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球開場,球一落地,李景淮就抄杖率先帶走了球。
其他三人又只能狂追其后,孟右侍和伊瑞的馬正好把沈離枝到了右邊。
沈離枝還要注意不被看臺邊出的旗桿刮倒,速度自然就比他們都要慢上半個馬。
哪知一陣風吹來,一位手里拽著的帕子隨風飄落,好巧不巧正蓋在沈離枝所騎的那匹馬的眼上,被馬嚼子一纏,甩也甩不開。
馬兒溫順卻易驚,視線徒然一黑,頓時甩起腦袋、撂開蹶子狂奔起來。
不正常的長嘶引來李景淮的回眼,才看一眼他眉心就蹙起。
沈離枝經驗不足,一直以來都是靠著馬自溫順易服才穩穩妥妥,如今下狂躁的馬讓完全失去了平衡。
起落的坐姿也跟不上馬背的顛簸,的抵抗讓抓不住韁繩,而右腳早已從馬蹬里出。
要摔馬了!
幾乎與之同時,他們的馬都近在了球門前,就差一桿子的事,勝敗便會定局。
電閃雷鳴之間,那匹黑馬卻徒然被主人將韁繩往左一扯,勾著球的鞠仗被松開。
鞠杖落地發出一聲悶響,李景淮空出的右手穩穩妥妥攬住了一人。
“當——”
“藍隊一丸!藍隊勝!——”
沈離枝驟然失重,心臟宛若要從嚨里跳出,后仰的姿勢讓全僵,直到腰間被猛然一撞,后墜的趨勢才停下,耳邊的風也停了。
能聽見自己劇烈跳的心,有力地在腔搏,而后腰上那灼熱的手更是燙得逐漸回過了神。
了眼睫,慢慢睜開驚魂未定的眼。
李景淮一眼盡。
這一刻的再沒有什麼能掩飾其中的脆弱,就宛若剛剛蛻變的蝴蝶,弱無依地落他的手心。
而他,用力,抓住了。
第43章 升職 你當向太子復命
沈離枝來到馮嬤嬤暫住的旅舍, 主仆二人同桌而坐,不分尊卑。
馮嬤嬤小口喝著湯,抬起眼時, 眼睛又被熱氣熏紅了一圈。
“小姐您真是太苦了。”
在州時, 沈離枝縱然也有各種委屈,可是到底還是家中養的小姐。
不必伺候人,也不用小心奉承誰, 更不會為了騎馬擊鞠弄傷了手。
“不過是一些傷, 并不礙事。”沈離枝折過袖子,含笑給夾了一筷子菜。
馮嬤嬤連忙道:“小姐莫忙, 老奴自己來就是, 您的手可要好好養著。”
沈離枝聽話地擱下筷箸,又下嗓音道:“嬤嬤不必擔心, 這都是我早有預料的,再說我在東宮也不必服侍人,我手下還有個宮婢呢。”
馮嬤嬤搖搖頭,“嬤嬤瞧見了, 那太子眼含冷鋒、又是寡薄,不會是好相的,再說大小姐和他那些個事, 您心中定然也會膈應吧。”
沈離枝捧起杯,氤氳的熱氣騰起, 將的笑容都溫了三分。
“怎麼會。”
聲音很輕,一如在州時安為到委屈的嬤嬤、丫鬟,好像表現出不委屈,那些傷害就落不到上。
邊的人也就不用為到難過。
“若不是皇后降旨強要人,我們留在州, 嫁不了裴二公子,還是可以嫁其他公子的嘛!”馮嬤嬤低聲嘆息。
“我姐姐還好吧?”
馮嬤嬤不說,可是沈離枝卻要問。
馮嬤嬤低頭喝了口湯,像是在趁機斟酌如何回答這個問題,放下湯碗用帕子揩了揩角,才點頭說:“大小姐一切都好,婚事順遂,姑爺也是一表人材。”
“那便好。”沈離枝頷首,用茶湯潤了潤瓣。
馮嬤嬤張了張口,隨即又暗自咽下委屈。
裴家是好啊。
縱使富可比國,卻沒有一般世家的病。
裴家老爺是白手起家,短短十幾年就攢下了不可估量的財富,可為人很是正直又懂得尊重發妻,婚以來后宅十分簡單,只有正妻一人,別說什麼妾室了就個通房都沒有。
沈明瑤嫁進去,自不用擔心以后院里污糟。
馮嬤嬤憾地了手指,想起以前老爺與裴老爺本來是有意將裴大公子和小姐定親的。
卻又因諸多種種的原因,最后不得不作罷。
而裴二公子的這樁婚事,本也不會落到沈明瑤上的。
離奇的是在兩府因為這不可抗拒的懿旨,準備解開婚契時,裴二公子突發重疾,藥石無醫。
還是經過州的小國師恩賜下了一個機緣,道這裴二公子命中缺木,恰逢天河水倒流連云十三州,州干旱,裴二公子命木干涸,而沈明瑤正是屬長流水,兩人恰恰促連理之木的吉象。
兩家倉促之間,便又締結了姻親。
隨后裴二公子的惡疾當真被這喜事一沖,便沒有了。
這件事說起來古怪,外人多不得知,只道是謝家出了大力,而沈明瑤就是那幸運的兒。
或許這也該是沈離枝和裴家的緣分淺,求不得。
“我爹娘也還好吧?”沈離枝又問,像是知道馮嬤嬤會多想一樣,岔開了這個讓人沉重的話題。
“都好。”馮嬤嬤幽幽嘆氣,轉過眼,又小心翼翼提道:“我看得出夫人其實心底是想著小姐的。”
畢竟也是從上掉下的一塊,怎麼可能做到完全不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