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扯了一下韁繩,學人抬輕敲了一下馬腹,能在東宮的馬本都是訓練有素,可在沈離枝的驅使下,那馬就緩緩抬蹄往前,一直都保持快步卻不是跑步。
馬不者確實不知道如何讓馬發起跑步,靠磕馬腹或者拉扯韁繩并不能讓馬領會駕馭者的意思。
李景淮挑起眉,狹長的目微瞇起。
早知道馬一,那姿勢肯定又要打回原形。
卻沒曾想過,連騎馬跑都不會。
球都追不上,還想參加擊鞠比賽?
沈離枝驅馬走過柱子,很快就發現一個新難題。
不會讓馬轉彎。
向左扯韁繩,馬兒只把腦袋撇向左側,步伐卻堅定不移地往前。
眼見著越走越遠,走過了立柱,沈離枝不得不從馬背上費力地扭過子。
著騎馬停在原地的太子,撲煽的大眼睛里有些疲倦又仿佛還有些委屈。
像是那馬故意為難一樣。
李景淮一日的壞心都在這一刻一掃而空。
他饒有趣味地看著沈離枝被馬帶走,一副無措為難的模樣。
“傻子。”他低聲一句,才抬手用鞭子輕敲著下的馬,慢悠悠趕去幫沈離枝控馬。
“殿下,其實我不太會騎馬。”沈離枝終于低頭,太子這樣的教法,有點吃不消。
李景淮瞥一眼。
他這會才算是知道,即便他再勉強,就像霜風吹不開夏花,時候未到,如今的沈離枝也只能做到這個地步。
“那就到這。”
沈離枝悄悄松了口氣,然后慢慢彎起眼,淺淺一笑,“多謝太子……”
李景淮瞧著的笑眉笑眼,用鞭子輕擊著手心,慢條斯理開口道:“明日申時,在這里等孤。”
沈離枝的笑容一下便凝住了。
沈離枝低估了太子的耐心和執行力。
自跟太子學騎馬擊鞠,就猶如上了一條不到彼岸不回頭的賊船。
已經沒有中途放棄一說。
不過雖然辛苦也算是有回報,五日后沈離枝也能有模有樣的騎著馬繞場跑圈了。
苑令直夸聰慧,還大言不慚地吹噓這樣騎已經能及上中流水平了。
這話沈離枝也只敢聽聽,從不敢想。
就不久前,同屋的羅知薇還奇怪問過,“騎馬還需要練嗎?”
令惆悵良久。
在上京還真沒有幾個家小姐、貴千金是不會騎馬的。
開國皇帝敬帝南征北戰,麾下親軍三千,哪一個不是文韜武略,智勇雙全,這些從龍功臣最后都了上京里的權貴大臣,其子孫后代骨子里還流有當年馳騁疆場的脈。
這些強筋熱自然而然就在上京演變出許多類似投壺、蹴鞠、馬球、捶丸的比賽。
他們自接,也沒把它們當作一份需要費心練習的技能,而是一種游戲玩鬧,潛移默化之中的練也比外地人挖空心思去學要強得多。
所以在其他的勤練琴常習畫的時候,只有沈離枝一人在臨時抱佛腳,學騎馬。
但也正因如此,因禍得福。
太子在跑馬場教這幾日,也不至于和別人上,更不會有人知曉這個,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常喜也為此長松了口氣。
上回那十幾個男目睹到沈離枝一大清晨睡眼惺忪出現在太子書房隔室,著實花了他不心思和口舌一一去解釋和封口,他如今看見沈離枝,都跟做賊一樣要先東張西一番,確定旁邊沒人才敢走上前來跟說話。
畢竟他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的是太子殿下的旨意,無緣故頻頻去接一個,很難不讓人聯想到這是太子的意思。
雖然這還真就是太子的意思。
“沈大人如此勤,殿下深欣。”
常喜出老父親般和藹的微笑,“太子命老奴來給大人傳話,今日殿下公事纏要晚點才能到。”
沈離枝在馬上欠腰行禮,溫聲道:“多謝公公告知。”
其實近日,沈離枝已經自覺學得七七八八了,太子來與不來對而言,也沒有多大區別。
反而他不在的時候,沈離枝騎得還要更好一些。
這話不敢對太子直言,說不好,就有卸磨殺驢,得魚忘筌的意味。
以太子的脾,肯定會同計較。
說來也奇怪,太子明明每日都很忙,聽常喜說他時常一饋十起、一日萬機,因皇帝帶著國師去了上京百里外的星象山參禪,朝中大小事務就落在太子上。
他怎麼還有閑暇每日來?
月上中天,空闊的場上只剩下一人一馬來回跑,噠噠的馬蹄聲回響。
沈離枝拿著鞠杖把球朝著球門一擊,球撞在球門的板上飛彈而出,又沒進。
勒馬停駐在原地,馬同一起看向那球滴溜溜地在地上滾,離著球門越來越遠。
咴——咴——
白馬嘶鳴兩聲,抖擻一下脖子,若是馬會笑,可能這就是它的笑聲了。
沈離枝手捋捋它脖子上的鬃,自言自語道:“原來會騎馬也不見得能打進球啊。”
話音未落,后就傳來幾聲清脆的掌聲,沈離枝扭頭回。
月朦朧,樹影亦是朦朧,一位長玉立的紫青年背依在木欄上,悠哉悠哉地掌,對似笑非笑地翹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