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的。”
“?”伊瑞茫然地眨眼,轉頭看向給自己提示的另一個青年。
周元清指了指臺上正在調音試琴的,補充道:“謝府,表小姐。”
伊瑞順著他那指頭轉過懵懂的視線,仔細一盯,撐在下顎的手一,差點沒把自己圓潤的下磕到圓桌上。
“沈大人?!”
“是啊,你很驚訝?”
“周元清你不驚訝?!”
“是沈明瑤的妹妹,當然也是謝府表小姐,你是出門忘帶腦子了嗎?”周元清挑眼,用稀疏平常的語氣問他,仿佛他忘家里的是一把扇子。
伊瑞頓時噎住,一時語塞。
不過伊瑞和周元清認識已久,相當抗,被周元清一陣強有力地抨擊后不過片刻,他又恢復如初神采。
伊瑞用拳頭敲了敲自己手心,又狗地往太子那一側把手肘撐過去,“欸,殿下,你沒有反駁元清的話呀,難道真的是去會表小姐了?”
他促狹地強調著‘表小姐’三字。
“孤是去代了。”李景淮瞥了他一眼,“你是不是該回自己的席上去了。”
伊瑞安分地閉上了,他還不想去跟他老爹坐一塊。
叮,噔——叮——噔——
一個蹣跚的酒仙自琴弦上點跳躍出。
重新響起的琴音吸引了眾人的注意。
這時候他們才發現小高臺上架起了兩床琴,分坐著兩名。
一位是他們所眼的何家小姐,另一位在漸起的琴音中正優雅地把指尖擱在弦上,濃睫垂下,從看臺下的視線正好落在白膩的額際,卻看不真切的模樣。
周圍一圈罩著月輕紗的燭火散出朦朧的線,旖旎的風讓人不由流連。
因為是生面孔,而且一人先奏這便說明兩人從前沒有合奏過,這便有了先手先彈,后手跟彈的意思。
一般要等到幾個小結后,后手才能清先手的節奏。
畢竟琴曲,所學流派不同,所承老師不同,彈的人不同,音調節奏都有極大的不同,更何況是《酒狂》這曲,可以說一百個人彈,就能彈出一百種味道。
沒人想到那新來的,在何月詩彈完第一個反復小結時果斷開始勾弦、挑弦。
何月詩不由分神詫異朝一旁瞥了眼。
沈離枝神認真地搭指在弦,那張微揚起的面孔上恰好在腮上染著兩抹紅,像是故意掃重了兩撇胭脂,又像是醉酒后的微醺。
帶著一種凌又人的意。
而潺潺的琴音從挑抹的指尖流瀉而出,自然地融自己的的弦聲。
兩聲琴音像是纏起的弦,發出嗡嗡的共鳴。
何月詩心中驚詫,至此才知沈離枝的琴技并不比低,逐漸又生出想要與較量的心思。
下指的速度不由加快,琴音已經進了一個大跳音程。
輔以切合的節奏,酒仙人跌跌撞撞的走著,一跌一撞的疊音重疊,是一個旋轉向上又向下的來回反復。
沈離枝因為何月詩不合時宜地加快節奏,下意識想轉眸去看。
視線卻在途中瞥見側坐于臺下的紫青年,的視線就像是落粘稠的蛛網,被粘住,然后彈不得。
太子在看什麼?
沈離枝手指勾著琴弦,腦子卻在胡猜測。
該不會是在督促要好好完這曲,不能丟了他的面?
思及此,沈離枝頓時正襟危坐不敢再蒙混,垂下眸,微側著首,專注在看左手弦的徽位,視線自然也不敢再看。
“殿下你在看什麼?”
在沈離枝收回視線的時候,閑不下的伊瑞又兩眼放,滿臉的饒有趣味。
太子殿下,很是可疑。
以往就是來了,坐不到半柱香肯定是要借故離去的,這次居然坐了這麼久。
李景淮放下手中空了的酒盞,聽見琴音已經進長鎖的音節,便站起。
“沒看什麼。”
他話音剛落下,隔著屏風,有幾個輕佻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這新來的小娘子也是謝家的旁支嗎?看著真面善吶!腮紅潤,秀眸惺忪,若是庶出的討回家也是不錯的。”
“酒不醉人,醉人,若兄臺討回家了小弟可否嘿嘿嘿……”
兩道笑聲不約而同響起,織在以混沌模糊收尾的琴音中。
李景淮深深蹙眉,淡聲道:“趙爭。”
外面趙爭很快就應了他一聲。
“謝府高門大家,怎有如此污糟之人,扔出去。”
伊瑞牢牢捂住自己的,抖著子坐到了周元清的側,就怕太子一個眼神落在他上,會讓趙爭把他一道拎出去。
李景淮代完,又往臺上看了一眼。
不知道是旁邊的燭火太近還是剛剛那杯酒太烈,沈離枝臉上的紅暈又擴散了幾分,染到的眼下也像是哭暈開的妝臉。
李景淮嚨一,深吸口氣又坐下。
“殿下不走了?”周元清笑問。
李景淮不耐地手指敲桌,低聲嗯了一聲。
東宮,在外可不能醉得了儀行。
第36章 賜品 不日華誕,遙叩芳辰。……
一曲畢, 臺下響起了喝彩聲。
何月詩在上京名已久,眾人對出表現也不再驚奇,反倒是今日第一次亮相的沈家二姑娘讓人頗為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