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淮冷冷嗤笑一聲。
“上一次,你也是這樣說的。”
這話說得沈離枝頓時沒法辯解。
上回,當真是醉得沒了印象。
不過……
微微抬起眼睫,這樣低垂的視線只能勉強從濃的睫隙中窺見太子被領包裹起的那截脖子。
修長的脖子因為后仰的緣故,凸出的結就像是雪地上拱起的一個雪丘,視線就自然而然落在了這不尋常的凸起。
記憶。
……也不是完完全全沒有的。
但是那件事,若是敢提,只怕下一刻尊貴的太子就會用那雙好看又有力的手把掐死滅跡吧?
所以萬萬不能再提,還是假裝不知為好。
沈離枝復垂下視線,余不經意間瞥見太子坐塌之下的一個狹長木盒子。
木盒約莫三尺八寸長,在外頭的側面有三個金質圖紋的扣鎖,看起來像是長途跋涉時攜琴的琴盒,以往沈離枝也為自己的琴定過這樣的裝琴匣子。
所以分辨一二,幾乎就能判斷這個是琴匣。
焦葉?
冷不丁這兩個字就躍腦海,揮之不去。
謝萱姝口中所說,太子為沈明瑤尋的稀世名琴,準備當今年的生辰禮。
既然是禮,自然不好給旁人用的。
沈離枝也沒想過能借到太子的,若不是因為它真是一把絕世的名琴連多想一下或許都不會。
李景淮注意到的下落的視線落在下方的琴匣上,不由一蹙眉心,一臉疲顯得他俊逸的臉有種清頹的覺。
焦葉琴是前些時間送去給龔大家修復磨損的面漆,今日方回,還沒來得及妥善安置。
更何況,他是不想遂了三皇子的愿。
“琴……”
“殿下一直未回東宮?是有什麼事要吩咐奴婢麼?”沈離枝跪得腰酸頭疼,李景淮一直也沒開口問罪,所以就自己擅自開口問了。
李景淮確實很早就出了謝府,只不過他回到馬車上先理了幾件要的政事,然后著本書在馬車上看了起來。
常喜見他沒有吩咐回宮,一開始是不著頭腦的。
等到腦袋上被蚊子咬出了幾個碩大的包,他才一拍腦門,茅塞頓開。
這才有了趙爭進去要人的來由。
李景淮最開始就是想知道沈離枝到底醉沒醉。
若是醉了又像上次一樣隨便對一個男子‘上下其手’,傳出去,整個東宮都要跟著丟人現眼。
他審視著這張坨紅的小臉一息,又往有些倦怠的眉眼盯了片刻。
若是沒醉,那便更好辦了。
李景淮并沒有回答的問題,而是聲音冷淡,十分吝嗇地吐出兩個字。
“下車。”
沈離枝愣了一下,雖是滿腹疑,可太子不找麻煩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等李景淮眼掃來,就扯起笑倦了的角,俯沖他行了一禮,恭恭敬敬地起退出車廂。
才下了馬車退到路邊,車隊就很干脆地起行。
沈離枝站在道路旁,目送著太子的車架遠去。
等到只剩下一個模糊的影子,正想歇口氣,前面那輛馬車忽然停下了。
一個彈跳的子從上面急忙忙蹦了下來,一落地就急沖沖折返跑來。
等近了一些,沈離枝才看清楚,跑來的人居然是常喜公公。
“哎喲,累死咱家了。”常喜著氣兒,著口,“沈、沈大人呀,殿下托咱家來給大人、傳、傳話。”
“常喜公公您慢些說,不著急。”沈離枝見常喜得緩不過氣來,有些擔憂地看著他。
常喜對擺擺手,示意自己無事,立即把左手端著的小木匣子遞給,“沈大人今日琴彈得很好,殿下深欣,特賜一件釵子。”
沈離枝雙手接過,滿臉皆是迷。
“殿下還未曾對哪位這麼短時間就有這麼深刻的印象,大人未來可期呀!”
常喜平息了氣,笑容就綻放在了他臉上,活像一個開了的彌勒佛,滿臉都是紅。
好像沈離枝得了賞識,他也與有榮焉一般。
“沈大人,您收好嘞!咱家還要回去了。”
“公公慢走。”
沈離枝眺見馬車接上了人,便再沒有停下,直到消失在巷道的盡頭。
夜風有些涼,吹在臉上,把灼熱的溫度都帶走了些。
沈離枝用指尖過手中的匣子,可以看出是上好的小紫檀木的料子。
匣子外面還明刻著各種致復雜的花紋圖樣,四個面還鑲著玳瑁貝殼做裝飾,可見僅這匣子本就價值不菲。
打開匣蓋,還沒來得及看清釵子的款式就先看見刻在蓋子背面的一行金漆烙字。
不日華誕,遙叩芳辰。
第37章 兄妹 別再學你哥哥笑了
不日華誕, 遙叩芳辰。
這八個字用得是很規整的楷書,面上還鍍著一層薄薄的金漆,因為打磨的蹭亮所以在檐下的燈火中熠熠生輝, 好像是一道火烙印。
灼灼心。
雖然清楚知道, 這行字只是打造這裝著飾品盒子的店家慣常附加的一句祝福。
每個首飾店、金銀鋪都會有這樣的題字。
雖然是太子隨手的‘賞賜’,可誰能知道已經許久沒有收到過生辰的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