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腰窩一直麻上頭頂，沈離枝作又生生頓住了。

雙手都撐在了被之上，被表面的線紋硌在手心，覺手心冒出了汗，粘糊糊地粘在了李景淮的被面上。

沈離枝不抬起眸，看向猶在睡夢之中，一無所知的太子。

用目一寸寸地從他臉上掠過，好像這是頭一回這樣近地看他這張俊昳的臉。

那雙總是讓人膽的目此刻寧靜的闔上，長睫隨著呼吸有序地輕，直的鼻子下薄微泛著紅，一副春棠沾的模樣。

沒有了冷，只剩下了。

太子生得是玉質金相，只是那雙目含鋒，一轉眸只讓人覺得雪風撲面，帶著冰刃。

誰知睡著后，卻是一副很好欺的樣子。

剛想到這里，沈離枝就倒吸一口氣，為自己這樣危險的想法到心驚。

后腰的那只手明明沒有，那溫度卻一步步攀升，沈離枝不得不先面對這迫在眉睫的問題。

隔著袖子用手慢慢抬起他的手腕，讓自己的后背可以從側邊安全地挪出，然后才把他沉甸甸的手臂輕輕放回到被面上。

做完這些，便覺后背又滲出一薄汗。

是嚇出來的冷汗。

可就這樣，太子也沒有醒，沈離枝換著聲音他，都沒有作用。

去問外面候著的宮婢和小太監。

們個個垂首道：“太子不起，奴婢們只能等在外頭。”

換言之，醒太子這事，只能一人來做。

沈離枝微微彎起，嗓音疲累地說：“那我再去試試吧。”

李景淮睡得頭疼裂，忽然就醒了。

纏著他一夜的夢散去，他仰臉朝上，輕輕著氣。

剛手摁住痛的鬢角，忽然就到房間里還有一道細微的呼吸聲，近在咫尺。

他驀然側過臉。

窗外的線亮了，淺金的紗幕映出一個窈窕的影子，烏黑的頭發從那子后垂落，隨著聳的肩頭不停輕晃，也不知道在外面搞什麼。

李景淮不聲，坐起一把掀起紗幕，手就抓住那道瘦削的肩膀，正要掰轉過來一看究竟，目先被膝上平攤的冊子吸引住了。

只見上面剛落下一行墨跡未干的小楷。

壬午月，戊戌日。太子久睡不醒，恐力不濟

最后的‘濟’字因為他剛剛的作，被手中握著的筆桿拖出好長一道墨跡，直從冊子的左側到右側。

好端端的一濟字，下半部分并立的就變了一個可笑的叉。

“殿下，您……醒了？”

李景淮醒得太過突然，沈離枝不由說出了蠢話，剛說完就忍不住咬住了自己的。

太子要是沒醒，能睜開眼睛瞪？

李景淮目從那個可笑的字上，挪回這張悉的小臉上。

他一時間好像又回到了夢里，眸子不又染上一莫名的彩。

“你怎麼在這里。”他啞著嗓音開口。

沈離枝的肩膀還被他制住，整個人又是一屁穩坐在腳踏上的，沒法轉，只能一直后仰起頭。

“……孟大人讓我來的。”

李景淮這才想起，沈知儀究竟為何會出現在此。

李景淮沒有放開，沈離枝就彈不得，這仰頭倒之下，李景淮目微凝，目沉沉盯著許久不見轉開，略略的角像是在打著不好的算盤。

沈離枝輕輕眨了一下眼，了一下肩膀，提醒他，“殿下既起，那我去人進來伺候。”

說來沈離枝還有些愧疚，由于實在不起沉睡的太子，從而消極怠工，外面等候伺候太子起的宮婢和小太監們在外面站了許久了。

李景淮卻不理會這些，見反又用了幾分強摁下上抬的肩

他從床上坐直了子，居高臨下問：“你在彤史上寫什麼？”

沈離枝連忙把彤史冊蓋好，有些心虛，卻不妨瓣扯出一抹笑。

“奴婢沒寫什麼。”

一貫是這樣笑的，連弧度都能保持一致。

李景淮冷哼一聲，另一手從肩頭越過，直想去拿那本彤冊。

沈離枝按住不讓他拿，急道：“殿下此舉不妥！”

“這是孤的記事冊，有何不妥。”李景淮沒防還敢掙扎抗拒，嗓音低沉傳來，帶著威：“沈知儀，你敢不拿給孤？”

沈離枝細聲細氣辯解道：“奴婢已經不是知儀了，現在是知律了。”

說完好像底氣又足了一些。

“所謂律，便是律法，殿下當知道彤史冊是不能被篡改涂抹的。”

“已經被涂了。”李景淮黑沉著臉，側眼看，好像那件事就是一個人的罪過一樣

沈離枝啞然。

常喜公公說太子起床脾氣不好，是真的。

“沈知……律。”李景淮皺了一下眉，覺得好端端的自己給升什麼職，連稱呼都要跟著變了。

沈離枝趁他聲音暫歇的功夫，揚起聲音就朝外聲急喚道：“太子已起，進來伺候吧！”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腳步聲絡繹不絕傳來，像是急不可耐地沖進來準備伺候太子起塌。

人涌進來，李景淮也不得不松開手。

沈離枝覺察到肩膀一松，便從他的腳踏上站起，把彤史冊袖帶里一塞，又朝前幾步轉就對太子行了個跪禮，畢恭畢敬。