從恭恭敬敬地將南世子“請”了出去。他掙扎著不愿離去，卻還是改變不了離開的結果。

亓笙心復雜。

原主深著的，對不屑一顧。唯一的，竟是從未正眼瞧過的。

人生如戲啊。

*

南王世子離開之后，花廳重新恢復了平靜。

幾人神如常，簡單敘舊完便一同進宮。

將人送到皇宮之后就算是完了此次的任務。亓笙剛要從墻頭上跳下來，余忽然掃到墻的另一邊，一男一站在不遠。

男人高大拔，將材小的子壁咚在墻角。兩人離得極近，曖昧叢生。

“夜九梟，你干嘛？”姜阮阮瞇了瞇眼睛，不高興道：“你讓開，我要去找哥哥了。”

夜九梟卻是未。

“這些天，你去哪兒了？”

“你管我去哪兒！你是我的誰？”

“姜阮阮！”夜九梟低喝一聲。他皺了皺眉，沉默半晌，道：“亓笙已經死了。我會再同文王商議我們的婚事。”

姜阮阮咬，“憑什麼？你說嫁你便嫁你？我……唔！”

夜九梟驀地低頭，霸道地堵住了的。

半晌，他退開許，按著姜阮阮微腫的瓣，居高臨下道：“你只能是夜夫人。”

……

亓笙：“……”

好家伙。

演偶像劇呢？

兩人親得難舍難分，亓笙神復雜，緩慢地從墻上溜下去。

“等一下。”剛下了墻，亓笙忽然被亓缊住了。

亓笙回頭，就看到高冷的世子殿下朝走來，目探究。

亓笙大大方方任他打量。

剛剛亓缊見這人的背影，頗為眼，這才忍不住下意識將人住。

畢竟寵了十多年，原主的一切他都了如指掌。但等人轉過來，亓缊才發現跟印象中的人天差地別。

——不論是長相，還是氣質。

“世子殿下有事？”亓笙刻意低了嗓子。

“你是攝政王的暗衛？”

“是。”

亓缊點了點頭，“攝政王近來可好？”

“府中有規定，不許關于主子的任何消息。”亓笙擺出比亓缊更高冷的冰塊臉，滴水不地糊弄過去。

亓缊著亓笙的背影，若有所思。

“大哥。”亓瀾聳著肩，吊兒郎當地踱步過來，“你說亓笙的死，真的是意外嗎？”

亓缊漫不經心：“有什麼關系。”

亓瀾詫異了一瞬，很快明白了。

是啊。是不是意外又有什麼關系。

雖然使計嫁給了夜九梟，沒能讓他們拿到攝政王本該給他們的好……但亓笙也算勉強償還了欠他們的債。

死了，倒還了個礙眼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